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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素靈生

2024-10-19 22:09:32 作者: 小鴿哥
  第28章 二十八:素靈生

  黎溪巷的舊屋內,李蟬把黑色小劍擱到桌上,窗邊的剪紙小人飛下來,掃晴娘在桌邊現身,問道:「少郎又收妖了?」

  李蟬按住劍柄,「是個托人腹而生的鐵精,不過只是誕生了靈性,還沒生出靈智。」他嘆了口氣,「就因為它,這趟跑了個空,沒掙著錢。」

  掃晴娘道:「少郎不必擔心生計,紅藥妹妹女紅學得很快,這兩天我抄錄了十冊《禳災度厄經》,約莫能掙個六錢銀子。」

  紅藥欽佩道:「姐姐手書法娟秀清麗,又落落大方,放在儒生里,都算上佳的。」

  李蟬笑道:「還是得靠你們。晴娘,幫我把丹青拿來。」

  掃晴娘應諾,從桌櫃裡拿出數個瓷盞,裡邊裝的是雌黃,丹砂、青雘、花青、胭脂等顏料。大庸國流行的琴棋書畫四藝中,畫藝並不十分追求工巧,首重意境,所以玄都城裡也沒有專門的顏料作坊,李蟬的顏料都是自製的。其中有些顏料十分貴重,輕易捨不得用。

  他從瓷盞里各取了些粉末,在瓷盤上調開。做好準備工作,便站在桌前,懸筆看向窗外。

  窄小的天井裡,那兩幅夜叉圖懸在西屋潮濕老舊的木門邊,木門下,徐達正與戴燭玩耍,它抬起爪子,死死盯住戴燭冠上的蠟燭,燭光一亮,就揮爪擊滅。

  一貓一雞玩的不亦樂乎。

  李蟬落筆在紙上點畫勾勒,片刻後,一幅圖畫出現在蜀州麻紙上。

  半截木門下,白貓舉爪撲火。原本頂著蠟燭的戴燭,被李蟬改成了一座生著銅綠的燭台。

  畫完這幅畫,李蟬在畫的右半步寫下「貓戲燭」三字。

  想了想,又在貓戲燭三字旁寫下:「狸子不知生計苦,只將燭火作流螢。」

  紅藥道:「阿郎還會作詩呢?」

  卻見李蟬用筆點了硃砂泥,又在下方畫出「徐應秋印」四個篆字,嚴密排成一寸大小的方塊,跟印出來的一模一樣。

  紅藥愣道:「徐應秋,這是阿郎的化名?」

  「不是。」李蟬收起筆意味深長地笑,「大名鼎鼎的徐半闋都沒聽過?」

  紅藥聽這外號倒想了起來,大庸有個寫詞總是只寫半段的傢伙才高八斗,被人稱作徐半闋,她總算明白過來李蟬要幹嘛。

  「你你……你這是,作假?」

  「讀書人的事,能算作假麼?」李蟬揭起畫,「晴娘,煩請拿出去晾晾,賣經文時,也連帶著賣了吧。」

  ……

  入夜時分的主屋裡,李蟬低頭打量左腹下的青紋。

  煉二十四神的法門出自青雀宮《黃庭本經》。《黃庭經》在市井中雖廣為流傳,但市井中流傳的只是經文,並無實修法門。但《黃庭本經》則是道門頂尖法門之一,其中的見道法門尤其卓越。

  按《黃庭本經》的理念,人生而有缺,縱使復歸先天,也難與天地契合。而煉二十四神的法門裡,每凝成一尊身神,人體與天地的契合度就增長一分,等到凝成二十四尊身神,就入了「小無缺境界」,從此基礎穩固,道途順遂。

  李蟬拿起眉間青,用丹眼一瞧,只見黑色劍身上有暗青色流轉,暗青之間夾雜著一點金色。

  此劍是天生神物,又托生人胎,靈性更上一層。只是妖物先天越強大,就越難誕生靈智,正如幼童三歲記事,而麻雀一月離巢。


  李蟬丹眼一眨,那道青金色的妖氣就被剝離出一線,沒入他的胸口。他神色凝重,青眼中隱隱顯現出一道小人的虛影。

  小人虛影與開君童相似,但呈青金色,他臉上一片模糊,沒有五官,頭戴沖雲冠,腳蹬夔頭履,道袍上繡的是仙鶴龍紋,手持一柄利劍。

  李蟬額際隱隱有毛汗沁出,念誦法訣,有開君童相助,他已能察覺到天地間有氣機被這些音節擾動。

  法訣誦畢,他心中喚道:

  「素靈生!」

  「素靈生!」

  霎時間,小人臉上有五官浮現。

  丹眼勾動的那道妖氣,也凝結成素靈生的模樣,一下鑽入李蟬胸部。

  李蟬已滿頭大汗,拉開衣襟,往胸口一看,一道青金色的符文筆畫勾連,紋在了他的上半胸處。他整理衣襟,從坐床上起身。

  青雀宮門人煉身神前要吐納行氣沐浴更衣,然後雲房斗室中點燃安神香,靜坐存神觀想,他卻沒這條件,主屋裡泛著陰雨季節避不開的木霉味,外面的妖怪嬉鬧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起身招呼了戴燭一聲,李蟬便走出門,天色已黑,算來已修行將近一個時辰。

  廚間掃晴娘已經做好了飯菜,吃完飯,李蟬便與掃晴娘一道在燈下抄寫經文。

  玄都有專門收購書字畫經的,字寫得規整的就能賣錢,李蟬精通畫道,字當然不差,掃晴娘也算得上筆跡稱善者,抄出來的經書,能多賣些錢。

  掃晴娘一邊抄錄,一邊算帳:「一冊三百字的經文,能換到一百三十錢,減去紙張的花費,利潤也有六十多錢。抄十七冊就錚一兩,生計倒是不必擔心了。」

  李蟬提筆蘸墨,頭也不抬地說:「今晚抄出二十冊,明天和畫一起賣了吧。」

  掃晴娘問:「畫賣多少?」

  李蟬低頭抄經,頭也不抬:「低於三兩不賣。」

  掃晴娘嗯一聲,也低頭抄經。

  玄都的夜晚不算寂靜,街巷裡不時傳來人聲,主屋中卻只有衣袖偶爾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屋頂上,白貓沐浴月光舔舐毛皮,隱約有銀屑似的月華沒入毛間消失不見,行人看不見白貓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紅衣少女,撫摸著白貓,眺望玄都的夜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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