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顧念催促著傅陽趕緊回家。
而剛回到家中，屬於宋稚的打臉值檢測聲音響了起來。
【檢測到攻略對象宋稚對你的好感度下降10點，現在總好感度為55點，檢測到宋稚的打臉值上漲20點，總打臉值為100點。】
顧念一愣，想著應該是宋稚在附近。
有那麼一瞬，顧念心裡很是慌亂，趕緊喊出系統：【怎麼辦，宋稚聽到了話，那我以後還要怎麼賺取他的打臉值？】
【他只是看到了畫面，沒有聽到你們之間的對話。】系統安撫著顧念，卻覺得顧念好像有點奇怪。
顧念鬆了一口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她不敢冒然問系統，即便問了，她也知道系統不會認真告訴她。
雖然是冰冷的電子音，可是顧念和系統相處了這麼多的世界，還是能聽出來，系統敷衍她嫌棄她關心她的一些語氣。
兩次夢境的問題，系統就是在敷衍她，聽著好像理由能成立，可細想卻不是那麼個回事。
如果只是個簡單的夢，她不可能會問系統，她自己明白，系統也明白，所以，系統的回應就顯得刻意了起來。
再者，僅僅是那次餵貓的時候，余之數看出來了她利用他激起傅陽的怒氣，卻也不該後續還不討厭自己，好感度框框往上升。
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她自認為她的手法，並不是那麼容易看得出來，很多次都是不經意的，那余之數又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呢。
一個教授的胸襟再寬廣，也不可能能忍受學生利用他。
而一個教授，不可能和一個女學生走得那麼近。
這麼想來，余之數很可以。
有沒有一種可能……余之數和系統是一夥的。
原主的遭遇很令人同情。
青梅竹馬的嫌棄，因為傅陽而引起的校園暴力，打工還被老闆騷擾……
可余之數的身份能很好的化解這些。
教授，更能為學生保駕護航。
社會人士，更能保護一個被人欺負的女孩。
他就像空降到這個世界一樣，來救贖的。
可……
她是一個為了原主，攻略渣男讓渣男打臉後悔的一個人，有她不就夠了嗎？余之數的救贖，又是救贖誰呢？
是她？還是原主？
她……
顧念的想法更傾向於，她和原主其實就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再也想不起來的事。
她忍下了要問系統，決定自己先去余之數那裡探探口風。
她必須要將這些謎題揭曉。
睡過去之前，顧念還滿腹心事。
第二天周末，不需要上課，顧念捏著手機，上次離開的時候，和余之數交換了聯繫方式。
余之數的說法是，避免下次顧念再找他的時候，不用在樓下等那麼久，可以提前和他通訊。
顧念猶豫了許久，在信息框裡問余之數有沒有空。
在等待余之數的信息時，顧念總是時不時看一下手機，心中焦急，卻不想打電話去打擾人。
像是聽到了顧念的呼喚，那邊余之數回了信息。
【怎麼了呢？小姑娘，大周末的也想約老師嗎？】
從簡訊里，顧念能想像余之數的神情，肯定嘴角微微勾起，眼裡帶著些許戲謔揶揄，儒雅又帶點狐狸的狡猾。
顧念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上揚。
【是啊，老師周末有約嗎？想請老師喝杯咖啡。】
【小姑娘不能看上老師了吧？喝咖啡可是約會的時候才會約的哦。】
【老師，我有喜歡的人，放心吧，我這顆嫩草絕對不送到您嘴裡。】顧念難得的開玩笑，說著余之數是老牛。
余之數開得起玩笑，他們約了個時間和地點，待到要赴約的時候，顧念心中很是緊張。
她怕余之數是系統那邊的人，又怕他不是。
心裡是糾結萬分。
顧念提前到達了咖啡廳，她坐在裡面忐忑不安，余之數的時間觀念不錯，準時到達了。
顧念見到他的時候，將臉上的惆悵壓了下去，嬉皮笑臉地望著余之數：「老師好準時。」
「這話聽著不像誇我，但是我們就是約在這個時間點，所以是你早到了。」余之數沖她一挑眉，然後拿著菜單選著咖啡。
「我是在夸老師啊，作為學生，才不敢讓老師等我。」顧念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顧念選著這間咖啡廳還不錯，至少都是現磨咖啡豆，只是錢包有點吃痛。
她不太好意思請余之數去太廉價的地方。
要是傅陽知道她窮成這種鬼樣，還請余之數喝咖啡，估計又會生氣吧。
想起傅陽，現實中總是一臉臭屁卻對自己格外寬容的樣子和昨晚莫名闖入自己腦海中，一臉厭惡讓自己滾的模樣交織著。
越想，畫面越是清晰，顧念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傅陽。
她甚至想到，自己會不會是個喚有精神病的病人，而眼前的一切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現實中要比現在殘酷百倍。
可精神病人的思維真的能像她這麼清晰嗎？
自己滿身插著管子的樣子，到底是怎麼了？夢裡她都沒來得及看看，到底在什麼科。
「小姑娘有心事啊，方便說來聽聽嗎？是不是想讓老師給你解惑啊？」
余之數笑容和煦，臉部線條更是柔和，而今天一身休閒裝模樣，整個人極其的放鬆，身上屬於教授的那股壓迫感，弱了許多。
而顧念這會兒才覺得，余之數其實和他們這些凡人一樣。
「老師談過戀愛嗎？」
「你今天喊我來喝咖啡，是想要藉機嘲諷我沒有對象的事嗎？」余之數滿臉戲謔，沒有不悅，反而是在逗著顧念。
顧念睫毛微微顫抖，摸了摸鼻子，您不談戀愛還不是自己的眼光太高，怪得了誰呢。
顧念差點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吞咽了一口口水，才繼續道：「我哪裡敢啊，教授就不要取笑我了。」
「好吧，看你心情好像沒有昨天那麼好了，還想逗你開心一下，可是看來我沒有這個天賦。」
余之數聳了聳肩。
「說吧，和小男朋友鬧彆扭了？我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解惑者，但絕對是一個完美的聆聽者！」
這點顧念相信。
但是她要的不是一個聆聽者，而是要余之數解惑。
她斟酌了下語句，說道：「我有一個青梅竹馬，叫宋稚，我很喜歡他，從小到大都是，他真的很優秀。所以我跟他告白了，可是他沒有答應……甚至可以說拒絕我的話有點傷人。」
「你這麼可愛，他不答應真的是損失，但也說明，更好的在後面等你呢。」
𝓼𝓽𝓸55.𝓬𝓸𝓶
顧念看了一眼余之數，咖啡很快上來了，余之數點的是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顧念怕苦，喝的是摩卡。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划過杯壁，盯著咖啡杯里從頭頂倒映而下的燈光，接著道：「後來我的心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去糾纏著傅陽。」
「就是那天我被貓抓了突然出現的那個。」
說起那個事，顧念心裡還有點尷尬，原以為自己做得萬無一失，沒想到被余之數全然看在眼裡。
余之數靜靜聽著顧念說。
顧念喝了一口咖啡，香醇濃厚的咖啡充斥著她的味蕾，她潤了下喉嚨，繼續道：「傅陽長得好看，身材好，學習不錯，所以在學校有很多擁護者，因此，我成了幾乎所有愛慕他們的女生的敵人，她們每天都找我的茬，放學堵我……在廁所里為難我……可以說我自己作死，然後把自己推入了校園霸凌的火坑中。」
不知道為什麼，這明明原主的經歷，可顧念心裡就是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整個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著，令她喘不過氣。
「校園霸凌錯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些欺凌你的人，無論是什麼原因，拉幫結派欺負人就不對，你不應該把這個錯，往自己身上攬。」
余之數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和嚴肅，這讓顧念心裡有些感動。
校園霸凌是個嚴肅的問題，雖然之前余之數也不經意地讓她陷入其中，但余之數對這類的事情很是認真。
「是，那會兒我好自卑，又充滿了一腔快感，我可能……心裡有些變態吧。」顧念扯了扯嘴角。
「再後來，傅陽或許是可憐我，或許是……漸漸的關注起了我，雖然偶爾有被我氣到，但是還是收斂著自己的脾氣，包容著。」
「我從青梅竹馬那的喜歡，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了傅陽身上，我覺得不應該，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是不是太花心了？」
余之數臉上又掛上了淺淺的笑意：「會嗎？我覺得不會，人都是會喜歡上對他好的人，或許你對青梅竹馬的喜歡並不是喜歡，而是一種占有欲，一種依賴。」
「但是你對傅陽或許是真的喜歡，又或者不是。」
顧念反覆咀嚼著余之數後面的那句話，卻品不出來，為什麼余之數會認為她或許不是喜歡傅陽呢？
顧念喝咖啡像是喝白開水一樣，連灌下去兩口，她話鋒一轉，聳了聳肩：「或許吧，至少我知道誰才是真的對我好吧。老師，我們之前不認識吧？」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老師好像總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上次我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顧念疑惑。
「你覺得呢？」余之數又將問題拋了回來。
顧念的眉頭不經意地蹙了一下，她覺得……覺得余之數就不是個人類……可是這話能說嗎？
對一個教授說，你不是人？
【你……到底想要問余之數什麼啊？】系統忍不住問顧念。
顧念的思想或許能瞞住系統，但是行為不能瞞。
她和余之數坐在咖啡廳里好一會兒了，咖啡都喝得差不多了，卻好像沒有切入正題。
【沒什麼啊，就是解惑。】顧念含糊其辭。
系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個有什麼好解的，等到任務完成，你就可以抽離世界了，而這些……不過是原主……的經歷。】
說到最後，系統的語氣都有些不太堅定。
顧念不再理會它。
顧念繼續和余之數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而余之數對她很有耐心
「教授，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平行世界嗎？」
余之數怔愣一瞬，隨後問道：「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總覺得有，特別是最近，對我好的傅陽和對我差的傅陽，都存在在我的記憶里，前一個我正在經歷，後一個是昨天突然闖入腦海的記憶，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我是不是該去看看心理科。」
「我……很怕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
顧念一瞬不瞬盯著余之數看，生怕錯過了對方的微表情，但余之數在社會上混跡多年，且所處的位置極高，不可能讓她一個小姑娘察覺的。
如果換做旁的人，她想，余之數會說，我不是心理學的人，你找我出來就是說這個嗎云云。
但是余之數之所以能成為很多人心中的偶像，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很優秀的。
至少他不會對顧念說出這樣的話。
可余之數說的話，令顧念震驚在原地。
他說：「顧念，你在這個世界開心嗎？」
？？？
顧念的雙眼驀然睜大，坐在位置上，渾身像是被電擊中，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余之數在說什麼？他問自己在這個世界過得開不開心，說明余之數知道她和原主不是同一個人！
顧念只覺得手腳冰涼，甚至血液倒流，讓她的四肢無法動彈，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口乾舌燥。
【系統！怎麼回事！】顧念瘋狂地呼喚系統，可回應她的是對方的沉默。
【你在聽嗎？你回答我，為什麼余之數會知道我是穿越的？】
【系統！！】
無論顧念怎麼喊叫，顧念就是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余之數很有耐心地等著顧念回過神，雙眸溫和，沒有一絲犀利。
「老師……」顧念張了張嘴，聲音沙啞，「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我一個教授，為什麼任由著你接近？」余之數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寵溺。
顧念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只要在這個世界裡開心了，就不要去糾結那些事情，傅陽對你好，說明你有這個魅力，不是嗎？」余之數道。
是嗎？她有魅力嗎？有什麼魅力呢？
她不過是利用男孩子對女孩子疼惜的心理，讓傅陽喜歡上了她。
說白了，她確實是個有心機的人。
那些可以說是基於做任務，但是從余之數的角度來看，或許事情就是另一個看法。
「所以老師……您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嗎？您也知道……系統的存在？」顧念怔愣，喃喃問出了實情。
余之數又嘬了一口咖啡，笑道：「我是什麼世界的無所謂，我就是想讓你開心起來，你開心了，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回到家中，余之數的話，一直迴蕩在耳邊，好像什麼東西開始往自己的腦子裡填充著。
顧念精神恍惚，系統聯繫不上了，這一切的一切，沒人來為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