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執念
一劍穿心！
老皇帝的魔熵防禦瞬間被付羲穿透，劍尖帶起渾濁腥臭的熱血，染紅皇帝精緻又奢侈的祭袍。
「你在幹什麼！？」
雨宮伊澄崩潰地叫起來，眼睛裡全是疑惑。
難道不是應該殺瑪德琳娜嗎？
按照亞瑟·柏菲爾筆記上的辦法，阻止發生在皇帝身上的刺殺，就一定能改變幻境中歷史發展的軌跡方向，離開神國。
「閉嘴，蠢貨。」
付羲無意和她解釋，只是這尖叫聽起來刺耳，吵到他的眼睛了。
這個時候殺死行刺的大公主瑪德琳娜，都無疑能改變原本既定歷史的發展軌跡。
但必然不會像雨宮伊澄想的如此簡單，能直接從神國離開。
神國是『獸與復仇之神』的執念，而不是一個單純的歷史幻境。作為外來者，任何所作所為都可能讓歷史發展變得面目全非。
可真的這麼簡單就能從神國離開嗎？
問題的關鍵從來不是「改變歷史走向」，而是獸與復仇之神的「執念」。
亞瑟·柏菲爾的筆記或許沒有騙人，離開神國的關鍵真的是「破壞一場針對帝國掌權者」的刺殺，可眼下的情況，幫助老皇帝是完全不符合邏輯的。
拋開「執念」之類的場外因素，如果沒有付羲干涉，這場歷史上可能發生過的刺殺只有兩種結局。
第一種是刺殺失敗，叛軍完全沒能威脅道老皇帝的安危。
那阿比蓋爾會在順利舉辦的天神祭典上被獻祭，成為死亡的祭品，直到失去喜愛在乎的繼妹之後，後知後覺的大公主瑪德琳娜，會在悲憤交加中產生對老皇帝難以抑制的恨意。
這個時候她心中才會誕生「復仇」，刺殺老皇帝的理由。
綜合瑪德琳娜對繼妹的感情、叛軍的安排以及老皇帝狀態，這種發展的可能性最高。
如果不是付羲主動把叛軍的消息主動透露給瑪德琳娜，這位新晉大公主絕無可能在此次天神祭典前誕生殺死皇帝的想法。
所以，「天神祭典上阻止大公主刺殺皇帝就能離開神國」的假設根本不成立。亞瑟·柏菲爾必然不可能在阻止刺殺後，還能帶走『獸與復仇之神』一半的神之意識。
第二種則是刺殺成功，叛軍們的特洛伊木馬之計大獲成功，老皇帝死亡。
從萬葉那群人的口號里也可以聽出，他們根本不是想建立一個新的封建魔法帝國，反而把「殺暴君，救帝國」作為口號，頗有東漢末年早期匡扶漢室的意味。
老皇帝死亡後，他們很大可能只會推舉一位新的皇室成員繼承所羅門帝國的皇帝頭銜，叛軍洗白為有功之臣，加官進爵。
有資格被推舉的人只有兩位皇女，阿比蓋爾和瑪德琳娜。
在正常人的視角里，前者是老皇帝曾經最寵愛的親女兒，最正統的繼承人，擁躉眾多。哪怕加以限制，未必不能在未來的皇權力鬥爭中獲勝，重新掌權。
這些殺掉她父親的人想要防止遭到清算晚節不保，不可能讓阿比蓋爾成為新皇帝。
所以他們推舉有滅國之恨、殺父之仇、強娶女王之辱三者加身的瑪德琳娜成為新皇帝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瑪德琳娜剛剛受封，在帝國內沒有自己的班底，還是孤家寡人，更容易掌控。
另一位皇女阿比蓋爾，最好的結局是遭到軟禁，其他結局基本難逃一死。
若是這種發展，亞瑟·柏菲爾筆記中，「阻止一場針對皇帝的刺殺」的描述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所以付羲判斷，那位傳奇開拓牛仔筆記中所說的刺殺，根本就不是他們眼下這一場。
而且，「復仇」與「刺殺」都是這些未來可能發展的表象。
真正導致一切的問題是：
皇女阿比蓋爾死在天神祭典的動亂中！
『獸與復仇之神』的執念根本不是「復仇」，而是皇女阿比蓋爾！
天神祭典毫無疑問是神國幻境的關鍵節點，付羲基於自己的判斷，已經做出選擇。
經此一役，神國時間線將徹底偏離上述兩種發現方向，走入全新的第三種可能。
——老皇帝死去，阿比蓋爾活著並成為新皇帝。
付羲鬆開手中劍柄，任由老皇帝逐漸僵硬的身體向後倒去。
淡藍色的祭神篝火，按區域、有節奏、一片一片地熄滅，寓意天神祭典的結束。
火光消失之後，被遮住的天空才被釋放出來。太陽入場升起，以更猛烈明亮的光芒替代篝火，照亮世界。
陽光籠罩付羲的身份，陰影卻遮掉他的面容，明暗交雜之下為這一劍的風光增添許多鏡頭感。
整個祭場中的賓客們早就跑得七七八八，但還是有不少人目睹這驚世駭俗的一幕。
不少人直接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瑪德琳娜搖搖晃晃走過來，身上的銀色戰袍破碎不堪。
她目光終於從蒂露的身上移開，與付羲對視。
「謝謝。」
說出這聲感謝的心情有些複雜，她不知是在感謝尤里烏斯保護了阿比蓋爾，還是感謝付羲在勢均力敵的對峙時，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裡就交給你了，瑪德琳娜公主殿下，希望你能處理好。」
付羲淡淡開口對她說道。
隨後扭過頭，對蒂露招呼一聲：「今天的事情已經結束，走吧，回去了。」
付羲對瑪德琳娜輕輕點頭，張開臂膀推著蒂露肩膀，兩人轉身朝外走去。
蒂露腦袋暈乎乎的，還沒理順事情的全部發展歷程，只是下意識聽從付羲的指令，隨後背上溫和的力度一同離去。
另一旁的雨宮伊澄臉色則是幾度變換，藏在袖口中的匕首也捏緊又鬆開。
瑪德琳娜毫無破綻的後背就暴露在她面前，現在她有機會補上付羲放棄的那一刀。
最終，她鬆開匕首，一言不發朝付羲兩人的方向追過去。
瑪德琳娜注視他們離開，沒有阻止，也沒有說出第二句客套話。
她仿佛一瞬間成長很多，眼神也更加堅毅。
隨即，瑪德琳娜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老皇帝倒地的屍體旁，彎腰伸手，從蒼白色髮絲間取下象徵所羅門帝國統治者的王冠。
拿在懷中輕輕擦去血跡。
暴君的時代結束了，如此倉促又簡單。
無論是反抗暴政的叛軍，還是忍受壓迫的平民，乃至帝國肱骨的官員，都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這嶄新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