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方向越來越向東，冰層也越來越薄，進入大海之後徹底消失。
程夢把自己身上的氧氣罐收進空間，腳上的腳蹼也脫下來一併收進去。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烏江的入海口，距離奧斯托克碼頭只一步之遙。
她現在必須上岸好好休整，恢復體力和精力。
指南針判斷好方位，她向東北游過去，那裡是自治州的地界，好歹是一國的，更方便一些。
望山跑死馬，感覺岸邊不遠，程夢生生游出瞭望梅止渴的感覺。
好不容易上岸了，從海水中脫離出來的時候，身體沉重的像灌了鉛。
此時才發覺渾身酸疼，手腳都有些抬不起來。
冷風颳在身上，瞬間把火熱的體溫澆個透心涼。
周圍一片漆黑，遠處也看不到任何一點光點，天地之大，好似只剩下她一個人。
程夢打著哆嗦，從空間拿出毯子把自己裹起來，稍微適應了一下外面的環境，這才趕緊換下泳衣，穿上保暖毛衣和厚外套。
兩隻腳早凍的沒了知覺，只能擦乾淨水分，穿上厚實的棉襪子，套上有厚厚毛毛的鞋子。
這才擦頭髮，戴帽子，將整個人包的只剩下眼睛。
拿出望遠鏡向海對岸看去，那裡燈火通明，一派繁華景象。
現在是凌晨四點差二十分，直線距離最少四百公里，她用了差不多十八個小時，這個速度她自己是相當滿意的。
她坐在海灘上，從空間裡拿出薑湯小口小口喝下去，身體慢慢回暖，她不敢停留太久，趕緊找地方隱蔽。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程夢走進這個靠海的小村子，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好好填飽了肚子，一邊等待天亮。
這裡屬於少數族群聚居地，語言不通，好在還是認官方語言的。
一大早她就在村子裡摸索，也不敢大搖大擺的晃蕩，挑人少的地方走，拐彎的時候和一個年輕小哥撞在一起。
她以開口，對方就聽出了她是外鄉人。
這位小哥挺會推銷自己，很快成了她的導遊。
有個本地人帶路，程夢也樂的省心。
這是個小漁村，因為距海近，靠海吃飯，漁民們除了捕魚技術之外，造船手藝也是很不錯的。
當程夢表示自己想要一艘小船的時候，帶他來造船匠這裡的年輕小哥和造船匠本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種不贊同的理解，和可憐。
後來程夢才了解到，這裡的人受到周邊國家的衝擊最大，相當於直面誘惑。
目前階段，周圍的幾個國家確實過的很好，而自家餓不死人，卻什麼都缺。
所以處在邊境線上的小村子裡，經常出現私逃的人。
有逃過去，過的不錯的，陸陸續續將家人轉移出去。
也有逃過去沒有好結果的，一去杳無音信。
而大多數在逃的過程中喪生的喪生，被捕的被捕，結局又能好到哪裡去？
所以當她這個外鄉人跑來要一艘船的時候，村裡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大概是把她當做了私逃者，那複雜的眼神也就能理解了。
同情她逃離故土很大可能會是死路一條，羨慕萬一好運降臨，成功了呢？更佩服她有勇氣走出這一步。
儘管眼神暴露了他們駁雜的想法，可嘴上竟然並不勸她一句，反而是默認的態度。
只仔細問了她船的大小，承載量要多少的，以及用料的要求之後，就開始悶頭幹活，再無其他。
程夢一時無所事事，小哥提出帶她去村子裡逛逛，她從善如流。
這個小漁村真的很小，從街頭到街尾，東西兩邊百來戶人家。
大概是傳統習慣，這裡家家戶戶矮房小門，看到那小小的不到一米五高的門，她下意識就想低頭，無端的憋屈。
她又結合歷史環境和地理位置，將這一切習慣合理化，有了邏輯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走了一圈，程夢給了小哥一塊錢當做介紹費。
小哥顯然對這筆收入非常滿意，極力邀請她去家裡做客，程夢謝絕了。
造船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她要的小船最少也要三天。
這三天裡她並不是什麼都不做的，她準備晚上自己下海把對面碼頭的情況搞清楚。
而白天，她頗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在村子裡遊蕩。
早上帶路的小哥一看就是機靈人，他遠遠的沖她揮手，等走進了才聽清楚。
「我們村要出海冬捕，你去不去看？」
對方大概十五六歲，笑起來沒眼睛，很有感染力，「去看看吧，看看沒壞處。」
對方極力推薦，程夢鬼使神差get到了對方所謂的沒壞處說的是什麼。
她有點意外，這個地方的人對於私逃者竟然是抱著祝福的態度？甚至是希望她能成功的。
儘管她說自己是從縣城來的，從小哥到造船匠，以及周圍聽到的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
程夢沒有推辭的理由，順勢答應下來。
有小哥的帶路，船上的人並沒有排斥她，只要她別礙事，都當她不存在。
程夢是第一次坐船，體驗感有點難說，暈不暈，吐不吐，漂浮晃動的感覺實在不算很好。
隨著漁船慢慢出海，她避在角落裡拿出望遠鏡注視著對岸。
小漁村離對岸真的特別近，一千米頂了天。
漁船不敢靠太近，中途撒網，耐心等待。
程夢避在角落裡，用望遠鏡注視著對面的一切。
小哥看她望的位置，疑惑道，「你方向搞錯了，你該看那邊，那裡才是。」
程夢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裡是南半島，目前在整個區域都是數一數二的生活水平，確實是他們私逃的聖地。
知道他誤會了，程夢沒有解釋，她從善如流，也往南半島望了望，得到小哥認同的點頭。
看他實在羨慕，程夢讓出自己的望遠鏡給他試了試。
其實邊緣城市看不出什麼特別來，可小哥還是發出一聲聲的讚嘆。
大概多幾座樓房，都是能讓人羨慕的事情。
小漁船捕魚的距離很克制，畢竟左右兩邊強敵環伺，稍不注意就要遭到驅趕和威脅。
沒有人願意被這樣對待，所以他們在近海處收網之後，發現收穫實在不錯，又小心翼翼的往遠處走了幾百米，下了第二網。
收網之後，開始返程。
程夢確實也注意到了，對岸有高高的瞭望塔，一般把目光放在正前方，有貨輪進來的地方，對身後的小漁村從未關注過。
這對她來說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