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的一句話,他不顧生死奪得天下,可是你卻連解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二月初一,郜都被破,皇帝鄭程自盡於承和殿內。
那一夜,天下易主,何氏稱帝。
雖然何氏兵馬自南向北征戰時,鄭氏軍隊節節敗退,致使血流成河,凡上戰場者,無人生還。
可是,郜都內卻未曾驚動或傷及一人。
這一夜,郜都內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二月初二,郜都城內百姓才知天下易主,鄭氏滅亡,如今何氏稱帝。城內冉,高兩家,大門緊閉。
冉,高兩家正是鄭氏皇帝眼前的紅人。冉家三代皆為鄭氏效力,如今冉家的掌事人冉旭,受封一品宰相,深受鄭程寵信;高家掌事之人高敬則也是鄭程的寵臣,兩家關係交好。
向來城破國亡,國亡帝刎,帝死臣也會被新王賜死。如今,城內鄭程其他寵臣該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一時間,哭聲一片。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聖旨仍舊是沒有降到冉家和高家。
直到第四日,聖旨到了。
不過不是充軍流放,也不是滿門抄斬。
新帝不但沒有賜死,反倒請兩家的官員繼續效忠何氏。
識時務者為俊傑,兩家接了聖旨。
可是當夜,冉家便將自己的獨女冉落和次子冉青戰,高家也將自己的女兒高茗師與子高凡慶送出城外。眾人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第三日夜裡到了徵國。
眾人便在這裡安頓下來,日子過得也平淡。只是兩家其他人一直沒有來過。
「茗師姐姐,你說,爹爹為什麼要把我和二哥送到這裡來呀?」女子咬著雪花酥問道。
身邊的女子容貌動人,一身長裙,清雅高潔,面上掛著笑道:「肯定是冉伯父嫌你煩,讓你二哥帶著你到這來,好讓他們清靜清靜。」
「那我如果不吵鬧了,爹爹就會接我回去嗎?我有點想母親了。」冉落終究不過十三歲的年紀,總是有些稚氣在。
「也許吧。」高茗師的眼底有些泛紅了,心裡有些發痛。
一夜,高凡慶現在院子裡,掏出一個簪子,小心得端詳著。
冉落一下子沖了過去,搶過簪子,高興萬分:「是這個,是這個!我找到你了!我就是那個小女孩!」
「我知道,冉落,我知道這是你的彩流簪」高凡慶摸了摸冉落的臉頰,眼中流露出歡喜之色。兩人相擁在一起,冉落的臉很紅,耳根子也很紅。
月光下,高凡慶嘴角的笑格外的明顯。
兩個人一起逛街,一起騎馬,一起吃糖人,冉落心裡,是開心的,因為他找到了那個人。那個說娶她的人。
「落兒,其實我原本是太子的,是鄭程的親弟弟,可是他一直有心稱帝,母后走了,我就不得不退讓。後來他在塌母妃的扶持下登上太子之位,卻想著將我想趕盡殺絕,要不是高家收留我,恐怕我早已喪命在外了。」高凡慶摟著冉落,輕聲說著,冉落看著一臉痛苦的高凡慶,心裡滿是心疼,哪裡會管話的真假。
新帝醉酒,痴痴的念著:「冉落,我如今得了這天下,你可還記得我?」
不久,徵國來了一隊兵馬,將冉落帶回了郜都,眾人都慌了神色。
郜都皇宮內,新帝一把抱住眼前的人,身上還有著酒氣。
冉落掙扎著想推開何尚元:「你放開我!你就是新皇帝!你要幹什麼!」
「小冉,你記得我嗎?上元節你救的小男孩!是我!小冉!」何尚元眼底泛紅,冉落顯然被嚇到了,下意識的扇了何尚元一巴掌,一旁的侍衛厲聲責備,「退下,小冉,一路上你也累了,朕擇日再來看你。」
何尚元恢復了神智,痴笑著看著冉落,就像是端看一個極為珍貴的寶物似的,眼裡儘是柔色。
一日,兩日,直到第四日,他才來。
「凡慶,你終於來了,我……」冉落激動的衝進高凡慶懷裡,眼角劃出眼淚。
「小冉,你聽我說,冉家……」高凡慶做難的停下。
「冉家怎麼了!娘親怎麼了?你說話啊!」冉落極為的慌張,抓住高凡慶的衣袖,眼神中神色不定。
她知道,冉家,沒了。
可是,她想聽到的是高凡慶否定自己這個念頭。
到底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高凡慶安慰著懷裡的人,可是眼底卻是一片冷漠。
遠處,何尚元默默注視著一切,手裡的劍,捏的更緊了。
高凡慶和冉落又說了些什麼,離得太遠,何尚元並沒有聽清楚。
等高凡慶走後,何尚元踏入了殿內,冉落急忙擦掉眼淚,露出一個笑容。
她遞給何尚元一杯茶水,讓他歇歇。
她下了毒藥,卻不知何尚元早已知曉。
「你哭了?」何尚元明知故問道。
「是,我想娘親了。」冉落看著何尚元,滿臉的難過,若何尚元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可能真的就相信了。
「你娘親,她死了」何尚元放下茶盞說道。
「什麼!」即便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冉落的心還是猛的痛了一下,眼淚再次流出。她一下子癱坐在地。
「冉落,騙我,有意思嗎?」何尚元站起來,走到冉落身邊,就這樣居高臨下,冷冷地問道。
「你說什麼?我騙你什麼了?」冉落心裡有些虛,聲音也有些發顫。
何尚元直接抱起冉落扔在了床上,狠狠地撕掉她的衣服,占有她的身體,不顧身下人的哭喊,一遍又一遍嗯掠奪著。
帳內,翻雲滾浪。
第二日冉落醒來,就被送出了宮外,回到了冉家。
冉家的一切還是原樣,只是變得冷冷清清的,院子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
冉落跌跌撞撞的找到母親的屍體,已經沒了溫度。
今日,是冉落的生辰,也是冉青戰和高茗師的大婚之日。
身後傳來冉青戰的聲音:「爹!娘!」然後發瘋似的衝進來,見到的只是滿院的屍體,和到處飛濺的血跡。
冉落懷裡抱著母親的屍體。沒有抬頭,冉青戰紅著眼將屍體一具一具放好。
高茗師一襲嫁衣急急跑進來:「青戰,青戰!外頭,外頭」冉青戰連忙扶住差點絆倒的高茗師。
「茗師,你慢慢說」
「高凡慶,高凡慶他帶反叛,父親他們都死了,他正朝著這邊來。」高茗師說著說著眼淚就往下掉,冉落抬起頭,便看到高茗師紅色嫁衣被染了一片,那不是別的,正是血。
「落兒,快走,帶你嫂子一塊。」冉青戰拉起失了魂的冉落,將兩人往地道里推。
「青戰,我不走」高茗師哭的更厲害了,高凡慶帶人已經殺進了府內。
冉青戰一把蓋住地道的入口「走!」
冉落也恢復了過來,扶著高茗師往地道出口走。
地道通向府外集市,集市上此時也是橫屍遍地。
「混蛋!孩子也不放過!」高茗師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帶著冉落往皇宮方向跑去。
眼看快到皇宮,從巷子裡殺出一路兵來,是高凡慶派出的追兵。
這說明,冉青戰,也死了。
「走,進皇宮!快!」高茗師將冉落推了一把,自己撿了一把劍來斷後。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冉落沒有走,也拿起劍來。
何氏的兵馬很快趕到,將高茗師等人擋在身後:「小姐,退後。」便開始了新的廝殺。
冉落扶著高茗師往皇宮走,好不容易到了宮門,門口的侍衛急忙過來幫忙,可從四面突然射出亂箭。
冉落感到背後人將自己推進了宮門內,連忙回頭,來不及反應,高茗師就喊道:「快關宮門!」
「嫂嫂!」冉落想跑出去,卻被侍衛死死攔住。冉落眼睜睜看著高茗師被亂箭射中,倒地不起。
而高茗師肚子裡還有著孩子,一屍兩命。
宮門重重的關上,眾人鬆了一口氣。宮外的陣陣廝殺聲,讓冉落意識到宮裡為何這般安靜。
她猛的驚覺,然後跑向承和殿:「何尚元,你等我!」
她想起何尚元的話,他是那個小男孩。
一路跑到承和殿,看到的只是何尚元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龍床上。
冉落跑過去,何尚元的屍體還有溫度:「御醫呢!叫御醫啊!」
「姑娘,沒用的。您下的絕命散,無藥可救。」殿裡走出一位老宮人。
「不會的,不會的。」冉落再一次瘋狂,不斷地叫著何尚元,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姑娘,你來晚了。殿下等了您好久。」老宮人緩緩扶起冉落。
「姑娘,殿下這一生過得苦啊,姑娘可知高凡慶本姓是何?」
「他不是姓鄭嗎?」冉落怔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老宮人。
「姑娘被騙了,高凡慶便是殿下的哥哥。「
」何氏有三子,長子性柔,無意皇位;次子是庶出,也就是陛下,自出生便受盡了折磨,直到後來遇到姑娘,陛下才執意要奪得天下。三子,性霸,當年搶了陛下手中的彩流簪,陛下不給,還被打了三十大板,險些丟了性命。此後,陛下每次夢中,都會叫到姑娘的名字。」老宮人慢慢講著,冉落已經無心聽下去。
她,認錯了人。
何尚元才是她要找的。
為了自己幼時一句玩笑,他便真的不要性命的奪得天下,卻得到自己的憎恨。
「為什麼,他不解釋。」冉落弱弱的問。
「姑娘何時給過陛下機會?」老宮人遞了帕子給冉落,然後靜靜地走出了殿外。
冉落卸掉配飾,走上床榻,為自己和何尚元蓋好被褥,吞下了手中的藥丸,仔細端詳著何尚元的臉龐,手指有些發顫,然後笑著閉上了眼,躺在了何尚元的懷裡。
何尚元,我記著你了。
「我長大娶你!」
「可是我想嫁給君王,成為鳳儀天下的皇后!」
「那我就為你奪得天下,然後娶你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