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又是諜中諜？
咚！
精美雕花的牆壁被掀開，石柱與階梯磚塊斷裂崩飛，地表只剩下冒火星的焦黑殘渣破爛，被灼烤至板結皸裂。
變成戰場的宮殿建築群落幾乎被移平，只剩下坑坑窪窪的地基。『太虛』小隊、魔熵生物族群、隴琳和雨宮寧寧，在恍如末日的激烈對碰之中只能四散逃開，遠遠觀望。
對觀戰者而言，發生在他們面前的已經不是兩個人類的碰撞，更趨近於無法抗衡的天災。
他們引以為傲的單兵科技和手段，在這種級別的戰場上不值一提。
雨宮寧寧躍步穿越殘骸碎石，手中是一柄看似不起眼的紅色手槍，槍口噴吐出無火的集束針尖，在半空中飛散成無數肉眼難尋的納米無人機，朝『太虛』小隊的隊員們呼嘯而去。
無人機們在貼上目標的下一刻立馬釋放出強烈的電磁脈衝和濃縮興奮劑氣體，前者會直接摧毀目標身上的機械裝備，而後者則讓受擊目標短時間內分泌大量腎上腺素。
——並非是資敵，過量分泌的化學激素會很快摧毀受擊者的神經系統，將其變為發狂的瘋子，無差別攻擊一切。
這是由重生軍用研發，專門為『太虛』準備的針對性武器。
雖然對頂層戰力的作用甚微，但在清理雜兵上效率拔群！
帶有火焰灼熱感的溫度從後背迅速逼近，雨宮寧寧收槍跳躍，巧妙地避開追逐過來的李陽春。
大家都插不進遠處那更激烈的戰鬥里，不過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就只能動手開打。
隴琳吸引了一部分『太虛』小隊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像她的姐妹郗琅一樣手無縛雞之力。
正這麼想著，李陽春如附骨之疽追到背後。
雨宮寧寧反手持槍，不做任何瞄準扣下扳機，槍口輕輕一動，發出如氣泡破裂般輕微的出膛聲，仿佛致命的蚊蟻傾巢而出。
噗！
李陽春渾身火焰忽地躥高一頭，細微的噼啪環繞周身炸開，納米機器人被攔住，可他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一慢。
為了防止神經受到干擾，他在火焰完全包裹自身的時候是憋氣無法呼吸的狀態，沒有肺部為心臟供氧，他就無法用出最強的爆發力。
雨宮寧寧顯然看準了這一點，開槍之後就趁機拉遠了距離。
隴琳還在被一堆人追著跑，而遠處每隔幾秒就會有火柱蘑菇雲沖天升騰而起，還看不出哪邊勝負。
這種關鍵時候，必須有人在勝利的天平上加碼。
李陽春再次追近，雨宮寧寧還是故技重施瞄準開槍。
可出乎意料，李陽春的速度並沒有減慢，身體部分區域多出一小片密密麻麻如蜂巢的血孔。
狠重的一拳從側後方迅速襲來，雨宮寧寧歪頭躲開，然後不得不在近身處與他糾纏近戰幾招。
「太微宮的搏擊術。」李陽春忽地沉聲說道，「你從哪裡學來的？」
雨宮寧寧得以喘息，不慌不忙丟掉打空的彈夾，取出備用彈夾裝填。
她微微呼出熱氣，「你猜呀。」
李陽春躬腿，用力一蹬地，再度如炮彈那般朝雨宮寧寧襲來。
他必須保持近身，才能保持對後者的戰鬥優勢。
而就在這一剎那，雨宮寧寧卻閃轉騰挪兩下之後，五指併攏又張開，同時口中輕輕發出擬聲詞。
「嘭！」
轟隆！
更響亮的聲音從他們遠處傳來，那些原本在此前戰鬥中被發射出去，已經損耗掉的納米機器人，不知何時已經重新組合到一起，化作一支纖細卻尖銳的啞光長矛，用意想不到的速度瞬間沖向真正戰場的中心。
與這裡的小打小鬧相比，那邊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地方。
李陽春完全沒想到雨宮寧寧居然還有餘力分心關注另一邊的戰場，此時顧不得追逐她，而是豁然轉身遠遠眺望過去。
在真正的主戰場中間，已經是一片生命難存的死域。
只有一人御使滔天烈焰，以翻山覆海的氣勢從四面八方衝擊眼前渺小的對手。
『聞人朱女』閉上雙眸，整個身體都變成如水晶般透亮的材質，皮膚之下是一片蒼青色的星海，屬於太微帝君的力量已經全面接管這具身體。
二者的對壘就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的招式。簡單形容一下的話，付紅纓是顆啟示錄級殲星核彈成精，每拋出一顆爆燃的火球都能製造千米高的蘑菇雲；而『聞人朱女』則是一套堅固的行星護盾發生器，她和她周邊的事物在這毀天滅地的爆炸中毫髮無損。
本是僵持不下的局面，卻如繃緊的堅韌繩索，在雨宮寧寧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干涉之下，到達極限。
叮！
那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啞光長矛撞在『聞人朱女』周身的能量力場上，只是發出幾絲如水波般無力的晃蕩。
可這個瞬間，付紅纓抓住了機會！
她飛掠沖天而起，從肩膀後憑空抽出一把耀目的朱紅色熾熱長刀，從半空毫無阻滯地劈下。
就在啞光長矛撞出的波紋還未消散之時，長刀已經正面劈在能量力場上。
時間仿佛停滯，兩人面容在這一刻交錯，一人冷若寒冰，一人怒若熔岩。
明晃晃的裂痕從這份停滯的一剎中蔓延開來，緊接著『聞人朱女』閉上的眼睛倏然睜開，蒼青色光芒暴漲。
而接下來響起的，則是雨宮寧寧和李陽春他們聽見那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停頓了呼吸。
李陽春一臉難以置信；剛剛被抓住的隴琳正在被幾個人按住手腳的情況下掙扎；雨宮寧寧則毫無表示，拋下敵人和隊友朝轟鳴的中心而去。
在那深陷入大地的坑洞裡，付紅纓已經抓住『聞人朱女』的脖子。
後者皮膚表面的水晶色透亮已經消散，變回正常的人類皮膚，還有著燒傷的痕跡。
只有眸子中還殘餘著蒼青色彩。
「看來，是我贏了。」
付紅纓稍微喘著氣，瞥了眼從外圍趕來的雙方。
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殺掉『聞人朱女』，因為拖油瓶隴琳被『太虛』的小隊員們抓住了。
其實她有些不滿，真正聰明的做法，是在她動手之後，雨宮寧寧就帶著隴琳躲開。
可現實卻是她在第一時間加入戰鬥，與李陽春糾纏在一起，還順帶暴露了隴琳。
不過也正是雨宮寧寧插手，才影響了最終勝利的天平。
結局似乎還算不錯，她心裡鬆了口氣。
『聞人朱女』毫無掙扎，就如同被擒住後脖頸的貓，似乎已經承認這場戰鬥的結局。
片刻之後，其他人都趕到了，付紅纓才朗聲說道：
「放開你們手裡的小姑娘吧，如果你們不想她死的話。」
兩邊一邊一個人質，看似平等的局面。
可人質的價值完全不對等。
而且，若是李陽春的『太虛』小隊不按付紅纓說的照做，她完全可以在殺掉『聞人朱女』之後，再把他們也依次解決。
「這……」
李陽春那邊的小隊成員們一陣騷動，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猶豫不決。
雨宮寧寧已經來到付紅纓身邊，卻沒有靠太近，還隔著差不多十米。
隴琳反倒掙扎的更激烈，嘴裡嚷嚷著，「聽見了沒有！快放開我，否則沒你們好果子吃嗷！」
李陽春麵色鐵青，死死盯住付紅纓，手掌也握緊了。
現在，到他抉擇的時候。
「放開她，我只殺你和『聞人朱女』，你的其他同胞還有活下來的可能。」付紅纓斂下一半眼瞼，又開口說道。
李陽春見『聞人朱女』一言不發的樣子，就知道決定權其實在他。
於是他向前走了一步，接著是兩步、三步，氣勢洶洶，看著就像要衝鋒攻擊。
再然後，等他又靠近一些，才咬牙艱難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你保證？」
付紅纓點頭，「重生軍用從不食言，況且我也沒有斬盡殺絕的習慣。」
「那好。」
李陽春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向身後示意，「放人。」
那些『太虛』小隊成員們鬆開隴琳，後者就連忙一路小跑朝付紅纓過來。
見狀，付紅纓捏住『聞人朱女』的手心驟然發力！
啪！
『聞人朱女』跌坐在地，卻無損地緩緩站起來。
而在她面前，付紅纓如遭雷殛，不可置信朝身後望一眼，軟綿綿無力倒下去。
雨宮寧寧伸手接住了她，隨手一揮，那些難以察覺的納米無人機才紛紛休眠，回到她手心的手槍彈夾之中。
是剛才那支啞光長矛，在攻擊失敗之後，它重新分解成了納米機器人，又在看似塵埃落地的瞬間重組，發揮了作用。
突如其來的變故又讓所有人都震住。
剛才還似乳燕投懷歡快奔跑的隴琳一下又呆愣原地，不知是進是退。
「我給她注射了鎮靜劑，特製版本，能讓神經在六個小時內保持最低限度活動，在此時間內，她不會醒過來。」雨宮寧寧輕聲開口，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眼前的人說話。
接著，她微微低頭行禮：「春水參見帝君。」
「辛苦你了。」
『聞人朱女』並未開口，屬於太虛A01的聲音就在雨宮寧寧耳中響起。
反應過來發生什麼的李陽春和其他小隊成員頓時涌了過來，才重獲自由的隴琳又被抓了起來。
這次她學倒是乖如鵪鶉，靜靜縮著頭，削減存在感。
「帝君，這是……」
李陽春滿腹疑竇上前，望了望雨宮寧寧，又望望暈倒的付紅纓。
雨宮寧寧淡淡瞥他一眼，聲音清晰地傳進所有人耳朵：
「我是『太虛』紫微殿前任女官聞人春水，現在，所有人受我指揮！」
「包括你，武官李陽春。」
李陽春徹底迷惑，剛才還打生打死的敵人頓時變成自己方的臥底，他先是被付紅纓一擊秒殺，隨後又被雨宮寧寧遛狗似的耍了半天，然後就躺贏了？
『聞人朱女』並未反駁雨宮寧寧的話，而是對李陽春微微頷首。
見狀，他也只能聽從命令，低頭悶聲回答道：
「是。」
「儀式預定的時間就快要到了。」太虛聲音響起說道，『聞人朱女』眺目望向奶油色的通天光柱，「走吧。」
雨宮寧寧點頭，抱著付紅纓轉身。
「請等一下。」李陽春叫住了她。
「聞人…春水女官。」他提議道，「我們難道還要帶上……」
他話沒說完，話鋒卻直指已經付紅纓，嗯，還附帶隴琳。
「我不必向你解釋。」
雨宮寧寧淡淡回應，「你也無權質疑帝君的決定。」
「嗯嗯！就是就是！」隴琳一番鬧騰從抓住她的小隊隊員手中掙脫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掌嘴！」
「她是？」太虛語氣略微疑惑。
「女侍隴琳，見過帝君。嘿嘿，帝君我好想你喲，沒有隴琳在身邊過的還好麼？」隴琳笑嘻嘻說道，吐出一個靈活立場，能屈能伸。
「……女侍？」被占據身體的『聞人朱女』若有所思，最後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李陽春摸了摸胸口，那裡的傷口已經在太微帝君的偉力之下痊癒，卻還幻覺般隱隱作痛。
他再度勸到：「春水女官，我們沒有鉗制她的能力，若是她醒來，我們所有人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雨宮寧寧卻沒有理他，抱起付紅纓朝遠處直通奶油色光柱深處的階梯踱步走去。
『聞人朱女』也無異議，跟在她身後。
被冷落了的李陽春張了張嘴，也只能重新整隊，跟上二人的步伐。
就在他們全部離開，進入到光柱之後，整個奶油色光柱頓時沸騰，如樹枝般延伸的流光朝外籠罩，輕輕搖晃。
而在狼藉的戰場上，終於有其他人踏足。
「哇！我滴龜龜！」誇張輕佻的男聲咋咋呼呼，「這就是成語『犁為白地』吧？」
「我讀書少，這是成語麼？」
「不知道。」冰冷女聲，淡漠說道，「戰鬥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現在已經結束了，不過氣溫還沒有完全降下來。」
「誰贏了？」
「A01。」是個沉悶的男聲，「不管是陰險手段還是正面戰鬥，她都是最後勝者，你們的同伴被她帶進『種子』之中，在『玩家』到來之後，『種子』也有了相應的變化」
「這麼說，光柱的異變就是因為這個咯？」
「說不定……」這個男聲答道，「繼續走吧。」
「我和你們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咋呼男聲又開口道，「這是管理員的直覺！」
他們已經朝光柱底端的建築群方向，慢慢消失不見。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