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給我5000塊錢,我待會兒要請我女朋友吃飯。」
複式小公寓裡,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留著流行微分碎蓋的男孩兒大咧咧坐在真皮沙發上,懷裡端著一盤剛剛洗好的櫻桃。
一個敷著面膜的女人慢慢悠悠從樓上下來,饒是兒子已經24了,她的臉上卻未曾見過半點歲月的痕跡,依舊美如妖孽。
「你不是昨天才拿了3000去嘛?」
「你別管,現在誰談女朋友還摳摳搜搜啊,反正多的也花了,不差這點。」
「溪與,你爸現在公司正在準備入市,正是用錢的時候……」
夏夢枳嘆了一口氣,這次入市光是打點應酬都是上千萬了,就阿澤那小公司,或許她的嫁妝錢都得貼進去。
「你不知道找舅舅啊,舅舅那麼疼你,5000塊難道都不給嘛!」聽見手機叮咚一聲,周溪與絲毫不在意的放下果盤,懶洋洋拿起手機,打開收藏的表情包,發了一個愛你過去,然後就打開了視頻軟體,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的母親。
「那可是你舅舅的錢啊!」夏夢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震驚,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向乖巧聽話的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她明顯感覺到了兒子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曾經那個溫順可愛、讓人省心的小男孩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性格倔強、行為叛逆的少年。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夏夢枳感到十分困惑和無助,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棘手的問題。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兒子畢業找不到工作覺得心裡煩悶,還細心安撫他,沒想到他現在居然能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舅舅沒結婚,沒孩子的,他以後還不是要我養老!他的錢難道不是我的嘛?我提前預支預支怎麼了?」
周溪與略微有些不高興的看著夏夢枳,不過他也不敢怎麼樣,畢竟他那個冤種舅舅只願意把錢給這個女人,對他這個親外甥卻總是冷著張臉,愛搭不理。
「周溪與!」
「你吼什麼吼啊!不願意給就算了!!」
周溪與被夏夢枳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大跳,但同時他心裡的火氣也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他怒目圓睜瞪著夏夢枳,那模樣仿佛要吃人一般。緊接著,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周溪與竟然將手中的果盤狠狠地朝站在樓梯口的夏夢枳砸去!
那果盤可是用玻璃做的啊!這重重一擊使得它瞬間粉身碎骨,無數鋒利尖銳的玻璃碎片四散飛濺開來。
而其中一些不幸的玻璃渣子更是如同飛刀般直直地劃向了夏夢枳那裸露在外的小腿。
剎那間,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夏夢枳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那原本又細又白的小腿已經被劃出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猩紅的鮮血正不斷從中湧出,看上去格外的刺眼和嚇人。
夏夢枳看著地上果盤的碎渣,久久回不過神,心臟砰砰直跳,顯然是被嚇到了。
「周溪與,你……」
「是你不答應給錢的。」周溪與也知道自己做錯了,略微有點心虛的移開視線,嘟囔道。
「周溪與,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夏夢枳沒有出聲責怪他,只不過清淺的語氣里滿是期待過後失望,她悉心教導的孩子怎麼變成了這樣?
「你教我?你教我什麼了?你就知道把我圈禁在學校,圈禁在家裡,我融入不了班集體,沒有多少朋友,你關心過嗎?你只會給我講一大堆你那些所謂的禮數,拜託,大清早就已經亡了!」
圈禁?!!
夏夢枳看到兒子那猙獰的臉,有一瞬間的怔愣,她對他的精心培養,對於他來說就是圈禁?
她教他知書懂禮,就是禁錮?
「你從來不問我想要什麼,你總是自顧自的替我安排,夏夢枳,在白家你是大小姐,人人都怕你,可這是在周家,你一個外人插手這麼多幹什麼?彰顯你女主人的地位嗎?」
「周溪與!你給我滾出去!」
夏夢枳氣的手腳發抖,外人,她這些年的照顧就換來一句外人?
「滾就滾!你別求我回來!」
周溪與冷哼一聲,直接跑出了公寓,院子裡夏夢枳喜歡的月季花開得正艷,陽光下美的像幅畫,周溪與腳步一頓,提起夏夢枳放在院子裡的小凳子,就將花砸了,看著亂糟糟,凌亂破敗的月季花,他這才出了一口氣。
「夫人,你這……我送你去醫院吧。」母子間的吵鬧傭人並不敢參與,周溪與氣沖沖離開後,才有傭人過來扶住僵硬的夏夢枳。
「多謝。」
夏夢枳鐵青的臉迴轉些許,剛到醫院處理好傷口,她就接到了丈夫周澤的電話。
「夢枳,你和阿與怎麼了?他剛剛氣沖沖給我打電話。」周澤溫柔的語氣從電話里傳來,如同烈火時無意間的大雨,讓夏夢枳的心得到了一時的平靜。
「他找我要5000,我沒給。」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兒子長大了正是用錢的時候,咱們能幫一點就一點唄。」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澤無奈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怎麼那麼吵?」夏夢枳並不想要再繼續說這個,自顧自的轉移著話題。
「我在公司呢,剛剛開完會回辦公室。」
「嗯。」
「阿與今天的確做的不對,我勸勸他,那5000塊,你還是打給他吧,現在出門身上沒點錢不行。」
「知道了。」
夏夢枳掛斷了電話,眉宇間全是煩躁。
「夢枳?你受傷了?」
夏夢枳看著迎面走來穿著醫生大褂的女人,面上的不耐這才散去。
「寶貝~」
「在呢~誒,周澤呢?這丫的,剛剛問他來醫院幹什麼,說是來看朋友,你受傷這麼大的事兒,他還瞞著我。」章錦看著夏夢枳的小腿,確定是皮外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周澤?你沒看錯吧?」
夏夢枳眼底帶著詫異,她剛剛才問,他說他在公司啊?
「你老公我怎麼會認錯。」好歹是閨蜜夫,她還沒至於眼瞎到這種地步,更何況他還和自己說話了。
「他跟我說在公司。」
「他不是陪你來的?」
章錦笑眯眯的神情頓住。
「我自己來的。」
「我靠,寶貝別慌,我去看看呢。」
章錦是白家資助的貧困大學生,夏夢枳與她異常的和緣,從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就連大學都是前後門關係。
畢業後章錦原本是在一家私立醫院工作,但是前不久剛被第一人民醫院挖過來,她的丈夫也在第一人民醫院,只不過兩人在不同的科室。
意識到不對勁,章錦安撫著夏夢枳。
「他剛剛繳完費,現在應該在拿藥的窗口,咱們去看看。」
章錦帶著夏夢枳去了配藥窗口,站在窗口前的身影高大清瘦,夏夢枳瞳孔微縮,他身上穿的黑色西裝還是自己早上燙的,這絕對是周澤無疑。
他生病了嗎?
不可能,早上走之前都還是好好的。
「寶貝,別急,先跟著。」夏夢枳拽住了想要上前詢問的章錦,兩人悄悄的跟在周澤身後。
跟著他穿過人群來到了住院部,去到了住院部的一間病房內,病房門緊閉,夏夢枳和章錦悄悄的湊到觀察窗前。
只見剛剛拿完藥的周澤正一臉溫柔的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小女人,那種溫柔和對待她的不同,周澤自確定關係到現在一直以來都對她體貼有加,但是她就是感覺哪兒怪怪的,卻怎麼也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現在她似乎明白了,周澤對她的確溫柔,但是那種溫柔是刻意裝出來的,而不是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