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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47

2024-08-24 18:49:45 作者: 明開夜合
  談宴西這幾個月,怕是活到這年歲,過得最清閒的的一段日子。

  事情要從談家老爺子去世說起。

  農曆二月二十,老爺子去世。

  到三月初,殯葬事宜,諸事底定,老爺子的長孫女、談宴西的堂姐談文華一家,在遺囑宣讀會上,率先發難。

  認為談宴西在老爺子彌留之際,擅自取消和祝家的婚事,如此任性妄為,違背老爺子遺訓,那麼老爺子留給他的東西,他是否有這資格繼承,還得打一個問號。

  大家黑壓壓地坐了一屋子,俱是表情凝重――新一輪搶奪話語權的機會,各人有各人的算盤。

  談文華一言聲,談宴西的大伯便緊跟著幫腔。

  而談振山雖與談宴西從來不對付,但這種時候,倒還是站在兒子的立場,據理力爭。

  一時分作兩派,爭執不下。

  談文華便將目光瞄準未曾發表意見的談騫北:「老二,咱們這一輩,實則是你當家,這事兒,你怎麼說?」

  大嫂早按捺不住了,急忙忙地要出聲,談騫北一記目光掃去,大嫂立即嘴一閉,縮回去了。

  談騫北說:「老爺子立的遺囑具有法律效應,老爺子既然沒擬定限制條款,一切自得遵照法律執行。」

  談文華笑說:「不然怎麼說兄弟連心呢?你瞧,關鍵時候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她說這話,就是有意激將談騫北。

  當年,談騫北的生母,談振山的元配夫人病重之時,談振山在外頭找了尹含玉。

  談騫北生母去世不足兩個月,談宴西就出生了。

  可以說,尹含玉和談宴西,那就是扎在談騫北心頭上的一把刀。

  談文華這時候說些什麼「兄弟連心」,那無疑是將這刀再往裡刺得更深些。

  果真,談騫北臉色驟然冷了三分。

  談文華便趁勢說道:「法有法的道理,情有情的道理。老爺子素來偏寵老三,老三這麼做,那就是辜負了老爺子的信任……」

  「大姐說得對。」

  接話的是談宴西。

  大家齊齊地轉過頭去。談宴西坐在最外頭一排,一貫沒個正行的懶散,他和大家一樣,白襯衫黑西服的正裝,手臂上還裹了一段孝布。

  大家爭執得這麼寸步不讓,唯獨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漫不經心。

  談宴西迎著眾人目光,笑了笑,說道:「違背遺囑,那就是不尊重老爺子的意願。老爺子既然這麼偏疼我,我自然不能幹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兒。」

  他眼見著談文華臉色難看極了,頓了頓,方又慢悠悠說道:「不過,大姐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取消婚約,辜負了老爺子的信任不說,還害得談祝兩家情誼有損。因此,你看,要不這麼著,權當是是我自罰了這杯――當年老爺子執意叫我接掌公司,但我心裡清楚,這公司本就是大姐你初創的基業。現今既然老爺子去了,不如,完璧歸趙吧。」

  此話一出,眾皆譁然。

  談文華今天這一出,原本目的就為這兒,哪裡料到,談宴西竟會主動讓賢?

  談文華心生警惕:「你當真這麼想的?」

  談宴西笑說:「我當年讀商科,原本就是老爺子的授意。如今老爺子去了,我眼見人死如燈滅,人生如此,白駒過隙,還是得趁著年輕,享受生活,做點自己愛做的事。你們也知道,我是荒唐又閒散慣了的性格。我巴不得有人把我手裡這攤子事接過去,我好隨意投資點兒小本生意,往後,就享清福去。」他滿口跑火車,一個字不打草稿。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叫談文華將信將疑。

  哪知道,談宴西好像真是鐵了心,那之後,就開始著手這「完璧歸趙」的事宜。

  不過半個月時間,他就將所有權限轉交給了談文華的兒子談明保自己撤離得乾乾淨淨。辦公室里的文件原封不動,連片紙張都沒帶出去。

  離了職的談宴西,倒還有虛銜掛在公司,不過再也不去報導了。

  還當真,過起了鬥雞走狗的紈絝生活。

  談文華找人去打聽,談三不是在朋友那兒打牌,就是在發小那兒喝酒,有時動興預備買一條遊艇,或者不辭麻煩地去搞一架私人飛機。

  再有便是,似乎被趙野攛掇得開始試水文玩行業,動輒出沒於蘇富比佳士得;更更荒唐的是,投資什麼沙漠概念咖啡館,花了好幾百萬,派人去西北沙漠裡考察,最後連個響都沒聽到。


  這下,也是由不得談文華不信:談老爺子一死,談三便如孫悟空被鬆了頭上金箍,十個念經和尚也勒不住他了。

  她便安心支持兒子談明狽趴手腳,竭盡全力把此前談宴西中標而得的項目做好,就當是「官復原職」後燒的第一把火。

  -

  談宴西「賦閒」的這段時間,確實沒少干諸如上述的荒唐事。

  但他最多的精力,都耗在兩件事上,一是在衛丞那兒待著打牌;二是邊打牌,邊叫一房產經理在他身旁待著,跟他介紹哪有交通便利、設備齊全、臨著學區和醫院,又鬧中取靜的好樓盤。

  那房產經理隔三差五地來一趟匯報情況,說得嘴皮子燎起水泡,但談宴西始終不滿意,總說差一點兒,叫他再去找找。

  衛丞都看不下去了,「你他媽手裡房子多得住不完,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

  談宴西說:「多是多,沒一套能住的。」

  衛丞:「哪套不能住?」

  談宴西說:「我自己住是可以,但拿來當婚房,就還是差點兒意思。」

  衛丞:「……你有病把?跟誰結婚啊?你不都退了祝思南嗎?」

  「那必然不是祝思南。」

  衛丞盯著他看,他叼著煙,吊兒郎當地聽牌摸牌。

  衛丞問:「那跟誰?你可別說,周……」

  「噓。」談宴西眯著眼,做個制止的手勢。

  這牌局到了半夜,大家都乏了,暫時休戰,衛丞差人拿點東西來吃。

  談宴西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去沙發那兒坐下,從果盤裡撿幾粒葡萄,隨意吃著。

  衛丞說:「她開通了ins帳號,你知道嗎?」

  談宴西一頓。

  他一個大忙人,從來沒空玩社交帳號,朋友圈都半年懶得看一回。

  這陣倒是專門進周彌的朋友圈看過,但她發得不甚頻繁,也沒自己的私人狀態,基本只轉載雜誌相關。

  現下,談宴西臨時地打開了應用商城,把Instagram下載下來,經衛丞告知,找到了周彌的帳號。

  可別說,她ins發得倒勤,基本三天便有一張照片。

  不是懟臉的大頭自拍,大多是半身照或是全身照,有時候突出背景,人只有照片裡小小的一個點。

  它們畫風很統一,都有種精心設計過,去又顯得毫不費力的高級感。

  談宴西點了一支煙,翹著腿,身體歪坐著,手臂撐著沙發扶手,於淡青的煙霧繚繞中,微抿著唇,手指滑動屏幕,一張一張地往下翻開。

  沒翻幾張,他便發現,除了周彌,還有一人出鏡頻率很高。

  是個男的,骨相分明的臉,鏡頭裡瞧著有點厭世感,看表現力,很像是專業模特。

  兩人時常拍一些雙人照,比如這男的站在前,周彌站在後,撐一臂在他肩膀上,只露出半張臉

  。

  再比如,有一張照片定位在托斯卡納,兩人在艷陽高照的街頭,擺出《CallMeByYourName》海報的同款姿勢。

  再往後翻,談宴西鎖定了那個每回在周彌的狀態下前排回復的帳號,就是這男的的,名字發音是wangruoxing,具體哪幾個字不清楚。

  談宴西這時候明白了,為什麼衛丞要提周彌開通ins帳號的事:人現在單不單身都不一定呢,你在這邊一頭熱的搗鼓起了什麼婚房,邪門。

  談宴西沒甚所謂地笑了一聲,問衛丞,這「wangruoxing」是誰。

  衛丞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向薇的助理吧。」

  後頭,談宴西就開始去調查。

  但查來查去,也就知道這人叫王若星,以前做過平模,參加過全國模特大賽,上過雜誌,現如今在向薇跟前當助理。

  周彌跟這王若星同框的照片倒是真不少。

  除了兩人的ins帳號,順著評論順藤摸瓜,還能找到周彌其他同事或是朋友的個人主頁,相冊里常有多人的合影,周彌和王若星都在裡面。

  再有便是向薇的微博和ins,翻一翻,也能找出不少這兩人單獨默默待角落裡的畫面。

  談宴西也是這一陣清閒,才有空去翻這些社交帳號。


  浪費時間不說,還翻得一肚子火氣。

  後來一次,談宴西接到祝思南的電話,叫他幫個忙,把祝錚從某某酒吧提溜回去,小子高考結束,放飛自我,什麼都敢碰了,這回竟被人攛掇得打算叫個外圍嘗嘗鮮。

  談宴西取消婚約之後,跟祝思南的友誼倒是更近一步,後者眼裡,他這一身銅臭的商人,好似終於有了一點可取之處。

  也是因為祝錚高考結束這事兒,叫談宴西想起來,他還欠著宋滿一個人情呢。

  他想辦法弄到了宋滿的手機號,一搜,是跟微信綁定的。

  等加上以後,談宴西時不時地要去逗逗宋滿,想從她嘴裡套話。

  結果這小麻雀這一回嘴嚴得很,一問三不知。

  再問就說,是知道王若星這麼一人,確實跟姐姐相處時間很多,畢竟是同事嘛。但具體什麼關係,她不知道,姐姐也很少主動講感情方面的事。不過,姐姐這麼漂亮,性格又這麼好,身邊有人追也不稀奇吧。

  十足的官方辭令。

  衛丞知道了這事兒,嘲他:這麼君子裝給誰看呢?哪怕周彌有了男朋友那又怎麼樣?依你的作風,那不都是直接上手搶。

  談宴西權當他是誇獎,繼而笑說:你當我是顧及她單身不單身?是我現在自己這處境,喪家犬一樣。把人追回來做什麼,倒吃她的軟飯?

  談宴西這麼不著調地優哉游哉了三四個月,談文華卻坐不住了。

  首先,公司做這項目的班底,都是談宴西一手帶起來的,其中就包括好幾位他親自栽培提拔的高管。談宴西叮囑他們,他退了,但他們還是得繼續配合談文華和談明保這項目事關重大,不可意氣用事。

  然而,他們明面上配合,心底里怎會毫無怨言?都明白這事兒做好了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做不好,那也會被趁機發難,被當做「前朝舊臣」給清退出去。他們都是千年的狐狸,稍微耍點花招,就能不留痕跡地叫談明鋇墓ぷ饔齙階韞!

  其次,現今這項目的體量,哪怕談宴西親自負責,也是宵衣旰食猶恐不夠,上游下游的關節複雜得出奇,尤其一些同意先做事後付款的單位,只認談宴西本人的面子和信用。

  談明幣桓齟飼爸輝諭緞惺迪骯的愣頭青,上來了壓根無法服眾,更遑論單靠人情去「賒帳」。

  最後,也是最叫談文華和談明庇Ω恫患暗模是貸款的問題。

  這樣大的工程,單靠談家私人的現金流,是遠遠不夠的。談宴西一直和A行保持良好的業務關係,這次投標,也有A行作保放貸。

  但因為公司臨陣換帥,A行有理由認為存在放款風險,是以延長了審核的周期。

  談文華不得以去找其他大行,但其他銀行與談家此前並無如此大宗的業務往來,這麼龐大的資金流,審查周期恐怕只會比A行更長。

  談文華拜託談騫北去疏通,去被A行的高層打太極地敷衍過去了,說原本銀行的政策就已收緊,加之談家做的是大工程,更得謹小慎微。審查環節已經在正常進行,並無刻意扣押不放的行為。

  談文華沒有辦法,只能等,就這麼等到了八月份,等不下去了。

  這項目是有開工日期限定的,合同里規定了最遲十月底就得動工,而現下她跟談明繃前期的工作都沒協調到位,幾無可能按時開工。

  如此,只能再去請求談騫北。

  談騫北根本不管商業上的事,先頭為了貸款的事走自己的人情已屬破格,自然不可能任由談文華予取予求。

  而與此同時,談家合作的一些下游的生產單位,紛紛開始找公司結尾款。談文華本來尚未梳理清楚公司的財務狀況,這下更是應付不及。

  更火上澆油的是,公司的一些高管,陸陸續續提出辭職,尹策是第一個帶頭走的。

  原本,為了安撫人心,也是為了給尹家一點面子,那時候談文華強留下了尹策。當然,也因為尹策是談宴西的心腹,她覺得留著他,方便開展工作。

  而這麼生死交關的時候,尹策一紙辭呈遞上去,一點商量餘地也無。

  談文華當然知道是談三在背後攛掇,可能有什麼辦法?

  如此,貸款批不下、開工日期漸漸逼近、合作企業催債、高管預備集體跳槽……

  以談文華和談明鋇哪芰Γ絕無可能挽大廈於將傾。

  這時候,談文華才醒悟過來,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談三哪是讓賢,分明是設了陷阱,叫她往裡頭跳!

  公司的狀況,自然瞞不了太久。

  談振山頭一個出來施壓:這項目要是無法按時啟動,後頭一環扣一環地傷筋帶骨,恐怕到時候把整個談家填進去,都補不足這虧空!

  談文華這下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心裡把談宴西咒罵了千遍,卻還得收拾出笑臉,請談宴西再度「出山」。

  哪知道,談三不肯,笑吟吟告訴她:大姐,我當時離職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就想做個閒散人,談家的事,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談文華好聲好氣地請了三次,談宴西都不肯鬆口,她只得去拜託談振山。

  而談振山的命令,談宴西更不稀得聽,他一口咬死了不管事,誰也拿他沒辦法。

  直到這時候,談振山才意識到。

  他這一直視作芒刺在背的小兒子,早有了攪動風雲的本事。而更可怕的是,他比及談二更能豁得出去。

  談宴西給談振山指了一條路:「你叫大哥過來,我跟他聊聊。聊得好了,我回去接手這爛攤子,也未嘗不可。」

  約定了一個日子,談宴西回家去了。

  在老爺子的老房子,那棗樹成蔭的庭院裡。

  日光尤為熾烈,談宴西站在井邊,搖軲轆打井水,倒在一旁的白瓷盆里。

  那裡頭裝了半盆子的草莓。

  反季節的水果,卻也各個鮮艷飽滿。

  兄弟兩人,應當是第一次這麼面對面、平等地聊天。

  談騫北此趟過來,十分憤怒屈辱,卻又不得不隱忍。他是大局為上的人,他自己的前程、談家的整體利益,是他首要要考慮的事。

  固然,他能叫談宴西不好過,可除了談宴西,談家現下的狀況,就真沒法收場了。

  這一回,他由來嫌惡的弟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不是他的副手,他同樣能做決定談家未來走向的那個人。

  談騫北坐在院裡的石凳上,瞧著談宴西在那兒清洗草莓,穿一身白色襯衫,衣袖挽起,氣定神閒又慢條斯理。

  談家各個都焦頭爛額,獨獨他一人,清閒散漫得很。

  一會兒,談宴西將洗淨的草莓,丟進一隻玻璃碗,走過來,遞到談騫北面前。

  談騫北冷冷地瞧著他。

  談宴西笑了笑,不勉強,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下,撿了一枚草莓,扔進嘴裡。

  談騫北說:「清閒夠了,回去管事吧。」

  談宴西掀眼看他:「是父親的意思,還是大哥你自己的意思?」

  談騫北面沉如鐵:「你興師動眾做這一攤子事,就為了羞辱我?」

  談宴西笑說:「那就是大哥意會錯了。我不過是在賭,並且賭對了。贏家總該有點獎勵。」

  談騫北說:「父親親自請你回去還嫌不夠?」

  談宴西笑說:「我真只想跟大哥說兩句心裡話,沒別的意思。換做以前,你能耐心地聽嗎?」

  談騫北抿唇不言。

  談宴西音色平淡:「我知道,大哥由來視我為一樁罪孽。但如果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誰不願意聲名清白地來到這世上?或許,談振山欠你,我媽欠你,但我不欠你――我就想告訴你這。」

  談騫北看著他,微蹙著眉頭,目光冷淡。

  談宴西說:「往後,我做一分,自也有談家的一分。但也請大哥記著,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談家的弱點在哪兒,如果我不舒坦了,同樣能拖著談家跟我一起陪葬。」

  談騫北冷眼看他片刻,「說完了?」

  談宴西笑得十足暢然:「說完了。」

  談騫北起身便走了。

  談宴□□自坐在這小院裡――談騫北和談文華明爭暗奪了半生的這老房子,誰曾想,老爺子在遺囑里,留給他了。

  頂上細葉簌簌,石凳上樹影斑駁,夏日終末,尤有蟬聲,一時起,一時伏。

  此刻,他心裡什麼也不想。

  獨獨的,想一個人。

  -

  談宴西重回高位,離開工日期尚不足兩個月。

  他以雷霆手段,叫早已癱瘓的各個環節都轉動起來,銀行放款,勘察收尾,工程隊召集完畢……

  尹策自然也回來了,陪著他一起夙興夜寐。

  這一段時間,談宴西幾乎每天睡不足四小時。

  忙成這樣了,他還在盤算,既然各路障礙已經清理乾淨,另外那一邊事,該是時候行動了。

  然而,他現在一不確定周彌跟那什么姓王的究竟什麼關係,二不知道,什麼方式,才不顯貿然。

  工作上,那蜘蛛網似的千頭萬緒,他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

  這事兒卻犯了難。

  就在這麼一邊熬夜工作,一邊裹足不前之時,這局面卻撕開了一線――

  要從一則招領啟事說起。

  那天,莫妮卡來辦公室匯報。

  巴黎16區的那棟公寓的管理員給她發了一封郵件,詢問落在503門口走廊長椅下的一件東西,是不是他們遺失的。如果不是,他會把招領啟事貼在大門口,通知所有租客認領。

  那公寓水電煤相關的瑣事,談宴西懶得管,都是莫妮卡在負責,因此在那邊留的莫妮卡的聯繫方式。

  莫妮卡站在辦公桌前,點按手機,將那件東西的照片發到談宴西微信上。

  談宴西點開看一眼,一時愣住。

  一條細細的,淺金色的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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