第五章 我不去

  大家討論的越熱烈，她爸媽越來勁，後來還是村長出面，才讓她得以喘息，也因此有了這一樁遠近聞名的婚事。

  「走啊！」

  郭巧蘭的暴脾氣又來了，她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丫頭，畏畏縮縮，一點也不開朗，說話辦事磨磨嘰嘰，怎麼看怎麼討人厭。

  「你喊她幹啥？有話不知道好好說？」

  程大鵬嗆了媳婦一句，這才好聲好氣對程夢說，「夢啊，你也別不好意思，別人說啥不要緊，你只要過上好日子有的是人巴結你，到時候你看誰敢當面說你一句不是？」

  他難得講道理，越說越覺得對。

  「你也不想看爹媽吃糠咽菜，天才一輩子打光棍是不是？咱家以後能不能好過，全靠這一把，你媽也說了，你去啥也不干，聽我們話爭氣點！」

  這話沒錯，可有個前提是兩廂情願，他們可不是為她急，實際年齡比爹媽還大的程夢沒那麼好騙了。

  「向家人又不傻，人家是大學生，我大字不識一個，去了能有好日子過？」

  程大鵬樂了，「你只管聽爸媽的話，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程夢嗤笑，她能不能過好，誰在意呢？

  「為了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爸媽你們可要使勁的訛，務必加把勁，程家香火能不能延續就看這一把了。」

  程大鵬黑了臉，「你啥意思？」

  程夢甩開郭巧蘭的手，「意思是我，不，去！」

  兩口子差點上演男女混合雙打，程夢抱著院門口的柿子樹兩人死活沒扒下來，最後只能罵罵咧咧先去對付向家。

  程夢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她希望這次向家能態度強硬，不給程家留餘地。

  可內心深處她很肯定，向家還是會認下這門親事，不認那才叫人意外呢。

  她墜崖發生在16歲，1979年的夏天，這件事她很少回憶，卻刻骨銘心。

  上輩子她半夜去茅房，迷迷糊糊聽見她爸媽談話的內容，他們正在給她相看人家，初聽只是懵懵懂懂的害羞。

  鄉下女孩子，十六七開始說親再正常不過。

  可越往下聽心越涼，他們口中的那人她只知道外號叫拐子，三十好幾沒有媳婦，也不下地幹活，成天鬼混，不是正經人。

  每次經過拐子家門口，對方都眯著那雙吊角眼不懷好意的打量她，隔壁燕子也有過相同的經歷，她打心眼裡厭惡這樣的人，可她爸媽好像打定了主意。

  換親。

  程天才年紀還小本不該著急親事，可拐子等不及，對方有個和程天才年紀相當的妹妹，說不定哪天就被換出去了。

  她父母就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連哪天辦酒席都有了章程，眼見就要定下。

  因為這件事她睜眼到天亮，第二天頂著烈日洗完衣服，身心疲憊加上精神恍惚一腳滑下懸崖，這才有了後來的紛紛擾擾。

  夫妻兩並不疼程夢這個女兒，他們最寵的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她的弟弟程天才，最掛念的是五歲就夭折的大女兒程天愛。

  而她叫程夢，上戶口之前叫程夢小，小在方言裡是兒子的意思，做夢都想來個兒子，村里負責戶口登記的建國叔說女孩子叫夢小不好聽，才抹去了小字。

  這名字乍一看還算是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