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長樂宮殿外，裴江雁看著輝煌的長樂宮門，他心口隱隱作痛，「主子可是冷了，雖說在夏日，可是風颳起來也是涼的。」侍衛乘燁在一旁說道。

  「無妨，我就是有些緊張。」裴江雁心口疼痛，他馬上就要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拿出袖口的絹帕擦拭，絹帕是宋卿卿送給他的，上面竹葉的紋樣都洗的不成樣子了。

  乘燁很少看見主子如此緊張，往常也經常見公主，卻從未像現在這般，「主子，緊張什麼，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公主了。」看著裴江雁神色嚴肅又道，「不過主子這次主動來見公主，怕是鎮國公知道了又要責難您了。」

  裴江雁從未如此難受，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個絹帕。

  「裴將軍，公主請您進去呢。」小德子在一旁行禮。

  裴江雁慌亂的將絹帕塞進袖口中，讓乘燁在殿外等候。

  偌大的長樂宮殿中，宋卿卿坐在殿堂之上太師椅，夏日的光滲透進來，看著尊貴典雅。少女穿著素淨的衣服，挽著最簡單的頭髮，楚楚動人。

  裴江雁看的出神，這個讓他想念了三十多年的女人，他終於見到了。裴江雁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心情，恭恭敬敬的向宋卿卿行禮，「永和公主，臣來向您問安。」裴江雁幾乎是顫抖的說出這幾個字。

  「裴將軍即將出征，孤在此祝將軍得勝歸來。」宋卿卿莞爾一笑，手卻是緊緊的握住披風一角。

  裴江雁愣愣的看著宋卿卿，這位高高在上的永和公主從前從未私下自稱孤，也不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前些時日，北狄破了邊關青城，裴家自請出兵鎮守青城，裴世子親自帶兵出征，宋卿卿知道後可是派人送了信給裴江雁，在信中可是喚了他「柏聿」，那是裴江雁的字。

  裴江雁看了看站在宋卿卿身旁的白芷和青芝，「臣有話想要對公主單獨說。」

  白芷和青芝相視，尷尬的不知所措，同時看向了宋卿卿。

  「裴將軍有話直說便是，白芷和青芝都是我的心腹。」宋卿卿依舊保持微笑，看上去像是一個落落大方的永和公主。

  裴江雁看不出宋卿卿眼神中的情緒，他的心口愈加疼痛，他有些站不穩，像斷線的風箏左右搖擺，白芷上前扶住了裴江雁。

  「裴將軍。」白芷喚了一聲，宋卿卿示意讓青芝拿椅子讓裴江雁坐下。裴江雁剛坐下，袖口裡的絹帕就掉了出來。

  竹葉圖樣，宋卿卿看到那個絹帕，她挺直了脊背，臉上多了幾分紅暈。

  「前日進宮，聽說公主身體有恙，不知近來可好。」裴江雁將絹帕慌亂的塞進袖口。

  「如今已經大好，勞將軍費心了。」宋卿卿的臉色看著卻不像是好了的模樣。

  裴江雁看著宋卿卿，他像是失去了什麼，少女以往生病都會吵著讓裴江雁進宮陪護，怎麼明明幾個月的功夫，她像是變了一個人。

  「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擾公主休息。」裴江雁行禮後離開了長樂宮。

  他走後，宋卿卿癱坐在椅子上，她感到疲累，白芷和青芝扶著宋卿卿回到了床上。

  裴府上，鎮國公裴煊正在陪著嫡親妹妹裴曉芊練習射箭。只見裴曉芊眼神堅定，果斷的射出一箭，裴江雁看向箭靶，是一個漂亮的十環。

  「哥哥回來了。」裴曉芊拉著裴江雁的袖子，「哥哥快看，我的箭法準不準，二哥和三哥都輸給我了。」裴曉芊示意裴江雁向後看去。

  裴曉芊已經十五歲，臉龐卻還像孩童一般，裴家嫡女本是溫柔典雅的閨閣女子，被裴煊驕縱的反而像個草原女子，只是她皮膚白皙稚嫩，還是個名門貴女的底子。

  順著曉芊的目光，裴江雁看見裴瑜和裴珺在烈日下扎馬步頂水碗。

  裴煊有兩房妾室，裴瑜是二房岳姨娘所生，裴珺是三房沈姨娘所生。裴江雁和曉芊的母親柳靜姝是裴煊的正妻，也是裴府的大娘子，只是柳靜姝身體不適，常年在外養病。

  「已經半個時辰了，好妹妹你就饒了我吧。」裴珺苦苦哀求道，他性子軟糯，全然沒有沈姨娘那般強勢好勝的性子。

  裴瑜看著裴珺求饒，全然不出聲，裴瑜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臉頰上的汗珠滲進眼睛好生刺痛，裴瑜只得不停的眨眼睛。

  「行吧，暫且饒過你們。」裴曉芊將挽起的雙袖放下，淺紫色的衣衫倒襯的曉芊俏皮活潑。「哥，你是不是看卿卿姐姐了。」曉芊和宋卿卿一向交好，私下裡喚她姐姐。

  裴煊站起身，一副老成做派，「芊芊，不得無禮，那是尊貴的永和公主，哪裡是我們能私下議論的，不要失了禮數。」

  裴江雁最厭惡的便是裴煊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自從母親到外面避世養病，他便接連的娶了岳家嫡女岳姌和沈家庶女沈芳如，自從兩個姨娘進門後，裴府上下雞犬不寧，這位父親全然不聞不問。

  裴江雁剛想要離開，沈姨娘從側門進來，身後的女婢手裡還拿著食盒。「江雁回來了，正好我剛買了桂花糕，一同去官人房中嘗嘗吧。」沈芳如和裴煊相視。「是啊，正好為父有幅字畫，想找你一同品鑑一下。」裴煊附和道。

  裴江雁看著二人一唱一和，便無奈的一同來到了恆軒閣。

  三人剛剛坐下，沈芳如便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氣勢都壓了一旁裴煊幾分。「江雁，你身為鎮國公府的世子，總是和公主來往怕是惹人非議啊。」

  沈芳如穿著紫紅色的衣衫，配上她前幾日到珠寶鋪買的一對翡翠耳環，倒是貴氣逼人。沈芳如雖是沈家庶女，卻是比她兩個姐姐嫁的好，自然多了幾分傲氣。

  「我與公主素來清白，還請姨娘勿要污人清譽才好。」裴江雁神態自如。

  裴煊似乎覺得沈芳如不該如此議論公主，便是瞪了她一眼，「江雁，你沈姨娘也是擔心你的婚事，你如今也二十二了，早已到了娶親的年紀。」

  「是啊江雁，京中親貴諸多，這麼多名門貴女，可有哪家姑娘入了你的眼，你儘管說來。」沈芳如應和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裴江雁的母親。

  「兒子下個月便要出征，戰場刀槍無眼……」裴江雁還沒說完，裴煊打斷道「胡說！」氣的他拍了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