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公安局的會議室里,張紅和鄢貴正向局長周翔、副局長彭錦和隊長高良匯報關於到「龍興環」小區調查的情況,並請求批准立案偵查。
彭錦慢慢地點完一支煙,聽完匯報後便發表自己的見解:「我覺得這件事就不必立案了,一來被盜財物的邱香沒有到公安機關報案;二來我們已經抓到了慣偷孔德。局裡這段時間很多事情要去處理,個個都很忙碌,就不要浪費警力了。」
周翔捋了捋斑駁的鬃發,轉頭開口問道:「張紅,說一說吧,你要求立案偵查的理由是什麼呢?」
張紅沉穩的回道:「第一,我們通過對孔德的審訊,得知他是收錢為一名長的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去偷玉佛,尖嘴猴腮是威迫利誘出價五萬元的人工費,說明那個玉佛並不是普通的裝飾品。」
「第二,邱香一開始就說謊,雖然後來的解釋似乎合理,但我直覺她有意在隱瞞著什麼,這方面存在疑點,就是玉佛有可能並不是她的前男友送的,而是通過非法手段奪來的,因為那個尖嘴猴腮曾對孔德說,是被『龍興環』小區5幢403房的女業主騙走了玉佛,那麼他們兩人當中,最起碼其中一個在說謊。」
「第三,尖嘴猴腮為何要花那麼多錢讓『妙手神偷』孔德去偷玉佛,既然是被人騙走,他為何不選擇報警,這裡又是疑點,我們有必要立案,查清楚尖嘴猴腮的身份。」
「第四點是最重要的,就是十七年前,本市聖角鎮的市民黃冠已經報過案了,他確認此玉佛就是自己當年丟失的,這是他祖宗傳下來的,一直沒有結案。現在終於有了線索,我們有必要追查下去。」
彭錦不以為然的說:「我們不管那個玉佛是真是假,價值多少錢,反正是沒有實物經過古董專家鑑定,尖嘴猴腮和邱香都沒有報案,我們就沒有立案的必要。至於黃冠通過照片就說那玉佛是他十七年前丟失的,不會覺得貽笑大方嗎?若是這麼離譜也行,那我也可以說你們的手機都是我丟失的,因為看上去都一樣。」
高良隊長咳了一聲說:「彭副局長,我覺得偵察員張紅要求對玉佛事件立案的理由是充足的。」
周翔拍板說道:「既然存在幾處疑點,還有為黃冠尋回失物的理由,那我就批准立案偵查,但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搞清楚。打擊各種犯罪分子,是我們公安幹警義不容辭的職責。」
彭錦扳著面孔說:「既然周局長認為可以立案,我服從命令。不過,我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見,局裡還有很多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人手,你們要以大局為重。」說罷,他站起身,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會議室。
......
邱香手裡拿著兩個笑臉玉娃把玩著,心裡慶幸自己提前將這兩件玉器拆了下來,藏在屋裡其他隱蔽的地方。
兩個玉娃都恰到好處的可以分別掛在玉佛的左右肩膀位置,三件是整套的,缺少了其中一件,價值都會下降不少。
邱香早已知道,這是明朝時期難得的羊脂白玉古董,設計精巧,如果拿去拍賣,一整套的市場價起碼六百萬人民幣以上。
邱香這兩天都焦急留意著自己的微信有沒有新朋友添加,把被偷去玉佛的下落告訴她,然後雙方討價還價地提出交換條件。
邱香的希望落空了,她知道花錢請人偷走玉佛的,很大的可能就是前男朋友朱標,可是,朱標刪除她的微信後,連電話號碼也換了。
朱標根本不再理睬她,這使她越來越坐立不安,尤其到了夜裡,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感到十分恐懼,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
任何一個地方哪怕是發出很微小的聲音,也會嚇得她心裡「怦怦」亂跳,每當這個時候,她多麼希望身邊能有個做伴的人啊!
好幾次,邱香都想離開這個小區,不讓朱標來這裡尋找自己和再次盜竊的機會,反正他手上的玉佛沒了玉娃做配套,也是一件不完整的古董,市值價大打折扣。
可是,那樣一來,她之前的全部計劃就會付之東流。她實在不甘心以自己的失敗來結束這一切,難道朱標能把玉佛盜走,她就不能再奪回來嗎?
邱香開始嘲笑自己的懦弱,為什麼要龜縮在屋裡等待別人向她進攻,而不能採取進擊的攻勢迫使對方就範,化被動為主動呢?
做事一定要果斷和堅決,與其在這裡猶豫不定、舉棋不定,不如就乾脆邁出這一步,落子無悔。
邱香想到這裡,膽子就壯了起來,在夜色降臨的時候,她對著梳妝鏡把自己打扮一番。當她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是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情不自禁的笑了。
邱香要讓那個長得尖嘴猴腮的朱標重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乖乖地交出玉佛,如果他不交,就採取強硬措施。
邱香走出房門之前,從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個葫蘆鑰匙扣,就是一個飛針暗器,那是她以前去龍環公園修補手提袋的時候,認識了陳恆,兩人產生了一段戀情,陳恆不但將自己是飛針殺人案兇手的秘密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邱香,還送了她一個葫蘆鑰匙扣防身用。
邱香小心翼翼的在葫蘆鑰匙扣裡面安裝了一支沾有麻醉藥的銀針,膽子變得更壯了。
這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邱香開著一輛女裝摩托車,直奔「威靈頓餐廳」,她希望能夠在那兒找到朱標。
在橙黃色燈光照臨下的柏油路上,邱香不一會兒就穿過閃爍著霓虹燈的鬧市區,她將摩托車停在附近的地方,邁著矯柔造作的步子,斜穿馬路,走進了「威靈頓餐廳」一樓的大舞廳。
邱香故意找了一處明顯的位置坐下來,然後裝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樣子,掃視著整個舞廳,希望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她期待遇到的那個人沒有來,心裡不免產生一種煩躁的情緒。
一名女服務員來到邱香的身旁,熱情的問道:「靚女,您想要點什麼?」
「來一杯橙汁,再加一碟花生米。」邱香隨口回道。
「好的,您稍等!」女服員很快就把邱香要的東西送到她的桌上,然後又招待其他的顧客去了。
邱香整個人如坐針氈,她慢慢地將花生米吃了,橙汁也喝了。既然朱標不在這裡,自己就沒必要白白地浪費時間了,便叫來服務員結帳。
邱香正要站起身離開,卻見一個染了黃髮的男青年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請問你是邱香小姐嗎?有一個人讓我給你捎個信兒,請你去見見他。」
邱香心中湧上一陣喜悅,不過還是警惕的坐著不動,冷冷地盯著黃髮青年問道:「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黃髮青年在邱香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掏出一包煙,取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擺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吸起來。
「我只是負責傳話的,邱香小姐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那又是誰要見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就在外面附近而已。」
「他為什麼不進來?」
「我也不知道。」
邱香猶豫了,自己跑到「威靈頓餐廳」,不就是為了找到朱標嗎?此刻他請人傳話,為什麼又不敢去見他呢?
為了自身的安全,不能輕舉妄動。邱香清了清嗓子說:「你去叫那個人來這裡吧!」
黃髮青年微微一笑:「既然請不動你,我只好照實回報,不過,你可不要後悔呀!那個人是不會來這裡的,你也不用等他了。」
邱香意識到其實自己一直都在被人跟蹤,乾脆站起身來:「那好吧!你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