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愛你家房產中介公司里，陳美君正在接聽客戶電話。
在她面前攤開著一個大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房產信息。
陳美君33歲，1米68的身高，是屬於那種長得不算很美，但也絕不難看的女人。
她剛放下客戶電話，電話鈴聲就又響起。
「美君嗎？我是雲天，我這裡有一個俄羅斯朋友，要找一套單身公寓，有廚衛的那種……」
「等一下，讓我看一看，」陳美君隨手翻看著面前那個記錄房產信息的大本子，「他有什麼要求沒有？」
「他就要求安靜一點，他現在的公寓樓下，就是快遞站點，太吵了！」
陳美君一邊接聽邱雲天的電話，一邊在那個大本子上做著標記。
很快，她就標記出三處房產信息。
「等一下，讓我安排下時間！」
她又順手拿過另一個小一點的、仿羊皮封面本子，翻看著那上面的時間安排記錄，「雲天，周二吧，上午9點怎麼樣？」
「可以，周二上午9點，我帶著那個老外，一起去你的中介公司。」
「好的，不見不散！」陳美君掛斷了電話。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冰美式咖啡，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2
周二，上午9點。
安德烈在邱雲天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家房產中介公司。
一個33歲左右，一身深藍色職業套裝、中等身高的女人正在等著他們。
安德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穿一身職業西裝，身材苗條、相貌平平，一臉的精明。
邱雲天趕忙過來介紹，「這是我的朋友安德烈，這是我的小學同學陳美君。」
「你好！」陳美君大方地打招呼。
「你好！」安德烈很有禮貌地回應。
「那我們就節約時間，直接去看下房子？「陳美君說，」今天，我們要去看三處房子……你們先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
很快，陳美君就把一輛白色的奧迪A3開了過來。
坐在陳美君的奧迪A3後排，安德烈好奇地上下打量，「看房，不是騎電驢嗎？怎麼是坐奧迪？」
邱雲天豎起大拇指，「行啊！安德烈，中國通！」
陳美君說，「別人看房是騎電驢，你是老外，所以優待你！」
安德烈說，「這個奧迪是你的？一定很貴吧？」
陳美君驕傲地仰起頭，挺起胸脯，拿方向盤的手都在激動地抖動。
「還行吧，不是太貴，小貴吧！」她壓抑住驕傲，假裝平靜地說。
邱雲天坐在副駕，想笑，可是，終於又忍住了。
他想起兩年前，陳美君買這輛車時，拉著他去奧迪4S店拼命砍價時的情景：
兩年前，陳美君為了更高效地砍價，特地拉上邱雲天去奧迪4S店為她壯膽。
當時，4S店裡的銷售小姑娘，被陳美君這個砍價大王逼得直哭。
「姐姐，這已經是最低價了，我們店裡奧迪A3本來賣得就不貴，才17萬，都給您優惠到16萬了……」
「不行！你今天，不給姐優惠到15萬，就是不行！去，把你們經理叫來！」
過了一會兒，銷售經理、4S店店長全來了。
大家坐在一起，開了一個價格討論會。
最後，4S店店長特批，給優惠到15萬5千8，陳美君這才交了訂金。
付款交錢時，陳美君還特意囑咐銷售小姑娘，說：「這是訂金，言字旁的訂，不是寶蓋頭的定，你可一定要寫清楚了！」
「有什麼區別嗎？」邱雲天小聲問。
「言字旁的訂金可以退，寶蓋頭的定金不能退！」陳美君一臉精明地說。
提車那天，陳美君也是拉著邱雲天去幫她驗車，「怎麼樣，我沒買貴吧？」
「都15萬5千8了，比大眾速騰都便宜，您這車還能貴到哪裡去！不要太貪便宜，小心買到庫存車！」邱雲天提醒。
那天，就因為邱雲天多說了這麼一句「小心庫存車」，陳美君就逼著他，幫她查輪胎，查這個，查那個的，忙活了一個多小時。
終於，忙活完了一切手續，陳美君小心翼翼地把車開出了4S店。
「姐現在是有車的人了，你要不要考慮考慮？」陳美君坐在新車裡，一邊開車一邊問。
「考慮什麼？」邱雲天問。
「對象啊！」
「對象？找你？……別做夢了，我只會考慮芭蕾舞演員！」
「就那個林曉芸，她比你小12歲，小了整整一輪！邱雲天，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老牛吃嫩草嗎？」
「陳美君，我就喜歡歲數小的，你管得著嗎！」
3
這時候，陳美君一腳剎車，打斷了邱雲天的回憶。
「我們到了，請跟著我看一下第一處公寓房！」說著，陳美君就領著他倆走進了一棟公寓樓。
……
三處房子看下來，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
「安德烈，怎麼樣，您看中哪一套了？」陳美君問。
「我回去考慮考慮。」安德烈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好吧，您考慮考慮，如果都不行，再聯繫我，我再找新的房源帶您去看！」陳美君很乾練地說。
4
三天以後。
安德烈打電話給邱雲天。
「邱，那天我們看的第二套房子，我看挺好，你能不能帶我去簽約？」
「好啊，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現在就有時間。」
「好，我馬上帶你去找陳美君！」
5
一小時以後。
你愛你家房產中介公司。
「這份合同，您拿好；這是房子鑰匙，您也拿好！我現在就開車帶您過去！」陳美君很乾練地說。
把安德烈送到新的公寓房以後，陳美君和邱雲天走出公寓樓。
陳美君長舒了一口氣。
6
坐在陳美君的奧迪A3里，陳美君說：「終於結束了！雲天，謝謝你，幫我開了一單！」
「開了這單，你能掙多少佣金？」
「一個月的房租。」
「不少掙啊！」
「這不算啥，姐是金牌銷售。你說說，姐應該怎麼感謝你？」
「見面分一半！」
「啥叫見面分一半？」
「你這單的佣金分我一半！」
「不可能！」
「陳美君，這麼不大方啊！」
「邱雲天，姐在錢上面，就從來沒大方過！」
陳美君偷眼瞟了一眼邱雲天，說：「你幫了姐，姐想報答你。可是，分錢不行！別的你隨便，姐都隨你！」
「這樣吧，他一個月的房租是六千，你的佣金也是六千，你就給我一千吧！」
「邱雲天，不行！一百也不行，你別想從姐這裡拿走一分錢！」
「那就算了，我啥也不要了，就當我幫朋友了！」
「別呀，那姐不就欠你人情了嗎！」
「欠人情就欠人情吧，你欠我的人情還少嗎？」
「所以啊，姐要報答你！」
「怎麼報答？」
「隨你啦，只要別提錢，姐陪你去開房都行！」
「這麼隨便，陳美君，你開過多少次房？」
「雲天，你想多了！姐是正經人，跟別人，姐從來就沒開過房！只是……姐欠了你這人情……怪不落忍的……」
沉默。
很久的沉默。
仿佛跨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沉默。
陳美君問：「害怕了？」
「害怕什麼？」
「開房呀！」
「我怕啥呀！」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