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買斷錢

  「眼看日子近了，姑娘家出門沒嫁妝不好看，惹人笑話，我和你爸合計了合計，趁著還有兩天時間，去城裡供銷社給你把嫁妝置辦了，別人有的你也得有。」

  開了頭後面的話就好說了。

  「彩禮總共給了30塊錢，你也知道咱家啥情況，就指著你的彩禮給天才說媳婦，我打聽了，村里彩禮要20，拾掇房子打家具辦酒啥的我和你爸再想別的辦法，先緊著你的嫁妝，剩下的10塊我們只留5塊家用，另外5塊給你置辦嫁妝。」

  說著還有些驕傲，以她家的條件，5塊不少了，起碼沒叫閨女空手出門，臉上有光，和人拉家常都硬氣。

  「咱明天就去供銷社，把要用的都買了，你和媽一起去，開開眼界。」

  把要用的都買了？這是什麼豪言壯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爸媽給的不是5塊是500。

  上輩子她沒敢張嘴要，理所當然啥也沒有，結婚當天只有一件紅外套，還是從小姨那裡借來的，相當於一無所有，帶過去的只有一身舊衣服。

  這輩子總算有長進，5塊，程夢算了算，以現在的購買力，勉強能買下像洗臉盆，毛巾，枕頭枕套這些結婚必須品，大面上說的過去。

  至於嫁衣，想來依然要借小姨的，倒也無所謂，本就走個過場。

  可面對父母的隱瞞算計，還是無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30塊？數錯了吧，向伯伯說給了80呢。」

  大概沒想到她說的這麼直接了當，兩人呆愣當場，一時反應不及，連空氣都凝滯了。

  當家的不說話，郭巧蘭支支吾吾，「哪來的80塊？」又心虛，「這是大人的事，你安安心心等著嫁人，別問東問西的。」

  看當家黑著臉，對這個女兒的不喜和厭惡達到了頂端。

  「女人家只管埋頭幹活，做好家務，照看好老人孩子，其他都是男人的事，別總瞎摻和亂打聽，讓人不喜。」

  程夢反駁道，「不是我瞎打聽，本來就是向伯伯告訴我的，差50塊呢，這可不是小事，乾脆我去向家問問清楚，別搞錯了。」作勢就要去問。

  「問個屁！」程大鵬惱羞成怒突然暴起罵道，「再多事別想老子給你出一分錢。」

  程夢漫不經心看著自己枯黃乾瘦的手指，養了小十天了，還沒看出什麼變化，就像她爸媽，重來一次也沒發現他們對她有任何一絲憐憫。

  她上輩子不識情愛，更沒有孩子，一腔柔情全給了別人的孩子。

  她雖不是母親，卻有滿腔慈母之心，在替婆婆照顧向承安的後代時，並未摻雜私人恩怨，孩子長勢喜人，成果卓越。

  在照顧孩子的過程中她不止一次試圖說服自己與曾經和解，人的眼界和認知是會出現偏差的。

  沒有哪個父母不在乎孩子，只是貧瘠的環境讓愛變得奢侈，他們的在乎年幼的自己不一定能察覺。

  重來一次，還是可悲的發現，不愛就是不愛，你不過是棄之可惜的垃圾，如此不留情面，她怎好再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