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番外在船上之二
祖孫倆洗好臉刷好牙梳好頭就去找著一家子吃早飯,魏年見他娘他閨女早上都不吃肉了,故意問,「怎麼吃起素來了?」
小丫頭是個實誠孩子,把自己昨晚做的夢跟爸爸說了,魏年笑的險把自助早餐用的餐盤跌地上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陳萱也笑,說小丫頭,「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要天天吃,會吃膩的,是不是?」
早上是自助餐,其實沒有糊塌子吃,不過雞蛋餅也跟糊塌子差不多。
小丫頭平時愛吃炸雞、煎的培根、小香腸,這次一樣都沒選,她讓爸爸給她打了杯熱牛奶,自己就拿了一個煮雞蛋,到提供中餐的餐檯,讓服務生幫她夾了一個蘑菇胡蘿蔔木耳餡兒的小包子,又要了一個雞蛋餅。
雞蛋餅要現攤的,裡面也會放一根小香腸,小丫頭卻是沒讓放香腸,只放了生菜和甜醬,她就端著餐盤去爸爸媽媽的餐桌吃飯了。
見媽媽還端了一盤水果,水果在奶奶嘴裡也是不實惠的東西,今天小丫頭也不嫌不實惠了,她夾了一小碗葡萄放自己手邊兒。
陳萱魏年都不管她,隨她怎麼樣。
魏老太太吃肉吃的,早上就是一杯牛奶一碗小米湯一個雞蛋,配了些咸津津的醬菜。
魏年看老娘、閨女都恢復了正常飲食,也不點破,只在心下暗笑。
要說家裡戰鬥力最強的,還是得屬王大妹,大妹是個實誠人,雖然剛上船的那會兒有些個拘謹,頭一回坐船,又覺著這艙室怪高級的,大妹就住的比較緊張。
不過,大妹也自覺見識不少,她的經歷其實跟陳萱有些像,要說大妹小時候,絕對比陳萱過的好。
她就是沒有陳萱的自強。
可自從到了北京,雖要幫著幹活收拾家務,可魏家人用什麼,大妹就用什麼,魏家人吃什麼,大妹就吃什麼。
原就是親戚,自然不會外待她。
而且,跟著魏家人一路南下,坐的都是一等臥鋪,可高級了。
所以,在船上住了兩日,大妹就適應了。
她原就手腳麻俐,人也能幹,尤其跟著老太太、小小姐一道吃牛排,唉喲媽,這可吃的忒過癮啊!大妹這輩子也沒這麼痛快的吃過牛肉啊!她可喜歡吃肉了!尤其牛肉,在鄉下有錢都買不到!就是在北京城,牛肉價兒也比豬肉貴的!
只是,這才吃三天,一大早上的,老太太、小小姐就改吃素了,這叫拿了一盤子肉食的大妹有些不好意思。
魏年與她道,「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些餐費都包含在船票裡頭了。」
「我這頓頓肉的,我倒沒啥,二爺,要不我自己一桌兒吃吧。」
她這吃的多,還總是左一盤子肉右一盤了肉的,人這餐廳高級,來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魏年擺擺手,「安心吃。
你多吃些,咱們這船票才坐的值。
管別人做什麼,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認得。
就是認得,也沒什麼,誰還管別人吃飯。」
如此,王大妹也就放開吃了。
她覺著,叫她吃肉,一輩子都吃不膩。
不過,王大妹也愛喝果汁、牛奶、各種酥酥的喝了會打嗝的汽水,除了咖啡那東西實在消受不來。
大妹把餐廳里免費的菜品全都嘗了一遍,原本她不想吃素,不過二奶奶告訴她,每天要吃一點蔬菜水果,這樣對身體好,不然會得那個叫「壞血病」的病,說那個病就是缺水果蔬菜才會得。
王大妹聽了,每天也會堅持吃一盤菜一盤水果。
有時,晚上大妹躺在床上都會想,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日子啊。
村兒里那些沒見識的女人,還說她沒福,她沒福就能過這樣頓頓吃肉的好日子嗎?
跟著主家這樣頓頓吃肉,可是得好生幹活才是!
現在也沒什麼活兒讓大妹干,屋裡每天有船上的服務生來打掃衛生,缺什麼直接跟人說就是,立刻就有人送來。
就是換下的衣裳,都有人洗。
大妹自己就覺著,日子可不能這麼過,這總閒著還不閒出毛病啊。
再說,人不能總享福,人一生的福氣是有數兒的,早早的把福氣享完,這人也就完了。
大妹跟陳萱商量著,「二奶奶,以後衣裳就別叫人洗了,給我洗吧。
我這成天閒著,不是個事兒啊。」
陳萱還說大妹怎麼要洗衣裳哪,陳萱想了想,說,「你洗做什麼,有人洗。
你要是有空,不如跟小丫頭一起學習幾個洋文,待咱們到了國外,都是外國人,說的是外國話,不會洋文可不成。」
大妹認字的本事都是到北京學的,她本是個最發愁學習的人,可是一想,陳萱說的也在理,總不能去了就跟啞巴似的。
待到了國外,陳萱魏年魏銀都要去上學念書,小丫頭老太太一個小一個老,她就得照顧著,還要出門買菜做飯,不會說洋話可不成。
再說,就是這船上很多服務生也都會說洋話的,還有洋服務生。
其實,大妹現在也會說兩句,譬如「Thank you.Byebye.」這個她就會說,還知道是謝謝、再見的意思。
不過,要是以後想買菜,光憑這兩句是不夠的。
大妹點頭,「成!二奶奶,我學!以後我買菜做飯,也要跟鄰里打交道,不會說洋話可不成。」
魏老太太見小丫頭、大妹都在加緊學洋文,她原想著自己一把年紀的,難道國外就沒中國人說話了?
魏銀告訴她,「倒不是沒咱們一國的人,可娘你想想北京城裡有多少洋人,估計那邊兒也就有多少中國人了。
鳳毛麟角,可不容易遇到。
到時,你串門子都不會聊天。」
有魏銀勸著,魏老太太也就跟著一起學了。
魏老太太、王大妹、小丫頭,三個人里,小丫頭進度最快,什麼東西,人家一學就能記得住。
王大妹最慢,她還不跟老太太哪。
有王大妹這個落後生墊底,還有小丫頭做伴,老太太那學洋文的勁頭兒頗是不小。
其實也就是學些家常用語,而且,說的進度遠遠比認字母認單詞的進度快。
無他,魏老太太、小丫頭都是話癆兒,倆人學個新句子新詞彙的,變著法兒的要用一用。
尤其現成的有會洋話的服務生,祖孫倆每天介現學現賣,大妹害羞,不大敢說,就學的慢了。
老魏家在頭等艙沒幾天就出名兒了。
有說這家人有趣的,畢竟,一老一少祖孫倆見天兒的拗著一口北京味兒的外國話跟人對話,頗是有趣。
也有說這家人沒見識小家子氣的,魏家人不是大富大貴的出身,魏老太太吃飯雖然有個原則都是要點貴的吃,就是大妹也是愛吃肉的不得了,但是,魏家人吃飯很少剩下,一般吃完就是盤子碗光光的,不想浪費。
可是,這大概是不合乎一些人的審美,尤其頭等艙吃飯是在專門的餐廳的,能在頭等艙的,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底。
便有人覺著魏家做派小氣,一看就是沒出身的。
不過,魏家人自己忙的不得了,哪裡有空管旁人怎麼看。
除了小丫頭、老太太、大妹每天要學洋文,為了給他們個洋文氛圍,魏年陳萱魏銀說話都改洋文了。
那些看不起魏家的又大為訝意,要知道,現在的這個時代,在中國的上流社會都是以一口流利的洋文為榮的。
魏家真正交上朋友,是在一天,小丫頭給糊塌子發麵餅饞的不行了。
早餐的雞蛋餅完全不能抵消她對糊塌子的思念,用小丫頭的話說,「雞蛋餅是南方人吃的東西,咱北京人兒,當然得吃糊塌子了。」
她還想吃發麵餅,想吃大妹姑蒸的大饅頭,不是餐廳里那些帶甜味兒帶奶味兒的小饅頭,她們北京人兒吃的饅頭沒這些雜味兒。
小丫頭叫麵食饞的躺床上都起不來了,北京味兒的洋文也不嘰呱嘰呱的到處說了。
還是她那萬能爹有法子,魏年見閨女饞成這樣,說真的,魏年也挺想痛快的吃回麵食,餐廳里的麵食,餃子麵條兒餛飩都有,饅頭也有,可是就像小丫頭說的,跟北方人吃的不一樣,陳萱說如今餐廳饅頭蒸的時候放了糖和奶,所以吃起來有一股甜甜的奶香。
這東西,乍一吃還成,吃多了就特想吃家裡那種不加糖也不加奶的普普通通的北方大饅頭,要說饅頭也還好,魏年主要跟他閨女一樣,他特想吃餅!
而餐廳里,只有早上的雞蛋餅。
這種雞蛋餅,真不是北方人的日常飲食。
北方人吃的餅,有發麵餅,有死麵餅,有油吱餅,有餡餅,有燒餅,就是不包括雞蛋餅。
哪怕是發麵餅,吃一個也好啊!
魏年見閨女饞的都沒精神了,拿小費跟服務生打聽了一回,然後,魏年認識了船上的一位中國廚師,拉了拉關係,送了些東西,這麼著,把大妹送到廚房。
大妹可歡實了,光餅就做了三種,中午烙的是吱油餅、死麵餅和芹菜餡兒的餡兒餅,這一回,魏家人中午啥菜都沒點,就是吃的油吱餅和芹菜餡兒的餡餅,另外點了一大碗青菜湯。
因為發麵餅要等面發起來,所以得下午才能做了。
有個相鄰艙室的斯文氣十足的崔先生直說,「這餅做的地道,正經咱們北方麵餅。」
魏家人一向好客,何況與崔先生住的近,時常出來進去的都打招呼。
反正大妹烙的也不少,請崔先生崔太太一起嘗嘗,崔先生崔太太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帶一點兒天津衛的口音,說起話來果然是天津過來的。
說是天津人,崔先生道,「我祖上是北京人,小時候也是在北京長大,咱們北方人,一輩子忘不了麵食的味兒。」
「就是就是。」
小丫頭說,「還得是咱們北方麵食。
南方的那些小包子小饅頭,不是咱北方的麵食味兒。
可惜船上沒有西葫蘆,小蔥兒也沒有,不然就能吃上糊塌子了。」
崔太太問小丫頭幾歲,知道才五歲,都說,「這么小的孩子,口齒這樣清晰伶俐。」
魏老太太一點兒不謙虛,很是自豪的夸孩子,「我們丫頭,天生就靈光,小時候十個月就會叫姑了。
嘴巴巧,像她爸爸。」
大家一起吃餅說話,說起來崔先生一家也是前往波士頓的,不同於陳萱魏年魏銀要去念書,崔先生是受邀去大學教書的。
陳萱直道,「您可是大學問家!」
「我以前也是在哈佛念的大學,博士畢業後受張校長之邀到南開大學任教,這次算是回母校任職。」
又問魏年幾人要學的科目,崔先生笑,「可惜與我的研究方向不同,不然還能給你們一些建議。」
知道陳萱要學農業,崔先生道,「大學時修農業問題不大,待研究生階段,可以試著了解一下生物學,生物學與農業是悉悉相關的學科,據我看來,亦是前景一流的學科。」
陳萱認真聽了,其實,說起話來,還有彼此都認識的朋友,像文先生的大名,大家就都知道。
還有楚教授,亦是國內名人。
由此便熟悉起來,在船上的時間一長,小丫頭也交了好幾個年紀相仿的小孩兒做朋友,其中有一位十歲的大哥哥,深受小丫頭的巴結,成天介把好吃的拿給人家吃,還一口一個「林林哥、林林哥」的拍人家馬屁,自己的高級奶糖捨不得吃,巴巴的拿去討好人家,這位小男孩兒姓林,用魏老太太有些不服氣的話說,「還不愛搭理咱丫頭。」
陳萱並不多說,孩子都這樣兒,越是小越是愛跟大的玩兒。
有比她閨女年紀小的,很乖的叫「心心姐」,小丫頭看不上人家。
她愛找大的,可人家還嫌她小哪,不愛帶她。
好在船上孩子有限,這位小林公子是蘇州人,說起國語來帶著一股子江南水鄉的綿軟,性情中又有書香門第的穩重,小丫頭成天來巴結他,也不大好意思不理。
小林公子頗有智慧,只要小丫頭一來,就擺開象棋,三局,把小丫頭殺個片甲不留後,就讓小丫頭回去繼續練。
他就能清淨會兒了。
可憐小丫頭,她先前連象棋都不曉得是啥,林林哥教會她規則後,她就天天吃敗仗。
小丫頭是啥人哪,為了能跟林林哥玩兒,回去見天兒的拉著她爸下棋,爭取打敗林林哥,然後林林哥就跟她玩兒了。
可這象棋也不是一日之功,總輸總輸的,小丫頭輸煩死了,陰雲罩頂,心情不好!魏年這護短的爹,完全不講大小輩分的原則,他象棋厲害,親自出手把小林公子殺的片甲不留!基本上,他家小丫頭叫這小子殺的有多慘,這小子就死的有多慘。
別看小林公子不怎麼願意跟小丫頭玩兒,對魏年這樣的年輕的如兄如長的長輩卻很有好感,因是手下敗將,這不,沒幾天就把原本一頭柔軟黑髮捯飭成油光鋥亮牛舔似的大背頭了。
再想想小丫頭是魏年哥的閨女,也只好勉為其難的帶她玩兒了。
魏年把教閨女的任務都布置給小林公子啦,什麼你倆用英文對話,兒童讀本要讀到哪一頁,閒了可以去甲板上跑一跑,不要給心姐兒多喝果汁,讓她喝白水就好。
把小林公子的爹——大林老爺氣笑了,說魏年,「合著讓我兒子幫你帶孩子哪。」
林家住一等艙,是魏家在船上交下的另一位不錯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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