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思喃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推推自己鼻樑上的墨鏡,儼然一個受害者的形象。
走廊下有一瞬間的安靜。
不說旁邊呆滯的張學,傅遇北都被氣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你的?」
倪思喃理直氣壯:「當然不是,我怎麼會看這個呢。」
反正也沒人知道是她自己親手放進去的,這種小事不承認就好,那個粉襯衫讓她找到沒好果子吃。
倪思喃也是後悔自己居然忘了包里的事。
傅遇北看她整個人都對那張GG單拒而遠之的態度,微微勾唇:「那扔了?」
倪思喃巴不得他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她覺得傅遇北可能是累了,扔紙的動作很慢,自己一眨不眨地盯著也是著急。
傅遇北抬頭看過來。
倪思喃唔了聲:「可能是俱樂部裡面有什麼人進來了,給大家都發了這種GG單,真是煩人。」
她努力睜著清澈的雙眼。
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戴著墨鏡,白睜了。
傅遇北失笑。
他在商場上無往而不利,自然不是個聽之信之的人,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出真假。
小姑娘家的心思一覽無餘。
倪思喃立刻扭過頭,轉移注意力,「傅叔叔,您今天來就只玩這麼點時間?」
「嗯。」
他望了她一眼。
倪思喃竟然有點心虛,不知道為什麼。
傅遇北漫不經心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掠過,接過張學遞來的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動作很隨意,但手指曲起時卻讓倪思喃移不開眼。
傅叔叔的手可真好看啊,那些手控如果看到他,恐怕都會無法控制自己。
倪思喃感慨,就連自己都看入了迷。
出神間,就連有人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清,回過神來才聽到張學提醒。
「傅總現在要回去,您要一起嗎?」
倪思喃下意識拒絕:「不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和他在同一輛車上,大抵是第一次見面時是在車裡,壓迫感讓她記憶猶新。
一起的話就無法避免在狹窄的空間裡。
倒是玩到樂不思蜀的蔣谷終於從遠處回來,笑著問:「小舅這就要走了嗎?」
傅遇北說:「公司有事。」
蔣谷點點頭,又看了眼已經換好衣服的倪思喃,「思喃你也是要走的,那你——」
倪思喃冷漠臉,「我不走。」
蔣谷被打斷也不氣:「……好吧。」
這大小姐嬌氣,瞧現在全副武裝的樣子,在這曬太陽也不好,他還想讓小舅捎帶她一程呢。
倪思喃怕他多嘴,先說話堵住路。
「傅叔叔,我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張學在心裡有些疑惑,聽說倪家大小姐和傅家少爺似乎不太順利,還打了起來。
沒想到和長輩關係倒是很好。
聽說傅總去倪家二小姐的成人禮上還給大小姐帶了禮物,看來當初傅總對這聯姻有些認可的傳聞是真的。
明明京際集團現在內部鬥爭漸起。
張學低下頭,摸不清楚傅總的想法,也不敢去深想。
「嗯。」傅遇北唇邊弧度不顯,聲音清冽,又緩緩開口:「小孩子要多活動活動。」
倪思喃反應過來時,男人已經走遠。
他的身影被光影分割的細碎,如同森林上方落下來的光線,馬術服勾出肩寬窄腰,腰部的皮扣反射出陽光。
倪思喃戴著墨鏡也覺得迷眼。
直到那點光消失在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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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最後一句什麼意思,是不是在諷刺我之前內涵他體力不好,蓄意報復來著?」
更衣室里只有兩個人。
周未未整理好自己的裙子,這才有空回她:「你把這位傅總想的也太小心眼了吧。」
倪思喃問:「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就是對小輩的關心罷了。」
「好吧。」倪思喃琢磨著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不過GG單的事……怎麼這麼巧。」
她隨口吐槽起來。
周未未弄明白始末,樂不可支:「別這麼想,說不定就是人看你很成功,所以才想發傳單。」
「我身上哪裡寫了成功兩個字。」
「你身上哪點不成功?」周未未翻白眼,「定製的禮服,限量的鞋,就連頭上戴的都是私人設計,動輒百萬千萬。」
倪思喃點點頭,「有道理。」
「以後也不知道以後誰家養得起你倪咩咩。」周未未拖長了調子,「真是令人擔憂。」
「又不要你養。」
「說的也是,這是你未來老公該煩心的事。」
倪思喃和周未未你一句我一句,儼然把作為未婚夫的傅成川給忘了個徹底。
蔣谷還在外面等著。
出了更衣室,想起GG單的事,倪思喃還是心裡十分不爽,這麼糗的事居然被長輩看了個正著。
那家會所她一輩子都不會去。
周未未見她心情不好,說了兩個笑話安慰,最後一個說到一半時,忽然轉口:「那是不是孟芯閔?」
「她在幹嘛?」
倪思喃順著看過去。
俱樂部這邊人很少過來,孟芯閔站在遠處,她對面還有一個人,因為離得遠看不清臉。
但粉襯衫就很矚目。
孟芯閔正對著她們,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但以她的性格,沒有直接就走說明兩人是有關係的。
「好啊,原來是她乾的。」
倪思喃眯了眯眼。
她就說怎麼會有人敢不長眼發GG發到她面前來,還塞了就跑,搞半天是有人搞鬼。
是孟芯閔一點都不奇怪。
今天自己騎馬時超過她,孟芯閔這個小心眼的,不開心給她找茬也是正常。
聞言,周未未立刻想明白,「那我們去教訓一下?」
倪思喃問:「她明天是不是要去參加什麼茶會?」
「是啊,也就她一天到晚熱衷這個,上次去還和人撞衫了,差點沒成南城樂事。」
倪思喃抬手,目光在自己漂亮得指甲上轉了轉,幽幽道:「熱衷正好,省得找人在哪。」
周未未立刻問:「怎麼,倪咩咩你是有事要做?」
倪思喃眉眼彎彎:「我想做的事可多了。」
敢在她頭上動土,就得想想後果,她又不是什麼吃虧了不找回去的性格。
這種茶會其實就是千金小姐之間的閒聊,間或有意無意地炫耀攀比,自己買了什麼新的,多貴多難得。
每次倪思喃都會收到請帖,十次有八次是不去的。她不去,周未未一個人去也沒意思。
但這次,茶會要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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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兩點半,市中心人來人往。
京際內部剛剛視察完,這是回國以來第一次大規模動作,整個公司如今嚴謹有序,喬路跟在傅遇北身後。
「稍後您……」
「三點去雲和天境那邊。」傅遇北淡聲說。
喬路立刻讓司機等在下面,順便將那塊地最新的文件準備好,只等著待會車上看。
雲和天境所在的地區是郊區,五年前這塊地被人拍下,當時南城眾人還不清楚是誰下的手。
一年後政府要開發那邊,這塊地也就成了香餑餑,至此這塊地的主人終於揭開面紗。
傅遇北離開國內前買了這塊地,一走就是五年,眼見著那片區域的發展,誰都在眼紅這塊地。
雲和天境成了人人都想參與的項目。
傅成川三年前知道這是叔叔買下的地之後,就心思活動開,是京際的自然他也可以參與。
這才運行到一小半,正主就回了國。
傅遇北的車一出公司,不少望風的人就長出一口氣:「我這心,一下午就沒放下來過。」
「誰不是呢,傅總的氣勢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
茶會的舉辦地是在郊區的一個私人花圃,因為得知倪思喃要來,主辦人特地將地點改過來。
因為這花圃里有倪思喃喜歡的玫瑰。
得知消息的一眾千金小姐無不暗自歆羨。
「她突然來幹什麼?」孟芯閔聽到倪思喃要來,就覺得不對勁,「突發奇想?」
旁邊人猜測:「可能是想婚前多玩玩?」
孟芯閔恍然,「有道理。」
不過她既然要來,自己自然是要好好準備的,先前那套禮服作廢,得換一件。
雖然倪思喃是要去找茬的,但這更改讓她很滿意。
周未未:【我到你家樓下了。】
倪思喃抿了抿唇,看著鏡中誘人的唇色,心滿意足地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下了樓。
她拎著包,敲了敲車窗。
「倪咩咩,你好——」
周未未按下車窗,話還沒說完就呆住。
窗外的人頭髮一半扎了起來,容貌明艷,妝容精緻,皮膚細膩的細小絨毛似乎都清晰可見,耳邊的碎發被陽光映成了金色,宛如精靈。
倪思喃矜持地坐進車裡,「回神了,我知道我很美,你天天看也不用這麼驚訝。」
「應該的。」周未未順著吹彩虹屁:「您這樣的仙女能坐我的車,今天回去我讓司機不要去洗車了。」
「……別。」
倪思喃渾身上下寫滿拒絕。
要真不洗,她下次打死也不上她的車。
周未未看著倪思喃今天這美貌精緻到頭髮絲的樣子,就知道孟芯閔恐怕是要遭大殃。
也不去打聽一下,誰得罪了倪家這位還能安然無恙的。
半小時後差不多到了目的地,周未未下車後叮囑:「你就待在這,我們很快出來。」
司機聽話點頭:「知道了,小姐。」
這邊是私人花圃,通往前方幾公里外的的是即將要開發的雲和天境,所以路上車並不多。
倪思喃踩著高跟,銀色碎鑽發著光。
「先生,那邊好像是倪小姐。」
不遠處,喬路瞅著那目中無人的背影,還有露出來的半邊精緻側臉,猶疑開口。
這麼巧還能遇上的?
傅遇北偏過頭,站在那輛法拉利旁的倪思喃穿著件藕粉色的抹胸小禮服,身形纖細。
微風吹起散落的頭髮,拂過背後那對優雅漂亮的蝴蝶骨,仿佛匯聚了整個盛夏的光。
喬路說:「之前聽說這邊有茶會,估計是來看花的。」
「看花?」傅遇北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敲了兩下,淡然開口:「採花差不多。」
那副樣子明顯是去找茬的。
周未未的司機閒得無聊,正在和花圃門口的一個保安聊天,保安眼尖,瞄見對面的車。
「你認識那是誰嗎?」
來這的有錢人不少,但他第一次看見這。
司機回頭,隔壁後車窗半開著,隱隱露出男人優越深邃的五官,氣質驚人,讓他呆愣半天。
「京際的傅總。」
這南城,姓傅的有名有姓的就一家。
傅遇北回來的消息是很多人知道,但他們並不清楚,畢竟五年來都沒見到本人。
「傅少。」保安立刻明白,「倪小姐在裡面喝茶。」
對這個稱呼一清二楚的喬路:「……?」
他回頭,只能隱約透過光見傅遇北的淡漠神色,絲毫窺探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
喬路心神一凜,按下車窗,冷臉提醒:「我們先生是傅少的長輩。」
長輩?
那剛剛自己把人認成倪小姐的未婚夫了——
保安下意識地看過去,觸及到對方的眼神時脖頸後猛地一涼,盛夏墜入冰窖般。
他好像說錯話惹對方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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