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珠珠今日在宮裡那麼一鬧,將她娘殷尚香氣到頭暈眼花。
這會兒正在承受殷尚香的怒火。
「你口口聲聲說你認識到自己錯了,說你會安分守己,跟我保證你以後再也不衝動行事,我才讓你進宮參加公主的生辰宴。」
「沒想到你還是死不悔改,還嫌臉丟得不夠嗎?」
「非得鬧到讓你姨母嫌惡你才肯罷休?」
殷珠珠又一次崩潰。
「娘,什麼安分守己啊,我那都是誆你的。」
「讓我給表哥當正妃我也認了,可是那是賤妾啊,我祖父是尚書令,祖母有誥命在身,姨母是太后,我殷珠珠多高貴多驕傲啊,怎麼甘心當賤妾。」
「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笑話我,我如何能忍?!」
蕭靜薇生辰都沒給她發請帖。
她還是厚著臉皮搶了寧珂的請帖才去的。
寧珂是通政司副使寧唐之女,一直熱衷拍她的馬屁。
搶她的請帖,她絕不敢在外頭亂說。
可是不說,心裡也會嘲笑她吧。
這對殷珠珠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別哭了。」殷尚香揉了揉眉心,「誰讓你要自作聰明,你不甘心又能如何?」
「太后原本對你寄予厚望,你非不消停,如今這樣能怪誰?」
聞言,殷珠珠又激動起來。
「憑什麼我要給人當賤妾,李雲舒一個本該守寡的人,姨母卻想讓她去伺候皇上!」
「你也該知道你姨母只是如今用得上她。」殷尚香提醒她,「你別忘了,原本太后想讓你當皇后的。」
「如今這樣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將事情都搞砸了,還壞了你姨母的算計,怪不得太后對你失望。」
殷珠珠將唇瓣咬出血。
她心裡後悔,但是這也不能全賴她吧。
「娘,你也知道李雲舒跟我不對付,她生得跟狐媚子似的,又與安平公主交好,若是她先進宮入了皇上的眼,日後我會有好日子過?」
「還不是姨母不夠相信我,我才會病急亂投醫。」
「事已至此,你還能如何?」殷尚香對這個女兒也頭疼。
她要是能再生一個兒子,或者二女兒沒有夭折,她如今也不用全指望殷珠珠。
這個女兒從小被寵壞了,沒吃過什麼苦頭,腦子也不太靈光。
從小到大她沒少為她收拾爛攤子。
越看就越糟心。
殷珠珠聽不到殷尚香對自己的嫌棄。
她自己走進死胡同,怎麼都轉不過彎。
只知道她要當賤妾,而李雲舒會被姨母安排去伺候皇上。
即便李雲舒日後位份再低,賤妾跟宮妃,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越想她心裡越無法接受。
可她確實無計可施,只能仰仗殷尚香。
「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去被人糟踐?」
「我丟臉你面上也會無光。」
殷尚香哪裡聽不出她這好女兒是在激她。
可她說的又是事實。
親姐姐先是皇后,現在又成了太后,她順風順水半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丟臉。
「我那天不是跟你說了,等過幾日太后消氣了,我再進宮替你求情。」
「不過你也別忘了,讓你入端王府為賤妾,是皇上的旨意,太后不可能明著跟皇上唱反調。」
「再怎麼跟太后求情,最多也只是求太后多給點恩賞給你做臉,讓你入端王府入得風光一些罷了。」
殷尚香還不忘教導女兒,「既然你入端王府已成定局,趁端王這段時日在禁足,你勤快些過去探望,表表心意,他心裡也能多顧念你幾分。」
殷珠珠應得不情不願:「知道了。」
-
翌日,李雲舒用完早膳來主院給張氏請安。
與剛出來的李雲嬋迎面撞上。
李雲嬋看著心情好像不錯,難得說話沒有陰陽怪氣。
「二妹妹,早。」
「早。」
「你也是來給母親請安的吧,我剛給母親請過安了。」
李雲嬋面上忽然添了幾分愁。
「也不知道母親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都看了那麼多大夫,藥也吃了不少,身體看瞧著倒是越發虛弱了。」
「哦,我還要去給祖母請安呢,就不跟你多說了,二妹妹快進去吧。」
李雲舒:「……」這一大清早的,李雲嬋是真忙。
進了屋,李雲舒還是先給張氏診脈。
張氏問她是不是看到李雲嬋了,李雲舒點了點頭。
張氏便說,「最近她往我這裡走得越發勤快,今日終於支支吾吾說了緣由,原來是想讓我給她找個好親事。」
「她雖然不是我生的,好歹叫我一聲母親,她的親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不過雲嬋那孩子看著通透,實際主意挺大。」
「她好像看上了程家兒郎,人是好的,就是程家應該不會同意。」
李雲舒知道她娘的言下之意。
程家就一根獨苗苗。
程元君又是嫡子。
再怎麼樣,程家人也不會願意他娶一個庶女。
李雲舒對李雲嬋的事不感興趣。
張氏身體情況良好,她就說了自己要出府的事情。
「你要去慈恩寺上香?」
「嗯。」李雲舒隨便找了個藉口,「上次跟娘一起去那回,女兒許了個願,如今願望成真,總要去還願。」
「什麼願,怎麼沒聽你說過?」
李雲舒接著胡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娘,你放心吧,至多午時一過便回來了。」
「那你除了帶瓊枝瓊葉,府衛也多帶幾個。」
李雲舒特意等她父兄去上職才往主院來,就是因為她有把握說服她娘,卻沒把握說服她爹與大哥。
張氏是有那麼點迷信在身上的。
她說去還願,張氏一定會應允。
這會兒當然她說什麼,李雲舒應什麼。
於是李雲舒順利帶著兩個丫鬟和四個府衛離府。
馬車到了鬧市,李雲舒將她那側的帷幔掀開一條縫隙。
看到後頭跟著的馬車,她勾了勾唇。
「鄭叔,這個點上香的人一定很多,咱們不急,先在這兒繞上幾圈。」
鄭叔先是一愣,待餘光瞥見後頭那輛馬車。
他當即反應過來,「是,二小姐。」
後頭的李雲嬋等人跟著繞了三圈。
惜月今日腸胃不適,這麼繞下來,實在沒忍住吐在馬車上。
李雲嬋被那臭味一熏,也吐了個七葷八素。
馬車所至,臭味熏天,坐在車裡還能聽到外頭百姓的指指點點。
最後還將人跟丟了。
二樓茶館包房,蕭靖璽站在支起的窗柩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唇邊罕見露出幾分笑意。
康萊也憋著笑。
見皇上這會兒心情好,他說話也放鬆許多。
「屬下就說雲舒小姐那麼聰明,就是主子您不放心,非要看著人……」
蕭靖璽不辨喜怒掃過來。
康萊未盡的話戛然而止。
正要請罪,蕭靖璽就越過他率先走了出去,康萊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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