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結伴走遠，葉詩情留戀地張望了好幾下，才默默回了自己院子。
顧側妃在走之前還裝模作樣地坐了一會兒。
等主桌的人都散了，次桌和其他當班的下人在自在了起來，花廳頓時更熱鬧了。
管家點了幾道主桌上沒動過的佳肴重新回鍋，又叫王妃身邊得力的幾個丫鬟和王爺跟前得力的護衛們一同吃飯。
第二波坐下的雖然是僕人，但是因著經常走在主人身邊，所以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樣。府中地位低些的都對他們十分客氣禮貌。
段東陪段廷喝酒好一陣子後，去了後面的廚房。
廚子見他來了，臉上忙堆起笑：「段管事現在來這有何事？」
「多備些醒酒的甜湯，送到王妃寢屋。」
「對，對，段管事提醒的對！」
「熬的濃稠些。」
「段管事吩咐的，小的一定做好！」
段東回身離去。
剛才竹虛太醫說的「酒量太差，得練！」被他聽到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恐怕王妃回去後還得喝點，所以他早有準備，這樣後半夜他就不用再擔心了。
他從遊廊入口走到拐角處，停下抬眸望著雲遮月，正好院子中的枯葉也在搖晃作響。
段東站好，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繡花荷包，這是他給小姐準備的過年紅包，在懷裡揣了一天，可最後還是沒送出去。
「踏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傳來。
段東皺眉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吳小姐，現在為何出來了？」
吳杜若笑的靦腆，口中的話卻不饒人，「怎麼，就許你離席，不許我出來？」
段東把繡包攥在手心裡，臉上毫無波瀾:「你是小姐請來的客人，這後面是王府家僕出入之處。吳小姐還是不應來的。」
段東說的話沒問題，卻帶著幾分夾槍帶棒的意思。
「吳小姐，請自便。」
說完，段東便將視線轉移了。
吳杜若也意識到自己是客人，而此時她待的地方確實不是隨意能進出的。
吳杜若多會觀察臉色啊，再說話時她語調頓時變了，「我就想過來，你還能堵住這條路？」
段東沒有理會吳杜若言語中的譏諷，只淡淡道：「那吳小姐，您自便，」
吳杜若杵在那裡不動，水靈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段東今日身著一件藍色的衣裳，在月光照射下，他整個人身邊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顯得有些寂寥。
吳杜若看著他不禁想著，為什麼段東平常不愛笑呢，他要是笑起來，想必會更俊朗！
段東見她還沒回去，又將眉頭蹙起，他真的對這個大膽的女子沒有好感。
段東不想再聊，就要跟她擦身而過。
吳杜若立刻轉身跟上他。
段東自然知道吳杜若跟著他的步伐，於是心中更是確定了吳杜若是個小孩子性格的，誰越慣著她，她就越不知好歹。
倆人就這麼安靜的前行著。
好一會兒，吳杜若仍舊抑制不住暗喜，走快幾步，與他並肩而行。
段東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內心充滿了疑惑和不快。
大夏的男人地位高於普通女子，平時也沒有夫妻是並肩前行的，除了像魏安然那樣的女子才能和定親王並肩而立。
吳杜若勉強找了個話題來聊：「你習慣待在王府嗎？」
段東點頭。
「這段時間比以前忙？」
段東又點了點頭。
吳杜若只覺得尷尬無比，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段東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焦慮。雖然不知道為何她這樣，但是為了待客之道，他還是開口解圍：「今天王妃提前為你準備了一個屋，裡面的床和用具都是新的，夜深了，吳小姐還是早些就寢吧。」
吳杜若聞言，臉上又帶了笑意：「今天王府要守歲的，文雯叫我陪他們一起守歲，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想了想，又感覺自己太主動了，邀請的太明顯了，改口說:「在戎蠻的時候咱們也一起守歲過，不是答應了王妃要一直年年歲歲都如此嗎？」
段東聽到這裡，不發一言。
戎蠻人沒有守歲這個規矩，那年除夕，他們應了魏安然的要求，她領著他們一起過除夕一起守歲，唱歌跳舞、熬過黑夜……
現在想來，還是很懷念。
「段東，段東？
「什麼？」段東回過神來，淡淡道，「不用了，你自己去吧。」
吳杜若雙眸中盛滿了不開心，過了一會兒，她揚起小臉道:「我知道你是段管事了，高高在上了，就不喜歡跟我們玩了！」
段東沒想到這小妮子這樣無理取鬧，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冷著臉離開了。
吳杜若咬著下唇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淚花在她的眼眶中不斷打轉。
——
竹虛醍醐灌頂的端著醒酒湯進內室的時候，嘴巴已然不太受自己控制了，一直囉里囉嗦的說著從前的事兒。
他囉嗦著，一雙眼睛旁邊的細紋也跟著動，可眸子裡的神采卻沒了，只餘下一片木然。
魏安然看著自己師傅這幅模樣，也頗有些心疼。
雖然她不知道師傅對托依寒的感情是怎麼產生的，但他一直將這份情感死死的藏在心裡，想必這麼多年也不好過。
師傅和托依寒，甚至連牛郎織女都比不上，牛郎織女在七夕好歹還能相會一次，他們男呢？一年也不見得能見上一面。
夜非辰一日沒坐上那個位置，托依寒就一日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面前。
「師傅，別急，都會好起來的！」
「怎麼好得起來……」
竹虛幾乎是嘆息著把這句話說出來，他道:「無論怎樣也不可將托依寒扯入紛爭，她現在已經夠辛苦的了。我們要是節外生枝，怎麼對得住她！」
夜非辰說道:「別擔心，慶王府已經被我安插了人。」
「慶王府一個被盯住還不成，還有一個顧家。」涉及托依寒的事，竹虛一向十分謹慎。
「玄若。」
玄若回話，「爺，有什麼吩咐？」
夜非辰低聲:「顧家那邊秘密派出的人，你多關注著，任何出城往西去的人都要留心。」
「是！」
可，就在玄若回答夜非辰時，顧家幾個暗衛就已經在除夕夜的鞭炮聲中悄然翻過了院牆，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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