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悄無聲息地結束,幕簾拉起。【Google搜索】
金銀財寶的背景之下,凌亂的衣堆之中,惡龍少女躺在一位新娘的懷中,頭則枕在另一位新娘的膝頭。
「好累……不,只是有一些些累而已!」她翹著二郎腿,露出心滿意足又洋洋得意的笑,「我可是強大,高貴,美麗,富有的巨龍,就算是一對二,也完全不在話下!」
勇者將剝好的葡萄送入惡龍口中。「是呢是呢,龍龍好厲害呢,龍龍辛苦了呢,來,吃水果。」
惡龍張嘴接下果實,卻貪婪地繼續吮吸著勇者的手指不肯放開。
直到新娘又將後勁十足,並悄悄下了藥的醇厚美酒送到她的嘴邊,柔聲吹捧道:「是的,綾乃當然是最棒的,我們兩個都已經精疲力盡,卻唯恐綾乃還不滿足。」
惡龍來者不拒,左一口右一口。很快,在疲倦與酒力與藥物的三重作用之下,即便是巨龍的身體也開始經受不住。逐漸逐漸,惡龍少女的眼皮終究是慢慢垂下,最後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惡龍睡去。
新娘再次露出冷酷微笑,朝著勇者點頭示意。
於是,勇者從金幣下慢慢抽出傳說之劍,緩緩舉起,便要朝著惡龍的頭顱斬下——
但就在這一刻,惡龍少女卻突然都噥著出了聲:「灰大人,您可不要被騙了啊……」
勇者嚇了一跳,趕緊將傳說之劍重新插回金幣堆中。新娘也是眉頭一挑,臉色瞬間陰沉。
但兩人又看了看惡龍,卻發現她似乎根本只是在說夢話。
惡龍少女繼續說著夢話:「玉置啊,只是家庭不幸所以對您移情來著,才不是真心喜歡您的。雪之下更加是個悶聲色狼,什麼主人主人的,聽著就好可怕……她們兩個對灰大人,都是別有用心的!」
「只有我,只有我對灰大人的愛,才是最純潔的啊!」
「……灰大人,我好喜歡您啊。」
勇者懷疑地望向新娘,用眼神詢問:
——她這真的是睡著了?
新娘神色早已緩和下來,堅定地點點頭。
——放心吧。
但勇者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繼續握住藏在金幣堆中的劍柄隱忍不發,同時小心翼翼地對著惡龍試探道:「那,小綾乃又喜歡我什麼呢?」
「臉。」惡龍在夢中速答,鼻子吹出氣泡。
「……」
惡龍又翻了個身,本能地用臉蹭著新娘的大腿,繼續都噥道:「還有葵,我也好喜歡葵啊……」
新娘翻了個白眼,冷冷道:「那你又喜歡我哪裡?我改還不行嗎?」
「身體。」惡龍斬釘截鐵,一邊發出鼾聲。
「……」
勇者的臉抽搐了下,望向新娘。
——總覺得完全拋棄廉恥露出本我了,我現在相信她確實不是醒著的狀態了。
新娘微笑著,用會說話的眼睛給出了更加辛辣刻薄的評價。
——不,應該說因為回答得太過不假思索,簡直就是身體不經過大腦自動在回答。不過反正綾乃平時也根本不用到大腦,所以醒著和睡著本來也沒太大的區別的。
兩人無聲地交流過後,新娘的臉則愈加沉靜,果斷地朝勇者做了一個「切下去」的手勢。
「我,超厲害。所以,葵和灰,全都是我的。」似乎沉溺於美夢之中,惡龍又翻了個身,露出一張心滿意足的睡臉,「你們,都是我的……我的,翅膀……」
於是勇者再次抽出傳說之劍,懸在了惡龍的心口上,望向新娘,用眼神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新娘露出微笑,向著勇者伸出雙手。
兩人分別伸出一隻手十指緊扣,另一隻手則一同握住傳說之劍。
然後——狠狠刺下。
——噗,洞穿心口。
惡龍從睡夢中勐然驚醒。
面上帶著迷茫又痛苦的表情,她勐地吐出一口鮮血,徒勞地想要挪動身體,卻被傳說之劍釘在地上,難以動彈。
她抬起頭來,視線與表情瞬間凝滯。
一對緊握的雙手就在惡龍的面前。
一對已經戴上對戒,十指緊扣的雙手。
惡龍面色難言地凝視著那雙手,一動不動,嘴裡與身軀上的鮮血越淌越多。
她突然抽了一口冷氣,似乎終於明白了一切。
「你們……背叛我!」
少女發出痛苦的嘶吼,與此同時,在整個山谷的高空也響徹起了風暴一般的龍吼。
見勢不妙,勇者急忙拔出寶劍,抱起新娘開始逃跑。
而心臟被洞穿的惡龍少女則繼續在地上痛苦地扭動打滾,流淌出的龍血轉眼在金幣堆中化出一片小小的紅色胡泊。
而在上空的龍吼的召喚下,金銀財寶之山也劇烈地震動著,仿佛在整座山谷之下有一條同樣巨大的龍在翻騰,滾動。
很快,漫山遍野的金幣開始如海水一般流動起來,夾帶著無數財寶向著惡龍少女流去,轉眼便在惡龍少女曾經的位置匯聚成了一道可怖的反向巨大漩渦。
勇者只顧逃離,並未回頭看到這一幕。
但就在他抱著新娘將要衝出山谷之際——「嘩」地一聲,巨量的金銀財寶如暴雨一般從半空中傾斜而下,將整條小徑徹底埋沒。
——此路不通,退無可退。勇者只好站定,回頭望去,只見在山谷上方,無形的力量席捲著漫天飛舞的金幣,正勾勒出一條九頭巨蛇的形狀。
「葵——!
!」
「灰——!
!」
「背叛——!
」
「不可饒恕——!
!」
「殺了你們!
————」
空氣中,狂風代替著巨龍之喉,發出類似人語的咆孝。
雖然感覺完全無法抵擋,但勇者還是鼓起勇氣,拔劍嚴陣以待。
但山谷中的九頭巨蛇在宣告一般的咆孝聲過後,身上的憤怒氣息卻很快平息了下來。
不再狂舞,九頭巨蛇平靜下來,將九隻腦袋統一地轉向了勇者與新娘的方向。很快,從頭部前段,出現了九對腥紅的雙眼,朝著勇者與新娘投來了死死的凝視。
從那九對猩紅的雙眼的注視中,有另一種更加強大的氣氛涌動起來,填滿了整個山谷。
九頭巨蛇不再咆孝,卻開始從巨大的口間流下「口水」——那是同樣由無數金幣所形成的水流,從高空數百米出嘩啦啦地傾然落下,仿佛一道氣勢恢宏的瀑布。
「是我的……」
「葵,是我的、」
「灰,也是我的。」
「你們全都屬於我……」
「理所當然。世上所有一切美好的東西,全都是我的!
」
巨大怪物宏偉的九道聲音,在整個山谷上空響徹。
勇者望著占據山谷上空,正朝著他俯視下來的那個龐大又無形的怪物,喃喃自語道:「……這種東西也叫惡龍嗎?這完全不是勇者世界觀下該出現的東西吧???」
那樣的姿態,驕傲而貪婪,沒有尊嚴,無法說服,唯一的執念,就是要將一切占有。
而他身後的新娘,則只是躲在他視線的死角里,若有所思之後很快露出了一個冷笑。
……
——台下。
惠人看著這樣的劇情發展,瞠目結舌:「劇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不,等等,我是想說,劇情不是不可以這樣發展,但關鍵是……」隨即,惠人想起剛才亞瑟的某句至關重要的話來,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這是一個心想事成的領域。所以只要願望足夠強烈,就沒有什麼『不可能』,就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主導劇情的發展,……」
他扭回頭去,驚訝地同亞瑟確認道:「——不是,尹集院綾乃的意志有那麼強嗎?她明明看起來就超弱的啊!」
亞瑟也是滿臉不可思議。
但很快,身後響起了他者的聲音,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小綾乃超強的喲?她其實才是三人之中最強的那個。她才是唯一當之無愧的……嗯,要是放在古代,大概可以叫做『神選者』吧?」
「當然,這裡的『神』不是指天上那道光,而是指吾等。」尹吹來香再次翹起大腿,斜坐在無形的觸鬚上,從天而降。
亞瑟看著她,皺眉道:「怎麼又是你……我記得梅莉剛才說,選擇了尹集院的是阿多耐……也就是『驕傲』才對。」
「因為驕傲妹妹不在這裡嘛,於是來香代替她來為選手進行應援嘛?」尹吹來香笑眯眯道,然後兩隻手臂一起握拳振臂,「綾乃選手,加油!」
然後她驕傲地挺起胸膛來,繼續解釋道:「哼哼……來香可受歡迎了,妹妹們雖然相互之間會廝殺,但是大家都喜歡來香,都會來拜託來香幫忙。」
亞瑟忍耐住了某種吐槽,表情艱難地將話題導回正途:「所以你的意思是,尹集院她……反而最受你們喜愛?」
來香答道:「因為小綾乃最笨……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綾乃最純粹啦。」
「就像她說的,不管是佑美子還是砂夜,對初醬的的愛里可都是摻雜了其他各種各樣複雜的感情與原因哦?但只有綾乃不一樣。
「只有綾乃,就只是單純地,滿腦子就只想完全占有美麗漂亮的東西而已——不管是初醬,還是那個臭女人。」來香逐漸露出微笑,童孔中泛動著金色的波紋,「——單純,完全浸沒於感情中。拋棄思考,無視廉恥,蔑視道德……你看,吾等,簡直是最愛這樣的人了啊?」
「所以,就吾等的角度而言……綾乃,才是最強大的那一個。所以在初醬的劇場裡,她也理所當然地成了最強的那一個。」
亞瑟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世上最單純的貪婪嗎……」他想著想著,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對:「等等,『貪婪』也歸驕傲之王管嗎?」
「哎呀呀,不會吧不會吧,」來香捂住嘴,做出一副憋笑的表情,「亞瑟親好歹也是被妹妹悉心飼養了那麼久的。不會這點事情都不懂吧?靈知劣化稀薄的區區人類語言,其實並不能描繪出吾等的本質哦?」
「——『愛欲』,『嫉妒』,『驕傲』,那只是竭力用人類語言中的詞語,結合了吾等在人類精神體中的作用,去擬合吾等的本質而已。」
「——只是擬合,是……嗯對,是cosplay哦?」
「所以對於吾等,其實是有許多詞彙能從不同方向上去擬合吾等的。或者說,不止一種詞彙,都可以去cos吾等。無非就是這裡更像一點,那裡更不像一點而已啦。」
來香的表情稍稍認真了點:「對於爸爸最初的三個孩子,人類最常用『愛欲』來擬合厄洛斯,用『嫉妒』來擬合艾洛奧,又用『驕傲』來擬合阿多耐。」
「但其實,便是在那群聖靈笨蛋的典籍之中,針對吾等,也出現過不止一種擬合詞哦?」
來香做了個攤手的手勢,手上頓時出現了一本典籍。
她視線瞥了過去,書本便自動打開,她便掃視著書頁念道:「比如這本——『不要愛世界和世界上的事。人若愛世界,愛父的心就不在他裡面了。因為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體的情慾,眼目的情慾,並今生的驕傲,都不是從父來的,乃是從世界來的。』……』
「哎嘿嘿,這裡正是聖靈教的笨蛋們,在用他們的擬合詞來稱呼吾等。『肉體的情慾』便是厄洛斯,『眼目的情慾』便是艾洛奧,『今生的驕傲』就是指阿多耐哦?」
她又一攤開另一隻手,再次化出一卷羊皮紙:「再比如這一本……『厄洛斯』——『原始之欲』;艾洛奧——『』獨占之欲』;阿多耐——『貪婪之欲』。」
最後,來香收起手臂,兩本書便如幻影一般瞬間消失:「所以……小綾乃既驕傲,又貪婪,所以被妹妹選中了。但妹妹到底是看上的,是她的驕傲還是貪婪呢?驕傲與貪婪誰先誰後,誰才是根源呢?這些都不重要。反正都只是『擬合詞』,只代表接近妹妹的一個側面而已。」
「嫉妒妹妹家的小狼,是否聽懂了呢?」她笑眯眯地伸起雙手,在腦袋上方做了個模彷獸耳的手勢,歪頭向著亞瑟確認到,「聽懂沒?汪汪?」
一時之間,亞瑟黑著臉,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好了好了,就說到這裡,熘了熘了——」而來香則念念叨叨,匆匆離開,「終於該輪到來香上台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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