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驚訝，驚訝到看了一眼就停不下來，控制不住扭頭打量。
這個行為看在周圍人眼裡就是新郎在意新娘，還沒迎進家門已經稀罕成這樣了。
程夢回過神往向承安身上瞥了一眼，兩人正好對視，她輕飄飄移開，沒什麼好看的。
這人她看了一輩子，好的壞的她都清楚，沒什麼意思，這人身上唯一能讓她在意的就是那個孩子。
希望向承安別有什麼變故，順利和上輩子的妻子修成正果，這樣那個孩子應該也會存在吧？那還是她認識的那一個嗎？到向家了她還在糾結這個玄學問題。
「下車吧。」
向承安知道這個奇怪的女孩子在走神，都已經到了他只能開口提醒，為了好看還勉為其難伸手扶對方。
豈料程夢無視了他的手，利索的跳下牛車，拿著包袱自己進門了。
那樣子太過混不吝，未免被人調笑他趕緊快走兩步和對方並排。
這些過場程夢上輩子經歷過，這次並不想配合表演，畢竟她無演技加身。
向家的院子樸素異常，只有新房貼了紅對聯，也不用人領，她自己往新房走。
兩家都是本村的，來的人都很熟臉，看程夢這麼自覺，大家調笑的更帶勁。
新房裡也有人在，嗑著瓜子喝著茶水，看見她進來，接包袱的接包袱，扶她的扶她。
總之不能讓新娘尷尬，也不能把笑話落了地，氣氛要熱熱鬧鬧紅紅火火才好，瓜子茶水不是白吃的。
陪新娘說話的都是熟悉的鄰居，大家東拉西扯和她聊起來，人家是好意她卻不能不知好歹，只好打起精神表示自己在聽。
眼神卻把整個房間掃了一遍，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柜子。
這是向承安的房間，其他所有東西全部收拾出來堆在向玉英那邊，這些是專門剩給她的，也是怎麼也省不下的。
若是可以，柜子和桌子更沒必要留著，但為了好看堵別人的口才讓房子不那麼空蕩蕩。
而她可憐兮兮的嫁妝，兩條毛巾和枕巾塞在臉盆里，亂糟糟放在炕頭。
大家聊的熱火朝天，中間魏秋芸進來了一趟，穿著洗的發白的衣服，拉著她的手和和氣氣的說了兩句才出去照應人。
有那嘴快的扯到彩禮上，開始咬耳朵，「魏秋芸以前多體面啊，你看看，兒子結婚穿的啥？」
「還不是彩禮給的多，她家倆孩子還要上學，這日子可不就緊起來了。」
「就算日子緊，還沒一件像樣的衣服？以前可沒少做新衣服，緊又不是從以前就緊，我看啊，她就是故意的。」
「噓，別讓人聽了去。」
「你還別說......」
她全聽到了，這悄悄話說的很不隱秘。
上一輩子她愧疚壞了，聽說因為彩禮婆婆才過起苦日子，從此她把自己放在牛馬的位置上，現在看來以前的她太可憐了。
沒人對她好過，一旦有人稍微給點好處都能把心掏出來，上輩子不冤，自找的。
新人進門後，最壓軸的就屬吃席了。
這年頭大家都不好過，吃席就顯得尤為隆重，一份禮錢一家子吃，熱鬧的不行。
向家對她這個新娘沒啥好心思，但要擺給大家的席面可是很用心的，不說雞鴨魚肉，至少也有兩道葷菜以及丸子湯，這三道就能讓三道灣的全體村民直呼美上天。
一開席屋裡的人全跑了，程夢這才鬆了脊背，臉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這會兒已經是晌午了，她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郭巧蘭大概是忘了，又或者是故意的，早飯什麼也沒有，反正她嘴都干起皮了。
外面大家吃的如火如荼，上輩子她一直餓到席散茶涼，喜事差點成喪事。
第二天魏秋芸半真半假的埋怨，都是一家人，餓了怎麼不知道要吃的？
程夢吸取教訓，自覺去廚房找吃的。
灶上大娘抱著大碗吃的歡，看到程夢驚了一下，「你咋出來了？」
程夢挑了個大碗在清水裡洗了洗，看見啥都往碗裡夾，「我餓了，找點吃的，你吃你的別忙活，我自己來。」
大娘看新娘子不扭捏也沒執意伺候，轉身坐下吃自己的，「咋沒讓你媽出來端菜進去吃？」
愣神看新娘子自如夾菜，被那自在勁兒給整懵了，這丫頭以前有這麼虎嗎？也不怕被人說嘴。
「這麼好的席面，我媽哪有心思管別的。」
那倒也是，大娘點點頭，向家在這方面不是一般的大方，席面是真闊綽，也沒了心情寒暄，多吃一口是一口，免得過後覺得虧。
程夢看了一眼，裝作很燙的樣子隨手拿起灶台邊上的抹布，背對著大娘把案板上的菜刀裹起來墊在碗下。
席面是有數的，怕來的人不固定，一般會留一桌以備不時之需，這才免了她餓肚子。
「大娘你慢吃，我回屋了。」
她端著高高一碗菜上面還碼著兩個饅頭走了，大娘才反應過來，那白面饅頭是給大廚的謝禮，是有數的。
啊這......最後還是埋頭苦吃，反正不是她吃的，向家的兒媳婦她管不著。
程夢現在的飯量比以前大了不止兩倍，兩個饅頭加一碗菜都吃頂了，她在地上走動消化，吃飽喝足才能有力氣做事。
外面應該吃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破開撞在牆上哐的一聲震的牆皮往下掉，男人們湧進屋，女人孩子們自覺在門口搶位置，門窗上全是腦袋。
向承安被村里年輕一輩高舉著抬進來，不管不顧就往她身上扔，程夢跳起來躲開，向承安面朝下砸在炕上，悶哼一聲，顯然砸的不輕。
大家希望的場景沒有出現，狼嚎著再來，氣氛火熱的不得了。
程夢遠遠躲著，但房子就這麼大，躲是躲不過的，這些年輕躁動的男人們只有在婚禮上才能正大光明的鬧騰著平日裡沾都不敢沾的取樂方式，都恨不能捏一捏抱一抱占夠便宜。
他們的遵旨是折騰羞辱新郎，使盡一切手段占新娘便宜，或有自家婚事上被鬧過，遇上別人的就要十倍百倍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