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歲寒

2024-08-06 05:55:16 作者: 從南遊
  第34章 歲寒

  兩人口頭約定達成,祁華的效率也非常高,祁府馬上就派來了專業人士。

  負責擬定合作契約的帳房書辦,負責家族商業的管事,負責對周柏詩集排版印刷的書坊負責人等等。

  一頓飯吃飽喝足,周柏詩集印刷售賣的事就完全弄好了。

  最後由周柏本人取了詩集名,叫歲寒集。

  引用自聖人經典: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

  每年天氣最冷的時候,就知道其它植物多都凋零,只有松柏挺拔、不落。

  這句話就表明了周柏的人生理念,也是寄語給他的讀者。

  科舉求道之路尤為漫長,無論遇到怎樣的挫折,都要保持堅韌不拔的意志,才能取得金榜題名的輝煌。

  祁華聽完周柏的解釋,越品越對位,不由得贊道:「歲寒集,好名字,對了,你還沒取字吧,不如就叫歲寒?」

  「你是說秀才功名的特權?」周柏反問道。

  他在白紙上親筆寫下歲寒集三個字,隨後交給祁家的人,整部歲寒集的字都將按照他的原跡來印刻雕版。

  「嗯,我朝雖有規定男子二十加冠方能取字,但未加冠即取得功名的士人可以提前取字。」祁華點點頭道。

  大旭各項禮法都是遵循上古夏族所傳,二十加冠,男子方算成為一個家庭的頂樑柱。

  可超凡顯聖的世界哪能如此延後,這不取得功名的士子便可提前取字,以示其能。

  畢竟下一步舉人功名,便可申請功法和資源,踏入道途,追逐長生路。

  每一個秀才都是入道預備役,甚至有些小道門為了傳承下去,願意付出代價引你入道,只要伱放棄科舉。

  「歲寒,以後等我有所成就倒是可以喚我歲寒居士之類的,至於字,我已有定論,暫時就不說了。」周柏目送一眾祁家人離開雅間,對著祁華說道。

  祁華一拍頭仿佛想到了什麼,道:「哎,是我大意了,你這字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取,冒昧冒昧。」

  周柏知道祁華什麼意思,只是含笑不語。

  長輩給晚輩取名字,這可是最容易拉近關係的時刻,等於說被取字的晚輩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在現有的普世觀下,就是同一派系,很難發生背叛。

  祁華想著周柏可以憑藉取字這個小事,來投入某個欣賞他的大儒高官門下。

  周柏卻暫時沒管那麼多,而是又對祁華問道:「祁大公子可否記得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祁華愣了愣,笑罵道:「明明你也從亭山詩會得到了好處,居然還惦記著我這個人情呢?」

  「說吧,其它地方的不敢保證,北安郡城這一畝三分分地,應該還是可以說上話的。」

  別看祁華為了結交周柏很平易近人,但他畢竟出身伯府,還有爵位在身。

  此時應下周柏的人情索求,也是表現出郡望嫡子的傲然以及自信。

  「那好,還請祁兄幫我為一樂戶更換民籍。」周柏提筆在紙上唰唰幾下,將陳忠邦的家庭住址遞給祁華。

  「就這?我的人情這麼廉價?周兄還是換個。」祁華一看也不是什麼名人,頓時有些惱怒,這是看不起人啊。


  周柏曬然一笑,又道:「那行,最近我聽說道路不靖,有匪徒出沒,不如你派幾個家兵送我一程?」

  祁華皺了皺眉,有些不信:「你可是新晉案首,哪家賊寇這麼不長眼,不怕官府出兵圍剿?!」

  事實也正如祁華所說,凡是行走、遊學的年輕士人,很少出現過被攔路打劫的情況。

  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訓,但凡嘗試過的,都成了亂葬崗的枯骨,成了大旭朝廷重視士人的證明。

  「就這個兩個條件,換你欠我的人情,同意否?」周柏直截了當道。

  「可以,當然可以,只是將來你想要我再欠人情可就難了。」

  ……

  再次來到「窮人巷」,周柏已然和前幾天完全不同,身份地位的不同。

  民籍改換為士籍,名列北安郡郡試案首,寫的詩詞傳遍大街小巷,儼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沒人會否認,這位出自鄉族的寒門之子,將來會成為一名舉人。

  甚至郡府中傳言,當初閱卷之夜,郡守大人讚賞其人為三甲之才。

  也就是說如果有足夠的氣運,周柏在不久的將來可能考中進士,哪怕是最低的第三甲同進士,那也代表了不可預測的未來!

  「咚咚咚~」照例是禮貌的敲門。

  這次沒讓周柏等太久,僅僅是片刻,院中立馬響起腳步聲。

  院門打開,正是陳忠邦,可以看到他臉上複雜焦慮的神色還沒褪去。

  「先生,我應約而來。」周柏鞠躬一禮,先問候道。

  「如果你問我要回十兩銀子,那就請回,錢已經花光了。」陳忠邦見來人是周柏,眉宇忽然舒展,有些幽默地說道。

  周柏跟著走進院內,笑著回道:「那是預付的安家費,您當然可以隨意花。如果您願意,從這個月開始,每月付您十兩薪酬。」

  不是只有周柏在改變,陳忠邦的家也是。

  牆根牆頭的雜草被連根拔起,兩側木屋不再死空無一物,而是鋪滿了瓦片,沉陷的屋脊修補一新,中間的正房就連蛛網都看不到。

  這院子依然滿是舊色,但就仿佛從哪裡生出了一絲活力,能帶領他們改變。

  「坐,我去倒茶。」

  「不用,不用,陳先生坐下來聊聊,您的家人呢?」周柏喚住想要進屋倒茶的陳忠邦,疑惑道。

  陳家小院的改變,不僅是外表,還有那為了生計而忙碌的機杼聲、浣洗聲都已消失不見。

  「托你那十兩銀子的福,老母和內子得以去見一見兒孫。」

  「我有一子,只是一直寄住在他舅舅家。」陳忠邦提到兒子,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那您到底……?」周柏心中一動,有戲,這完全和他想得不同啊。

  陳忠邦長嘆一聲道:「唉,其實你走後的那天晚上,我思索了一夜。」

  「你出現的剛剛好,我確實不甘,我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妻兒老母需要養活……」一時間,陳忠邦陷入了傾訴。

  他有些不安,這一賭到底對不對。

  許久,周柏才輕聲道:「先生大才,戶籍的事,我已托郡望祁家幫忙,您的兒子將來也能如我一般科舉。」

  陳忠邦看了一眼周柏腰間的那把士子劍,深吸一口氣,突然跪下伏地拜道:「陳忠邦,見過主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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