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怎麼回事？」
歡喜叫出車上的幾個孩子，那會吃了午飯，一個個都有些犯困。只能叫余煙在車上看著，萬一被拐子給拐了，那真是天塌了。
現在孩子們都看見哭的悽慘的菱花，善良的她們就問道怎麼回事。
「夫人，您走之後，就有一個老鴇子把小丹看上了，把她買進窯子了，我求人牙子，把我打到半死賣給了一個瘸子，是我原先的丈夫把我買了出來，才成了自由身，多方打聽才知道小丹被賣進了怡春苑，我去求那鴇子，鴇子說少了五十兩，小丹就沒辦法贖身，這才在牛市乞討，想把小丹救出來。」
四小隻被這話嚇了一跳，尤其是小盼，她記得那時候陸峰在家裡發瘋時，有提到一嘴，他去的就是怡春苑。
那種地方……小丹雖說性子不好，但是同是女孩兒，也都為小丹感到難過。
「娘……..」小盼弱弱的叫了一聲。
歡喜聽完來龍去脈，也同樣替這對母女感到悲哀。
「借銀子可以，得打借條。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也不想看到小丹深陷火坑，你帶我去怡春苑，我去看看怎麼個事兒。」
她總要看個真假，看看這女人嘴裡的話是否屬實，不然拿了自己的銀子跑了，自己上哪說理去。
一聽這話，菱花趕緊磕頭道謝，她就知道，夫人是個好人。
按照菱花的指引，馬車行至一條掛滿了燈籠的巷子，只是家家戶戶都是閉著門，街道上也是空無一人。
菱花走到朱紅的大門前，上面掛著牌子，寫著怡春苑。
叩門之后里面探出個小廝打扮的男人，看見來人是菱花，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你這婆娘，真當我們怡春苑是開善堂的不成？滾滾滾，沒銀子就趕緊滾，一會張媽媽過來，有你的好果子吃。」
菱花緊張的咽了口唾沫說道：「小哥，您行行好，我想見張媽媽，我來給小丹贖身。」
歡喜看著這情況，回頭給許卿昭說讓她在車裡待著，別進去。自家的姑娘都是如花似玉，要是被有心人看見了，會有麻煩。
許卿昭雖然擔心，但是也只好點頭同意，把身上的銀子取出一塊兒交給歡喜，囑咐她半個時辰若是沒出來，她就報官。
一塊兒銀錠子就是五十兩，自己身上還有約十兩，應該是夠的，點點頭之後轉身示意菱花給那小廝使點銀子。
菱花趕緊照做，拿出一兩銀子交給那小廝討好的說道：「小哥您拿這銀子喝杯茶，請小哥行好，叫下張媽媽吧。」
小廝用牙齒咬了下銀子，一臉滿足的說道：「走了狗屎運了你，我去通報，你在這兒等著。」
菱花內心忐忑不安，回頭看著鎮定自若的歡喜，內心的不安好像是壓下去了一點兒。
不大會兒裡面的人就出來，將菱花跟歡喜叫了進去。
白天這裡不接客，姑娘們基本上是在學習琴曲技藝，所以能聽見女孩兒們唱的靡靡之音傳出。
到了大堂，一張八仙桌上坐著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女。臉上未施粉黛，卻可以看出來年輕時定是個大美人。
菱花上前跪下，乞求張媽媽能叫她見見小丹。
張媽媽只是淡定的喝了杯茶，掃了眼趙歡喜，冷笑開口：「見小丹？我這可沒有小丹，只有月霞，要見月霞，就要掏銀子，銀子夠了自不必說就會讓你見。」
歡喜笑著開口說道：「張媽媽快人快語，不知小丹贖身，需要多少銀子？」
「五十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她取出那五十兩的銀錠子，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銀子在這兒，不知道小丹能不能出來？」
張媽媽只是略微抬頭，使喚小廝去把那小丫頭帶出來。這才拿起銀子在手裡揣摩。
「這位姑娘倒是大方，不知跟這二人有何關係？五十兩可不是小數目。」
「一面之緣罷了，應該多謝張媽媽高抬貴手才是。」歡喜就站在原地，像一棵挺直的松柏，自有一股氣勢。
不大會兒那小廝就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丹帶了出來。
「娘！」
看見菱花，小丹就跑過去跟菱花抱在了一起，哭的是肝腸寸斷。
小丹才六歲，張媽媽就開始給她帶花兒學一些淫詞艷曲了，小丹看見歡喜，就知道肯定是夫人救的她。
「張媽媽，不知道小丹的身契在何處？我也好帶著她們離開。」
趙歡喜提醒道。萬一出去，這張鴇子翻臉不認人，是可以上告的。那自己就是拐賣的重罪。
張鴇子將小丹的身契拿了出來，趙歡喜仔細核對，確認無誤之後就帶著二人出了怡春苑。
「歡歡！」
見她出來了，許卿昭趕緊上前喊了一句。
「卿昭，沒事了，小丹出來了。托煙煙寫的欠條寫好了嗎？」
今天出來，在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紙筆都買了不少。正好叫余煙寫個欠條。
「好了，在這兒。」
趙歡喜看過，拿去給菱花母女再核對一遍。
「夫人…….多謝您對於小丹的救命之恩，我們會永遠記得夫人您的恩德。您放心，我會還銀子的。」菱花摟著小丹，眼淚又汪汪的往下流。
「夫人，小丹多謝夫人救我，要不是夫人，我……..」
歡喜不耐的擺擺手：「好了好了，簽了字，各奔東西吧。這借據上寫的五十兩銀子，那會在牛市上給你的那幾兩銀子，就送給你們了，天大地大，總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菱花抹了把淚，在上面摁了自己的手印。支支吾吾的半天不開口，想說什麼又不敢。
趙歡喜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一次不忠，永世不用。
尤其是這種在家裡的人，一個不好就是像蛀牙一樣，從根上開始發爛。
見她簽了字，從一模一樣的兩張裡面拿出一份交給菱花，另外一份自己收了起來。
回頭轉身上馬車，直到馬車跟兩頭牛緩緩離去。自始至終歡喜連多一個表情都未施捨給她。
見夫人走遠，悔恨的眼淚才緩緩流出。
「娘……對不起，讓娘擔心了。」小丹看著悲傷的母親，一時愧疚之心到達頂峰。
之所以她會被張媽媽買進青樓，除開她的樣貌。還有就是她自己有表現。也正是這一點，張鴇子才會買下她。
本以為青樓的姑娘們都是漂亮又溫柔，還有很多好衣裳穿。直到進了青樓，伺候最下等的妓女，才知道裡面的黑暗。才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這些，菱花都不知道。
她抱著小丹，心疼的說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