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紅磨坊的女人們
咚咚~
布倫希爾德敲了敲門。
門後傳來馮道夫的聲音：「進。」
她推開門，馮道夫神態如常，倒是旁邊的英格麗德眼眸飄動，神態似乎有些侷促，站起來要去休息：「我先回去了。」
忽然的，她腳步蹌踉就要跌倒。
布倫希爾德連忙伸手扶住。
英格麗德匆匆道了謝，快步離開了房間。
「奇怪……」
銀髮姑娘留意到她虛浮的腳步，還發現她後頸出了許多汗。
等英格麗德離開房間，布倫希爾德疑惑的問道：「你們剛剛是在房間裡喝了酒嗎？還是說英格麗德女士生病了？怎麼感覺她的狀態怪怪的？」
「咦？」
布倫希爾德看著座椅上凹陷下去的飽滿臀印：「座椅上的.是不小心滴了酒水上去嗎？」
馮道夫：「.」
他罕見的竟然升起一絲負罪感。
誰敢相信，這是已經有一對雙胞胎女兒的媽媽！
於是馮老爺直接告訴了布倫希爾德新知識。
我們P社玩家就是這麼赤子之心！
「馮道夫！」
布倫希爾德臉蛋泛紅，羞惱的給了他兩拳。
砰！
馮道夫伸出手，輕鬆抓住了她的拳頭，拳掌相交發出悶響。
布倫希爾德動了動胳膊，抽不出來。
她也乾脆：「我打不過你，不管你的破事。」
「不過只靠說的也能這樣嗎？」
天真爛漫的銀髮媽媽完全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舌劍這樣的奇門劍法。
「你不是已經見到了嗎？」
馮道夫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第一次航海出征感覺怎麼樣？」
布倫希爾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感覺不錯，只是一船的女水手，還有一船的女護衛照顧，你把我照顧的太好。」
馮道夫說道：「唯有這點沒有拒絕的餘地。」
「我知道，我很開心，但接下來的行動，我一定要參加！」
布倫希爾德好奇說道：「說起來，就算西福爾港口防守力量空虛，但城市裡也還有金髮王的臣民。」
「哪怕我們偽裝成功，混進去了幾百個士兵，按照西福爾的人口，也很難真的做到你說的切斷糧道的事情吧？」
雖然在一些事情上懵懂，當初剛有一些感情基礎，就被馮道夫連哄帶騙的。
但考過了黃金級的軍事指揮技能章，布倫希爾德在軍事上要比英格麗德還要高一個cup！
馮道夫點頭承認了：「你說的確實沒錯。」
「根據探子的情報，我對西福爾做了各階層分析。」
「金髮王雖然圈占了許多林地與農莊，還宣布所有曾經反對過他的人都是不法之徒，沒收了這些人的家產，讓許多挪威小貴族不得不流亡。」
「可實際上，占領的這些資源，金髮王后續又都分配了出去，讓無數自由民都有了自己的土地，讓他們更願意參軍，全都站在了自己這邊。」
「正因為有牢不可破的基本盤，金髮王才能死死壓制住那些投誠的戰爭酋長們，才讓戰爭機器一直運轉下去，讓西福爾郡首都的奧斯陸城，一直保持蒸蒸日上的氣象。」
馮道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布倫希爾德蹙眉：「比我父親做的要好。」
馮道夫心說要不怎麼一個是國王，一個是鄉下小鎮長.
「我親愛的丈夫，你肯定有計劃。」
銀髮姑娘反手握住馮道夫的手，夾在身前晃蕩一下，一雙藍紫色眼眸全是渴求。
可惜不如英格麗德許多，那才叫雙彈瓦斯……
馮道夫砸了咂嘴，很好的控制住了表情，沒有賣關子的直接說道：「奧斯陸如同正午的太陽，北方世界的貴族們只看見了陽光有多燦爛，只看見了這裡是北方最繁華最擁擠的城市之一。」
「他們覺得金髮王形式一片大好，覺得奧斯陸穩中有升，一片繁榮。」
「但他們不知道，太陽有多高，影子就有多長。」
「當貴族們抬起頭的時候，我低下頭，看見了奧斯陸的影子，看見了奧斯陸高速發展背後的陰霾。」
「奧斯陸在不斷發展變化，宮廷法律也在不斷完善，不斷的健全優化。」
「可是在這條快速發展的快船上，從來就沒有包括一些群體。」
「這些不被統計為人的群體，就是我計劃的關鍵.更具體的，到時候你親眼去看吧。」
馮道夫捏了捏銀髮姑娘的臉頰。
布倫希爾德點了點頭，忽然嘿嘿傻笑。
馮道夫：「！？」
碧空如洗。
奧斯陸峽灣，西福爾郡。
高大挺拔的森林，錯落有致的鄉村，星星點點的牛羊，成片成片的牧草，蒼山與綠原相輝映。
金髮王統治的首都，奧斯陸就坐落於東南海岸的北側小丘上。
瀕臨迂迴曲折的奧斯陸峽灣，背倚巍峨聳立的霍爾門科倫山，三面被群山叢林和原野環抱。
地處北海和波羅的海的關鍵位置，地理因素帶來了旺盛的海洋貿易，是北歐少有的擁有數萬人口的大城市。
滴答~
雨水滴落在橡木碼頭。
細雨飛濺，泛起了淡白色水霧。
啪嗒~
腳步聲傳來，碼頭護衛抬起眼睛，看見了一雙鹿皮靴。
順著皮靴向上，黑色斗篷被撐出強壯輪廓，右手打著羅馬式的黑色雨傘。
雨傘遮住了部分，看不清面容，但本能的感覺到了敬畏。
我竟然因為一個臉都沒有露的傢伙就敬畏？！
護衛驚愕著想要說什麼，一個熟悉的人忽然出現。
艾特利亞斯大大咧咧的勾住了他的肩膀：「現在連我也要查了？」
護衛驚訝：「海狼？」
艾特利亞斯帶著人應付著碼頭護衛，布魯克等人在旁防備著他們。
做了偽裝的馮道夫，打著傘，帶著布倫希爾德和艾娃，在奧斯陸的碼頭逛了起來。
這座北海最大的不凍港，數公里長的港口，碼頭是一個接一個。
例如右邊的碼頭，就一字排開許多漁船，帶回了新鮮的海貨。
因為下雨，維京漁民們搭建起各色遮陽棚，在岸上現殺現賣當天捕撈上來的漁獲。
他們的叫賣聲形成了一道喧囂熱鬧的煙火風景。
左邊的碼頭則停靠著商船。
掛著各國徽章的大船用紛至沓，一簇簇的船帆像天上的雲降到了地表，搬運苦力來來回回，一副異常忙碌的景象。
更裡面是各色的建築群，風格已經已經很偏向西歐。
鱗次櫛比的房屋，擁擠的街道，繁華的景象……
「真熱鬧啊。」
艾娃感嘆。
布倫希爾德好奇問向馮道夫：「你讓我看什麼？」
馮道夫說道：「不著急，先吃點東西。」
「要是英格麗德女士看見你這樣，她會急哭的。」
「我會給她補充足夠的水分。」
聽見兩人對話，艾娃腦海浮現問號。
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
奧斯陸城市邊緣。
經過兩個高大護衛檢查之後，一道披著深棕麻布衣服的身影推開門。
香氣飄來，還伴著女人們說話的聲音，房間內入目都是女人。
處於核心的金髮女人看向她：「卡羅琳？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卡羅琳沒有摘下兜帽，輕聲說：「寧芙女士，我是來說一聲，以後我都無法來聽您講述艾歐福音了。」
寧芙女士看著她，溫柔的說道：「聖者說，凡改信，都是艾歐之子，都是兄弟姐妹，遇到困難當互幫互助。」
「卡羅琳，你是遇到什麼困難嗎？」
她說完，其他女人也熱心說道：「是不是生育了，紅磨坊要給你吃毒藥墮胎？」
「卡羅琳才多大，紅磨坊再怎麼也不會讓她現在就服侍人。」
「說的也是……我是前不久遭遇過，下意識往那邊想了，說起來還好有寧芙女士，還好有艾歐和聖者祝福，我才挺了過去。」
「我也是。」
「我遇到寧芙女士遲了，紅磨坊讓我吃毒藥流產，不管用，最後幾棍子下去，活生生打到我流產，第二天就讓我繼續接待客人還好有寧芙女士，要不然我可能就和小海狸一樣死了。」
「小海狸可惜了。」
「是啊，原本是紅磨坊最受歡迎的女人，甚至大部分時候都能自主選擇，可惜那一次偏偏遇上了國王之子」
「懷了就打掉，好繼續接待，幾次下來，國王之子玩膩了，她身體也垮了，三十歲不到牙都掉了，臉也都爛了，從最漂亮的屋子趕了出來，最後在大草棚接待，沒過幾天就自殺了.我寧願絕育，都不想要生育！」
「就算不打胎，生下來又能怎麼樣？只是在紅磨坊繼續受罪罷了。」
「是啊，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和其他女孩被賣給紅磨坊，第一個月一批人就被折磨死了五個。我們這樣的女人，遇到寧芙女士之前，缺衣少藥，得病去世，就是我們絕大多數的結局。」
這些女人赫然都是紅磨坊的女性服務者。
對於紅磨坊來說，她們的保質期非常短。
養到十三四就開始出來工作。
中世紀的醫療環境，再怎麼花錢維護也不行，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就是在工作的幾年時間內，價值最大化。
紅磨坊也確實是這麼選，如果女人們沒有被各種病弄死的話，就會降級去伺候別的客人，從小單間變成大通鋪，最後變大草房，死了就再換一批。
窮人家餵不活女兒的多的是，重新進貨可比維護費用要低多了。
可以說，她們都是紅磨坊的耗材。
現在沒人管，只是因為年老色衰，僥倖還活著，是沒有生意也沒人在意的透明。
原本的命運也許是在某個冬天悄無聲息的離去。
因為寧芙女士的出現，因為艾歐和聖者的祝福，她們狀況好了許多。
可回想過去，每人都有訴不完的苦難。
一人一句，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訴苦，信仰也變得更加虔誠。
還是寧芙女士繼續關心著卡羅琳：「是紅磨坊的人在逼你嗎？」
卡羅琳搖搖頭。
其他女人又關心起來。
感受著大家的溫暖，卡羅琳緊緊抿著嘴，拉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皮膚潰爛的臉。
女人們發出一片驚呼聲：「你才只有11歲，怎麼會.艾歐啊.」
卡羅琳搖搖頭：「紅磨坊沒有讓我服務人。」
寧芙女士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嘆息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前些天的事情，我和平常一樣去洗衣服，但這次衣服的血很多，很多.」
卡羅琳語氣平靜又茫然：「我後來才聽說，因為國王出征，很多人來紅磨坊，死了很多女孩.」
寧芙女士能看出卡羅琳依舊純潔。
接受過聖者培訓的她，也知道這是血液接觸傳染上的，多半是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破了個口子。
她已經普及過防範知識，但這種事情總是防不勝防，代價就是一個女孩鮮活的命.
寧芙女士想要說什麼，卡羅琳搖搖頭，潰爛的臉掛著純真的笑：「請不要挽留我了，您說過，自由是說不的權力。」
「最後時候，請讓我對您說不。」
她戴上兜帽要離開。
轉身的時候，忽然回想到了幾年前。
那時候他們一家還在其他王國，父親是漁民，母親做一些手工藝品，過著傳統的維京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能維持下去。
直到金髮王征服了他們的國家，所有資產都被徵收，就連魚都不能再捕。
為了生計，父親加入金髮王的軍隊。
最後的消息，就是半年之後，武士平淡的通知父親戰死，以及一點點微薄補償。
沒過多久，一群自稱父親戰友的人找上門，說父親欠了他們賭債.
母親死了，她也被賣進了紅磨坊。
好在不久之後遇到了寧芙女士，遇到了大家。
可惜剛剛感受到溫暖沒多久，又一次的落到冰海……
卡羅琳心想：也許他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害死父母，被魔鬼詛咒的罪人.
可就算是被魔鬼詛咒，最後時刻也想要活得像人一樣，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尊嚴.
砰！
門外忽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木門被砰地一下踹開。
兩個護衛被死死押著。
一個金髮男人在眾多維京戰士的擁簇下，大步走了進來。
「紅磨坊最近死了不少姑娘，你們這些熟面孔既然沒有死，身體還養好了，現在就給我回去！」
有女人驚呼：「紅磨坊的護衛長亞安！」
「他怎麼會找上來？！」
「我我沒有帶他過來，我沒有背叛.」卡羅琳身體顫抖了起來。
亞安不屑撇嘴：「你們這些女人的鞋印那麼明顯，我找到你們還用你這個快死的小鬼帶路？」
卡羅琳依舊認為是自己的錯，想要衝上去贖罪。
寧芙女士攔住了她，平靜的看著亞安：「面對一位貴族，你有些失禮了。」
「貴族？」
亞安笑容不減，神情貪婪：「不過是異國女貴族，在奧斯陸算得了什麼？」
「正好那位大人最近需要高檔貨，你表現好還能從貴族一躍成為未來王妃！」
「這可是你的幸運！」
「給我把這批貨帶回去！」
維京戰士們怪笑著就要動手。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你們想要帶我的信徒去哪裡？」
卡羅琳看見一向平靜從容的寧芙女士，此時竟然變得驚喜若狂，還閃著一些別樣的情緒。
是誰來了？
絕望中的卡羅琳和其他女人，下意識看向了門口。
雨後天晴，太陽從雲縫中射出光芒。
一個黑髮黑衣的身影踩著陽光走了進來。
「誰？！」
維京戰士們下意識要動手，布倫希爾德和艾娃帶人迎了上去。
銀髮女武神和紅髮女武神實力驚人，帶著苦修士不一會功夫就完成了清場。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等反應過來，手下就全被打趴下。
看著這一幕，亞安汗如雨下，再無剛剛的囂張，陪著笑說：「您是異國來的神父嗎？我剛剛是.」
啪！
馮道夫隨手一巴掌把他扇飛。
隨著一聲脆響，牙齒和血液紛飛，亞安下巴歪斜的倒飛了出去，一頭撞在牆壁上，乾脆的昏迷了過去。
昏迷過去之前，他依稀看見馮道夫張開雙臂：「我來，將救贖你們。」
為什麼要救贖一群耗材啊.亞安昏死過去。
「這位大人就是聖者。」
寧芙女士平復心情，簡單給她們介紹了一下身份。
之前已經隱隱有猜測，現在聽到她確認，女人們表情一下變得狂熱。
唯有卡羅琳摘下兜帽，流著眼淚：「聖者，我是個罪人，我不配得到救贖。」
馮道夫說道：「有罪的不是你，卡羅琳。」
卡羅琳還是搖頭。
馮道夫：「如果覺得對不起她們，那就更應當繼續活下去。」
「可是聖者，我活不了多久了.」
「卡羅琳，你真的渴求死亡嗎？」
馮道夫半蹲下來，直視這個發育不良的嬌小女孩的眼睛：「看著我，說出你真正的想法。」
「.我想要活下去。」
卡羅琳淚眼模糊，雙手攥緊，虛弱的身體用盡所有力氣大聲的說：「我想要像個人一樣，有尊嚴的活下去！」
馮道夫雙手放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溫和說道：「你的願望我聽見了。」
「我會讓你繼續活下去，健康、有尊嚴，像個人一樣活在陽光下，只需要你視我為父，將身心靈魂全部都繫於我你願意嗎？」
「我願意！」
「觸發專長-勤洗手，家族疾病抵抗力+30%，生命力+3！」
「激活專長-身強體壯，卡羅琳生命值+5！」
「激活專長-皮糙肉厚，卡羅琳生命值+5！」
「觸發傳承-親族3級，家族疾病抵抗力+50%，生命力+5！」
像陽光融化了積雪。
卡羅琳能感受到身上的病痛在消退，感覺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暖意。
她輕聲喃喃：「好溫暖啊.」
「奇怪，我為什麼又哭了？」
第一次感覺到了幸福在敲門的嬌小女孩，不斷抹著眼淚，淚水卻越抹越多，輪廓清秀的臉蛋又哭又笑。
馮道夫把義女抱在懷裡，輕輕摸著枯黃的頭髮，什麼也沒有說。
他看向了其他眼睛亮的發光的女人們，第一次沒有為計劃成功而高興。
在這個比爛的世界，只要給這些被遺忘的、不計入統計的她們一點點溫暖，她們就願意付出一切……
馮道夫以為自己已經夠沒底線，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他更離譜。
發達的奧斯陸竟然還不如落後的諾斯部落，真是見鬼了！
下一步就先把治療特殊病的藥品弄出來，先餵餅把身體療養好，這才能給馮老爺創造更多收入！
桀桀桀！
感謝『20230719004259304』、『隱秘的偽暗』、『妖艷』的100點打賞。
這章把我卡的欲仙欲死，先發後改。
古代女性服務者的經歷都是真實資料，沒有瞎編亂造。
逛青樓和才子花魁，真的並沒有那麼美好。
不過我寫的是爽文，不會太深入，也不會寫文青內容——哥們這三流碼字機，也沒那個才情文筆。
吸取經驗，不會長篇大論的科普，一切為爽和劇情服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