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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經注卷四河水四02

2024-08-24 20:24:33 作者: (北魏)酈道元
  又往南流過蒲坂縣西邊,

  《地理志》說:蒲坂縣就是舊時的蒲,王莽改名為蒲城。應肋說:秦始皇到東方巡察,看見一道長長的山坡(坂),因此名為蒲坂。孟康說:晉文公以蒲來賄賂秦國,後來秦人又把它還給魏國,魏人很高興,說:蒲又反回了,所以叫蒲反。薛攢注《漢書》,說:《秦世家》以垣為蒲反,那末本來並非蒲的地方。皇甫謐說:這是舜建都的地方。有人說舜都蒲坂,也有人說,舜都平陽,後來遷到潘。現在城中還有舜廟。蒲坂是魏秦州刺史的治所,太和年間(477-499)遷都後,撤去秦州,設置河東郡,郡里流民雜戶很多,稱為移民。其中有個姓劉名墮的,一向善於釀酒,他汲取河水,釀成芳冽的美酒,懸繩制曲,到桑葉凋落時加水開釀,酒也因而得名了。但這種美酒顏色是白潦嚎的,就像淘米水一樣,而芳香濃郁,又別有一種風味,與別的酒不同:如幽蘭、如察香,飄飄拂拂,自有一種高雅的芳馨。選作貢品的地方土產,這是最上等的名酒了。上自王公,下至平民百姓,牽牽扯扯互相招引,常常說:索郎正等大家前去開懷一番呢!索郎就是落桑的交叉反切,尤其成為人們喜歡引證的妙語,文人學士的佳話了。郡南有歷山,山上有觀,叫歷觀,是舜耕種過的地方,有舜井,妨水和油水就發源在這裡。南邊的一條叫勸水,北邊的叫納水,往西流過歷山腳下,山上有舜廟。周處《風土記》說:按舊時傳說,舜葬於上虞。又記載:舜耕於歷山。在始寧和刻縣接境處,舜所耕的田在山下,那裡柞樹很多,吳越之間,稱柞樹為瀝樹,所以叫歷山。我以為周處的《風土記》不近情理,存疑倒還可以,引它來印證史實那就不對了。怎能拿了樹木的異名來迎合山名,牽強附會地引了大舜,就拿歷山與廣寧並比呢?這更不合志記本來的體例,違背實錄的傳統法則了。如以為歷山、勸吶所指就是這裡,那就是安然接受那種不符事實的說法了。《尚書》說:決定把兩個女兒在勸吶下嫁。孔安國說:住在妨水內側。王肅說:勸油是虞的地名。皇甫謐說:在勸水的水彎內娶了兩個姑娘。馬季長說:水流出處叫汕。照此看來,吶又不像是水名了。現在所見,是兩條異源的水最後流到一起,滾滾西流注入河水。河水往南流經雷首山西邊,山在河邊,北距蒲坂三十里,就是《尚書》所說的壺口雷首。民間也稱堯山,山上有座老城,世人又稱堯城。闡胭說:蒲坂是堯的都城。按《地理志》說:縣裡有堯山和首山祠,雷首山在南邊。有的事看來相似,實則不是同一回事;有的事看來不像,實則正好相同。遠古的事,時隔千年,渺渺茫茫,已是很難弄得清了。河水又南流,諫水注入。諫水發源於河北縣雷一首山,縣北與蒲坂以山為界,山上有夷齊廟。闡胭《十三州志》說:雷首山,又名獨頭山,是伯夷叔齊隱居之地。山南有占墓。墓地上柏樹鬱鬱蒼蒼,在山上密密叢叢地生長著,俗稱夷齊墓。水往西南流,又叫雷水。《穆天子傳》說:壬戌那天,天子來到雷首山,犬戎在雷首山邊為天子擺酒勸飲,然後進獻良馬二一一四匹,天子派孔牙到雷水之濱去受獻。從前趙盾在首。公打獵,在桑樹蔭下拿東西給祁彌明吃,就是在這地方。諫水又往一西南流,注入河水。《春秋左傳》把這條水叫諫川,俗稱陽安澗水。

  又往南流,到了華陰漁關,渭水從西方流來注人。

  汲郡《竹書紀年》說:晉惠公十五年(前636),秦穆公領兵護送公子重耳,從河曲涉水過河。《春秋左氏傳》:禧公二十四年(前63年),秦伯接納了他。到了河邊,子犯把璧交給公子,說道:我隨您巡行天下,罪狀已經很多了,連我自己都知道,何況您呢!請您讓我就在這裡告辭吧暑公子說:我如不和舅父同心同德,有河神明鑑!說罷就在這裡把璧投入河中。子推笑道:老天爺對公子開恩,子犯卻自以為有功,我不願和這樣的人共事::於是就不告而去。河水流經船司空,與渭水匯合。《漢書·地理志》:先前這是京兆尹的屬縣。左丘明《國語》說:華山本來是一座山,擋住了河水;河水到了這裡就繞道流過。河神是個巨靈,手推腳踢,把山分成兩半,現在華山岩上還留著他的掌痕稱腳印。《開山圖》說:有個巨靈名胡,獨得大地創生萬物的道術,能創造山川,開出江河,這就是所謂巨靈使出神力,昂首於靈山頂上。常常有些好事的人,特地到華山攀崖援壁,爬上去看這些遺蹟。從下廟穿過成行的翠柏南行十一里,向東轉,再行走三里,就到中祠;又往西南行走五里,就是南祠,稱為北君祠。要想登山的人,到了這裡,就都要祈禱。從這裡往南進谷七里,又有一座祠廟,稱為石養父母,現在還留有石鬼和木牌位。又南行一里,到了天井。天井很小,只容得下一個人,裡面是空的,迴旋曲折地通到上面,高約六丈余;山上又有一道涓涓細流,向井中流下,也不大會把人沾濕,一l山的人都要從這裡攀登,此外更別無路徑了。將出井時仰望天空,就像在室內朝著窗子望一樣明亮。出了天井,往東南走了兩里,沿著陡峭的山坡忽上忽下,走下山坡兩里左右,又往東登上百丈崖,上落都要攀援著繩索或葛藤行走。往南攀登四里,山路通向石壁,沿石壁旁走了百餘步,路又轉向西南,又走了六里,到了一座神廟,叫胡越寺,神像的臉龐像個孩子。從廟南走過夾嶺,山路寬僅三尺余,兩邊懸崖數萬切,俯視深不見底;在廟裡祭祀靈驗時,就有雲湧起與路相平,,人們才敢行走,但也還要扒著出嶺挪動身子,慢慢地往前移行,所以世人把這條嶺稱為栩嶺。過嶺再走兩里,就到山頂。山頂上方圓七里,有兩道靈泉,一道叫蒲池,西流注入山澗;一道叫太上泉,東流注入澗下。上宮神廟接近東北角,廟中堆滿了雜物,具體情況難以詳述。從上宮往東北出去四百五十步,有屈嶺,向著東南方遙望巨靈手掌痕跡,看到的只有巨崖和褚紅色的石壁而已,都沒有像山下仰望那麼清楚。河水在關內往南流,沖(撞)擊關山,所以州淹關。菠水就在這裡注入河水。菠水發源於松果之山,往北流經通谷,人們也把它叫通谷水,往東北注入河水。這就是《述征記》里說的漁谷水。也有人說是依水名來取地名的。河水從漁關往東北流,水邊有一條長長的堤道,稱為黃巷坂。堤道在深澗旁,沿著這條堤道可上漁關去,所謂上溯黃巷渡水往漁關,就指這條堤道。往北出了東蜻,通稱函谷關。深岸高入天際,空谷深邃幽遠,潤邊的出路狹得放不下兩輛車,號稱天險。所以《西京賦》說:四處絕壁堅不可摧,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正如人們所說,秦有以二當百的優勢,因而併吞了諸侯。所以王元遊說魄囂:只要用一顆泥丸,在東端封住函谷關,縱使做不成皇帝,起碼也足以稱霸一方了。郭緣生《述征記》說:漢朝末年天下大亂,魏武帝征討韓遂、馬超,在這裡會戰。現在西邊河岸上還有個曹公壘;路東平原_l,據說是李典營地。義熙十三年(417),朝廷軍隊曾占領了這個營壘。

  《西征記》說:沿著彎彎曲曲的道路,進隘道走了六里,有一座舊城堡,周長百餘步,北瀕大河,南對高山,這是姚氏為防守峽谷而設的關。宋武帝入長安,檀道濟、王鎮惡或依山紮營,或平地築壘,大大小小共有七座營盤,靠著大河天險據守。姚氏也占據著山地丘陵,遺蹟今天還在。函谷關正北,隔河有一座層疊的山嶺,巍然獨自高聳,屹立在河水北岸,世人稱為風陵,也就是戴延之所謂風璉。南岸河濱的姚氏營地,與晉軍隔岸對峙。河水又往東北流,有玉澗水注入。玉澗水源出南方的玉溪,往北流經皇天原以西。《開山圖》說:撞關東端,_匕面平坦寬廣,方圓約一里余,三面峻峭如壁,高約一千切,漢時曾在上面祭天,稱為皇天原。上面有漢武帝思子台。又往北流經閱鄉城西邊。《郡國志》說:弘農湖縣有間鄉,世人稱此水為閱鄉水。聞鄉城就是魏尚書僕射i4j鄉侯河東衛伯儒的封邑。澗水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往東流經iqj鄉城北邊,往東流與全鴻澗水匯合。澗水發源於南山,往北流過皇天原東邊。《述征記》說:全節是個地名。全節西邊地名桃原,是古時的桃林,周武王攻下殷商時,曾在這裡放牛。《西征賦》說:都以桃原之名來驗證。《晉太康地記》說:桃林在閱鄉南谷之中。澗水義北流注入河水。又往東流過河北縣南邊,

  河北縣與湖縣以河水為分界。蘿水發源於襄山寥谷,往西南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永樂澗水注入。澗水發源於薄山,往南流經河北縣舊城西邊,這裡是舊時的魏國。晉獻公滅魏,把這地方封給畢萬。卜僵說:魏這名字氣派很大,畢萬的後代大概會很昌盛的吧。後來設立為縣,因為地理位置在河水以北,所以叫河北縣。現在城的西、南兩面,離大河都有二十餘里,北面離首山十來里,地處河山之間,地萬狹窄,所以《魏風》有《十畝》這首詩。城內有龍泉,南流出城,又往南,水就枯竭斷流了、永樂溪水又往南流,注入河水。我按《中山經》,這就是渠豬之水。太史公《封禪書》說:華山以西有七座大山,薄山就是其中之一。薄山就是襄山。徐廣說:蒲坂縣有襄山。《山海經》說:蒲山開頭第一座叫甘棗之山,共水就發源在那裡,西流注入河水;東邊是渠豬之山,渠豬之水就發源在那裡,南流注入河水。如果依《封禪書》的說法,這兩條水是不會往西南注入河水的。現在考察蘿水的流向,是與共水相靠近的。永樂溪水從源頭流出,注入河水,又與渠豬水流向相一致。蒲山是個總名,與襄山也沒有什麼不同。所以揚雄《河東賦》說:河神受了驚動,手推華山,腳蹬襄山。《注》說:襄山在漁關以北十餘里。照此推斷起來,可知襄山在蒲坂,溪水就是渠豬之水了。河水從河北城南邊往東流經苗城。兩城中間有段干木墓。段干木是晉國的賢人,魏文侯經過他門前時,總要向他的小屋致敬,真所謂德行千秋萬代受人尊敬,令名百世流芳了。汲家《竹書紀年》說:晉武公元年,主掌一軍。苗人入侵京師,苟人、董伯都反叛了。不但大荔從前是茵族的國家,這裡也有苗人的。《紀年》又說:晉武公七年,丙伯萬的母親丙姜放逐了他,他就出奔到魏國。八年,周和攏的軍隊包圍了魏國,俘虜苗伯萬向東而去。九年,戎人在郊外迎接苗伯萬。此城或許也是苗伯原來的領地。河水在右邊匯合了架潤水。架澗水發源於湖縣的夸父山,往北流經漢武帝思子宮、歸來望思台東邊,又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往東流經湖縣老城北邊,從前范叔入關,就在這裡遇見攘侯。湖水發源於桃林塞的夸父山,方圓三百切。周武王伐封,天下平定後,就去巡遊名山大川,在華山南麓放馬歸山,在桃林放牛於野,說的就是這地方。林中野馬很多,造父曾在這裡得到弊駱、綠耳、盜驪等良馬,獻給周穆王,穆王叫他駕車去見西王母。湖水又往北流經湖縣東邊,然後北流注入河水。《魏土地記》說:弘農湖縣有軒轅黃帝升天成仙的地方。黃帝開採了首山的銅,在荊山一鑄鼎,有一條龍把長須(胡)擱在鼎上,黃帝騎上龍背,跟著他爬上去的有七十人,全都飛升上天了。所以把這地方稱為鼎胡。荊山在馮詡,首山在蒲坂,與湖縣相接。《晉書·地道記》、《太康記》都稱為胡縣。漢武帝把胡字改為湖字。按民間傳說,黃帝是從這裡騎龍升天的。

  《地理志》說:京兆湖縣有周天子的祠廟兩座,所以叫胡,卻沒有提及黃帝登龍背的事。《山海經》說:西邊九十里有一座山,叫夸父之山,山上樹木大部分是棕、楠之類,箭竹也很多。山南多玉,山北多鐵,北邊有一片樹林,名叫桃林,林中多馬,湖水就發源在那裡,北流注入河水。所以《三秦記》說:桃林塞在長安以東四百里。如果有兵馬經過,紀律好的就在華山牧馬,在林下休息;破壞搗亂的就決堤放水,引起河流泛濫,人馬都不能通行。河水又東流,與柏谷水匯合。柏谷水發源於弘農縣南的石堤山。山下有石堤祠,碑文上刻道:魏甘露四年(25的,散騎常侍、征南將軍、豫州刺史兼弘農太守、南平公修建。水往北流經亭下。晉國公子重耳流亡,到柏谷時,想卜一下看看,究竟是去齊國還是楚國。狐堰說:不如去翟為好。漢武帝曾微服出行,到了此亭,厚贈亭長的妻子。所以潘岳《西征賦》說:亭長在柏谷對客人據傲無理,他妻子見客人相貌不凡獻食款待,就指此亭。谷水又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在右邊匯合了門水。門水就是洛水的支流。洛水從上洛縣往東北流,在拒陽城西北分為兩條,支渠往東北分出,就是門水。門水又往東北流經陽華之山,就是《山海經》所謂門水發源的那座陽華之山。又往東北流入峽谷,稱為鴻關水。鴻關水東邊有城,就是關亭。水西有個城堡,叫鴻關堡,世人都說這是劉邦項羽劃分疆界的地方,其實不是。我按上洛有鴻肪圍池,這條水一路流注入池,所以叫鴻腫澗,鴻關之名就是由此而來的。門水又往東北流經邑川,有兩條水注入。左邊那條發源於陽華山的北麓,往東北流經盛牆亭西邊,往東北流與右邊那條匯合。這條水發源於陽華山南麓,往東北流經盛牆亭東邊,往東北與左邊那條水匯合。《山海經》說:緒姑之水發源於陽華山北麓,往東北流,注入門水。說的就是這條水。又往東北流,燭水注入。燭水有兩個源頭,左邊一條發源於南方的衙嶺,世人叫石城山,往東北流經石城西邊,往東北流與右邊那條水匯合;右邊那條發源於石城山,往東北流經石城東邊,往東北注入左邊那條水。((地理志》說:燭水發源於衙嶺下谷。

  《開山圖》說:衙山在函谷山西南。這條水亂流往東注入緒姑之水,兩條水也就都可通稱了。水從山澗往東北流,出山處叫開方口;水邊有一座土丘,叫方伯堆。宋奮武將軍魯方平、建武將軍薛安都等,與建威將軍柳元景引兵北上,駐紮在方伯堆,說的就是這裡。小丘上有城,就是魯方平所築。又往東北流經邑川城南邊,城在函谷關南七里,就是漢朝封給竇門的采邑,也叫竇門城;水因人而得名,也就叫竇門水了。又往東北流,田渠水注入。田渠水發源於衙山的白石谷,往東北流經故丘亭東邊,薛安都部隊來此時築了這座城。水又流經鹿蹄山西邊,山石上有鹿蹄痕跡,全是天然形成,並非人工所鑿。水經田渠川,稱為田渠水,往西北流,注入燭水。燭水又往北流,注入門水,左右兩岸就是函谷山。門水又往北流經弘農縣舊城東邊,這就是從前函谷關校尉的治所,終軍就在這裡丟掉關吏給他的入關憑證。燕太子丹和孟嘗君也以義氣感動門客,在關下作雞鳴,可說心思用得深足以感人,堅定的志向難以動搖了。從前老子從西方入關,尹喜曾在這裡望氣。所以趙至《與秘茂齊書》說:李老來到秦國,到關前時啃然嘆息。也有人說這句話出自《與秘叔夜書》,又說這是關尹望氣之所。眾說紛紜,不知如何定論。漢武帝元鼎四年(前113),把關遷到新安縣,而以老關為弘農縣及弘農郡的治所。王莽改名為右隊。劉桓公當郡守時,老虎都跟著他渡河,光武帝知道後很稱讚他。水沿城邊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到了這裡,有個地方叫廈津。據傳說,漢武帝微服出行到柏谷,受到竇門的羞辱,又感謝竇門妻子慧眼識英雄,備酌款待他,回皇宮後,就給她豐厚的賞賜,並把津渡賜給他們,讓他們靠收取渡錢謀生,就是現在的竇津。所以潘岳《西征賦》說:給那婦人的報酬已太過分,怎能又給她丈夫濫加封官?袁豹等人也都以為這話說得很對。我到河的南岸看見水濱有個渡口,名叫湮津。河北縣有涅水,南流注入河水。河水上早就已有泣津的地名,並不是從竇門才有,大概因為事情相類,地名又相同,所以作者把兩件事扯到一塊了。《竹書穆天子傳》說:天子從育轉到泣水北岸歇宿,丁亥那天到了南鄭。考證他足跡所經的地方,路線正好經過這個渡口。照此推斷起來,可知地名並非因竇門而來的。民間也有稱為堰鄉澗水的。河水又往東流,在左邊匯合了一條水,這條水有兩個源頭,都是從薄山流出,南流匯合成一條川流。兩水中間的平原世人稱為閒原,說是虞、茵兩國曾爭奪過這片田地,關於這一點卻不大清楚。水又南流,注入河水。河水右邊,曹水注入。曹水發源於南山,往北流過曹陽亭西邊。陳涉派周章攻入秦境,少府章邯就在這裡殺了他。魏武帝改地名為好陽。《晉書·地道記》說:亭在弘農縣東十三里。水往西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苗水注入。蓄水發源於常柔之山,往西北流經曲沃城南邊,又轉彎流經城西,往西北注入河水。各注家都說曲沃在北邊,這裡並非曲沃。魏司徒崔浩以為曲沃是地名。我按《春秋》:文公十三年(前614),晉侯派詹嘉去守衛桃林之塞,駐在這裡防備秦國。當時因為曲沃的官員守衛這地方,所以曲沃這地名就從古流傳至今了。河水又東流,接納了七里澗,因為澗水在陝城西七里,所以叫七里澗。澗水從南山與河水相通,也叫曹陽沉。所以潘岳《西征賦》說:在漫讀之口行路,在曹陽之墟歇息。袁豹、崔浩也不否定這地方。我按《漢書》,從前漢獻帝因受流寇所逼,逃往東方,李催、郭把追到了弘農澗,皇帝就在曹陽露宿。楊奉、董承表面上裝做與李催和好,暗地裡卻帶了白波軍李樂等來打敗李催,皇帝的車馬才能前進。但他們重新又打回來,楊奉等大敗,一路行軍,隊伍稀稀拉拉拖了四十餘里,才到陝地。由此推斷起來,似乎不是曹陽了。但據《山海經》來探究,蓄、曹兩字形似,說不定是有曹陽這地名的。河水又東流與淮水匯合。憔水發源於常柔之山,民間叫干山,大概是時代先後不同的異名。山在陝城以南八十里,水有兩個源頭,一同注入一處深谷,然後往西北流,注入河水。

  又往東流過陝縣北邊,

  聚水發源於聚山,往西北流。又有崖水發源於南山北谷,流經崖峽,北流與干山之水匯合。干山之水發源於干山東谷,兩水_匯合注入崖水,又往東北注入聚水,北流出谷稱為漫澗。澗水與安陽溪水匯合。安陽溪水發源於石蜻南邊,往西流經安陽城南邊。漢昭帝把安陽封給上官梁,立為侯國,就是潘岳說的:我前往安陽。安陽溪水東流與漫澗水匯合,北岸有個旅舍,叫漫口客舍。又往西流經陝縣老城南邊,又匯合了一條水,叫讀谷水,發源於南方的近溪,北流注入秦水。真水又往西北流經陝城西邊,往西北注入河水。河水北與茅城相對,就是舊時的茅亭,是茅戎的城邑。《公羊傳》說:晉在大陽打敗他們。渡口也依此取名。《春秋》:文公三年(前624),秦伯攻打晉國,從茅津渡河,在蠟山秦軍埋屍處封土後退回。東邊有咸陽澗水注入。澗水發源於北虞山,南流到陝津注入河水,河南就是陝城。從前周公、召公分地,以此城作為東西的分界。東城就是藐邑的上陽,貌仲建都的地方叫南貌,是三貌之一。大城之內還有小城,是舊時焦國的國治,周武王把神農氏的後裔封在這裡。王莽改名為黃眉。戴延之說:陝城南倚山地,北瀕黃河,瀑布下瀉百餘初,身臨崖岸時,人們都不禁會膽戰心驚。河水從西北邊流過,有大片水浪騰湧,寬廣達數十丈,看來水下藏著什麼東西。父老們說:這是銅人沉沒的地方。又說:石虎載了石經也沉在這裡。因為這兩件東西都在水下,所以流到這裡水就湧起了,不知確否。有人說:銅人髮髻常常露出水面,無論水漲水退,始終都與水平;晉軍要來時,髮髻就不再露出來了。現在只見這裡的水有點特別,嘩嘩發響,幾里外都能聽到。按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在臨挑出現十二個長狄,身長五丈余,認為這是吉兆,予是仿著他們的樣子鑄了十二尊銅人。銅人每尊重二十四萬斤,把它們安置在宮門前,稱為金狄;並在它們胸前刻字:皇帝二十六年,初次兼併天下各國,設立郡縣,制定法律,統一度量衡,於是巨人出現於臨挑,身長五丈,腳長六尺。這是李斯的手筆。衛恆《敘篆》說:秦國李斯,以擅長篆書著稱,各處山上的石碑及銅人銘文,都是李斯所寫。漢時把銅人從阿房宮遷到未央宮前,俗稱翁仲。地皇二年(21),王莽夢見銅人哭泣,心裡很感厭惡,讀銅人銘文中有皇帝初次兼併天下之句,就派尚方工人鑿去夢中所見銅人胸上的銘文。後來董卓毀掉九個銅人,鑄成錢幣,還留下三個,魏明帝想把它們運到洛陽去,但太重了,搬也搬不動,到了霸水西岸就停下來了。《漢晉春秋》說:有人說銅人哭泣,所以把它們留下來。石虎把它們搬到鄴宮,符堅又把它們搬到長安,熔掉兩個銅人,鑄成錢幣,另一個還沒有運到,國內發生動亂,百姓把銅人推到陝北河裡,於是銅人就一個也不留了。我想一條大河,不會因細梗而受阻,滔滔巨浪不會因微物而不流的。這條水之所以波濤洶湧,大概是因《史記》所說,魏文侯二十六年(前420)貌山崩塌,阻塞了河水之故。獻帝東遷,天晚時偷渡,從人和兵卒從高岸墜下,爭先恐後地攀著船舷往船上爬,被砍下的手指多得可以用手捧。這件事也發生在這地方。

  又往東流過大陽縣南邊,

  交澗水發源於吳山,往東南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路澗水也發源於吳山,往東流經大陽城西邊,往西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往東流經大陽縣}昌城南邊。《竹書紀年》說:晉獻公十九年(前658),獻公與虞軍會師,攻打鏡國,攻下了下陽。貌公酸逃到衛國,獻公命令瑕父呂甥建都於藐都。《地理志》說:這就是北貌,那裡有天子的宗廟。王莽改名為勤田。應肋《地理風俗記》說:城在大河以北。河水又東流,沙澗水注入。沙澗水發源於北方的虞山,往東南流經傅岩,流過傅說隱居的石室前面,民間把石室稱為聖人窟。孔安國《傳》說:傅說在虞、貌之間隱居,指的就是這裡。傅岩東北十餘里,就是巔轉坂。《春秋左傳》所說的從巔轉進入,就指這地方。東、西兩邊有絕澗,左右是幽深的空谷,中間築成一條貫通南北的道路,叫轉橋。傅說隱居在這裡當傭工,殷高宗尋求夢中所見的聖人,終於在這裡得到了他。橋的東北邊有虞原,原上路東有虞城,堯把女兒許配給舜,一f嫁到虞,就是這地方。周武王把這裡封給太伯的後裔虞仲,稱為虞公。這就是《晉太康地記》所說的北虞。城東有山,世人稱為五家家,墓上有虞公廟。《春秋毀梁傳》說:晉獻公準備去打貌國,荀息說:您為什麼不拿屈產的馬、垂棘的璧去向虞國借路呢?獻公說:這是晉國的國寶呀!荀息說:那只不過是從中央府庫里拿出來放到外邊府庫罷了。獻公聽了他,待到併吞了歌國,滅亡了虞國,於是又牽了馬、捧了璧回來。璧還是老樣子,但馬的牙齒卻增長了。正像宮之奇所說的,虞、藐兩國互相依存,唇亡齒寒,貌國一亡,虞國也滅了。虞城北邊面對一道長長的山坡,綿延二十來里,稱為虞坂。戴延之說:從上到下,七座山嶺層層相疊。《戰國策》說:從前有一匹雄駿的千里馬拉著鹽車在虞坂上坡,背上套著車轅卻遲遲不能前進,這裡大概就是駿馬受困的地點了。橋東北邊的山溪里,有一派細流經西南注入沙澗,亂流奔瀉過大陽城東邊,這是河北郡的治所。沙澗水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往東流,在左邊與積石溪和土柱溪匯合。二溪都發源於北方的大陽之山,南流注入河水。這座山也通稱薄山。所以《穆天子傳》說:天子從簸出發,到己丑那天,往南攀登薄山育轉的山坡,在虞城住宿。

  又往東流過砒柱之間,

  砒柱是山名。從前大禹治水,凡有山陵阻擋洪水的,就都鑿掉,在這裡也開山以疏通河水。河水分道流泄,在山的兩邊流過,把山夾在中間,看去就像一支水中的石柱,所以叫砒柱。水路開了個大岔口,河水疏導分誰,以形狀來命名,於是也稱為三門。山在藐城東北、大陽城以東。《搜神記》說,齊景公在江沈之河渡水,有巨尾張口銜了左邊那匹拉車的馬,沒入水中,眾人都大驚失色、古冶子於是拔劍下水追蹤它,斜行了五里,又逆行了三里,到了砒柱下面,一看原來是一隻巨尾。他斬了巨尾,左手提著尾頭,右臂挾著那匹馬,身輕如燕如鵲,矯捷地騰躍而出,仰天大叫,震得河水倒流了三百步,岸上看的人都以為是河伯。江沈也有寫作江玩的,如果是因地命名的話,就應當在蜀和長沙了。按《春秋》,這兩個地區齊景公都沒到過,那末古冶子也無從施展他的神勇了。劉向為《晏子春秋》作序,說古冶子曾講過這樣的話:我曾在河水過渡,巨奄銜住左邊那匹拉車的馬,鑽進砒柱的急流。這時我就追蹤下水殺了它,一看原來是一隻巨奄。他沒有說在江沉,又查閱司馬遷的《史記》,說是景公十二年(前536),景公會見晉平公;十八年(前.530),又會見晉昭公。一路上車馬旋旗浩浩蕩蕩地前進,路經這個渡口。在砒柱追逐巨尾的事也許就發生在這裡。又說:在場觀看的人,以為這是河伯。這記載比說在江沉要好得多了。河伯本來就不是江神,可知記載中的地點是河水。河水右邊有蜻水注入。蜻水發源於河南的盤蜻山,往西北流,水上有橋,俗稱鴨橋;經山澗往東北流,與石晴水匯合。石蜻水發源於石蜻山,此山有兩座丘陵:南陵有夏後皋的墳墓,北陵是文王避風雨的地方。說是山路曲折幽深,峰巒與丘岡夾峙蔭蔽,所以可避風雨。秦準備襲擊鄭國,賽叔進諫而穆公不納。賽叔為他的兒子哀哭,說:我看著他出去,不會再見他回來了!晉人一定會在睛山抵抗的,我在那兒給你收屍吧!孟明果然大敗,秦軍在這裡覆沒。蜻水又北流,左邊匯合了西水,亂流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千蜻之水注入。這條水發源於南方的千蠟之山,往北流,彎彎曲曲地穿過兩條古道。漢建安年間(196一220),曹操西征巴郡、漢中,因怕南路太險,所以在北邊另開了一條路,此後往來旅人大都走這條路了。現在山邊靠近路旁有石碑,碑文說:晉太康三年(282),弘農太守梁柳修復舊道。太晴以東,西蜻以西,分明不止一座蜻山。西邊有兩塊岩石,又往南五十步,溪邊有《恬漠先生翼神碑》,這位恬漠先生大概曾在山裡隱居過。水往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兩岸都是山,峰巒巍然高聳,群山翠色重重,上接雲霄。鄭玄按《地說》:河水東流,穿過砒柱,衝激著阻礙水流的礁石。今天所謂的砒柱,大概就是這些礁石了。砒柱應當在西河,不大清楚。我認為,鄭玄說得不對,西河並沒有相當的山。從砒柱以下,五戶灘以上,其間流程一百二十里,河中礁石參差屹立,勢與岸上陸地相連,大概也是大禹開鑿過疏通河水的,想來就是所謂阻礙水流的礁石了。這裡的山雖然開鑿過,但仍梗塞著湍急的河水;巨浪衝激礁石,騰起一片雲霧,洶湧的旋渦狂奔怒溢。這一段共有十九處礁灘,水流又快又急,形勢與三峽相似,觸礁破船,自古以來就使人畏懼。漢鴻嘉四年(17),楊焉說:從河中上行或下行,苦於砒柱太狹,可把它鑿寬一些。成帝於是就叫楊焉負責開鑿,但剛,鑿到水面以下,就鑿不下去了,水流反而更加湍急兇猛,危害比往常更大。魏景初二年(238)二月,明帝派都督沙丘部、監運諫議大夫寇慈,率領五千人常年進行治理,清除河道中的阻塞。晉泰始三年(267)正月,武帝派監運大中大夫趙國、都匠中郎將河東樂世,率領工人五千餘去治理河中險灘。這件事見於《五戶祠銘》。以後雖然世世代代都要加工治理,但水流還是奔騰澎湃,波濤洶湧,商船到了這裡,很少不望險躊躇,深感渡河的艱難的,所以有多峽多灘的老話。五戶是灘名,那裡有一座神廟,通稱五戶將軍,也不知是怎麼來的。

  又往東流過平陰縣北邊,清水從西北流來注人。

  清水發源於清廉山的西嶺,世人也叫清營山。水往東南流出山峽,山峽左邊有城,是古代駐防的關隘。清水流過關南,往東流經皋落城北邊。服虔說:這是赤狄的都城。世人叫它倚毫城,大概是因為讀音相近,輾轉失實的結果。《春秋左傳》說:晉侯派遣太子申生去攻打東山皋落氏,指的就是這裡。清水與倚毫川水匯合,倚毫川水發源於北山礦谷,往東南流,注入清水。清水又往東流經清廉城南邊,又往東南流,在右邊匯合南溪水。南溪水發源於南山,往東流入清水。清水又東流,與干棗澗水匯合。澗水發源於石人嶺腳下,往南流,俗稱扶蘇水,又往南流過奸苗以北的馬頭山,也叫白水原,往西南流經垣縣老城北邊。《史記》:魏武侯二年(前394),在安邑、至垣築城,說的就是垣縣。水往西南流,注入清水。這條澗水呈乳白色,起初與清水匯合時,一邊水白,一邊水藍,水色截然不同。清水又往東南流經陽壺城東邊,就是垣縣的壺丘亭。晉把宋的五位大夫遷到那裡居住。清水又往東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與教水匯合。教水發源於垣縣以北的教山,往南流經輔山。山高三十里左右,山上有水源,不知有多深;山頂周圍五六里,草木稀少。《山海經》說:孟門東南有平山,水就發源於山上,潛流到山下。輔山又在王屋山近旁,想來可能就是平山。水往南流經鼓鐘上峽,成為一道高達五丈的瀑布,傾瀉入深淵中。兩岸高峭極了,巍然直上,陡峻如壁;斷崖凌空高舉,高達百餘丈。峰嶺上青松羅列,岩壁上赤石高懸,其間參差錯落地長著些蒼翠的柏樹,互相映襯,色彩鮮麗分明,望去就像圖畫一般。山澗寬約十來步,往南流經鼓鍾川,分成兩條。一條往西北流,一百六十里左右的流程間,高山深谷東回西轉,山徑崎嶇,只能通過單人獨馬。現在聞喜縣東北的谷口,還留有乾河裡老溝,但今天已不再有水了。另一條流經冶官西邊,世人稱為鼓鍾城,城旁還可以撿到當時留下的銅屑和銅錢。城西山岡下有一股大泉水,西流注入山澗,與教水匯合,潛入岩下,南流到下峽。《山海經》說:鼓鍾之山,神抵帝台在這裡邀請諸神飲宴,指的就是此山。水從地下重又冒出地面,往南流到西馬頭山,東流為山坡所阻,又潛入地下,往南流了十餘里,重又冒出。此水又稱伏流水,南流注入河水。《山海經》說:教山是教水的發源地,南流注入河水。這條水冬季枯涸,夏季才有水流通,實際上是一條枯水河,現在世人還把它叫干澗。河水又與吵水匯合。吵水發源於新安縣青要山,現在稱為疆山。水往北流,注入河水。《山海經》說:青要山是珍水的發源地,說的就是這條水。河水又東流,正回之水注入。這條水發源於驟山,是疆山東邊的丘陵。水往東流,民間稱為疆川水,與石瓜疇川匯合。這條水發源於西北的石澗中,往東南流,注入疆川水。疆川水又往東流經疆冶鐵官東邊,往東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東流,匯合了庸庸之水。這條水發源於河東垣縣的宜蘇山,俗稱長泉水。《山海經》說:水裡有很多黃色的貝類,是伊、洛二水的門戶。水往北流,分成兩條:一條北流注入河水,一條又往東北流,注入河水。河水又往東流經平陰縣北邊。《地理風俗記》說:河南平陰縣,從前是晉陰的地方,陰戎就定居在這裡。又說:位於平城以南,所以叫平陰。這是三老董公向高祖進言的地方,陸機所謂白髮滿頭的董史,在我們平陰出謀劃策,就是指這裡。魏文帝把它改名為河陰。河水又與瀟水匯合。漫水發源於垣縣王屋山西邊的海溪,在兩山之間往東南流經一處老城,就是爆關。漢光武帝建武二年(26),派司空王梁去北方駐守爆關、天井關,攻擊赤眉軍的別校,逼使他們都投降了。獻帝從陝北渡河到安邑,往東出了瀟關,說的就是此關。爆水往西轉彎流經關城南邊,流過積關南邊,又流經苗亭西邊。苗亭就是周朝時的苗邑,又東流注入河水。《水經》卻說是清水,不對,那實際上是滌水。

  又往東流到鄧城。

  鄧城在洛陽西北四十二里,就是舊時的鄧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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