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冰峽閃擊（四）
轟隆！
瀑布的轟鳴。
馮道夫率隊在瀑布的水簾里側前進。
通過瀑布，穿行綠樹環繞的林地，金髮王的要害後門已經近在眼前。
「風景還挺好看的。」
馮道夫遠遠眺望。
努爾黑姆松，佇立山坡上的小路旁，坐落在哈當厄峽灣一個拐角的盡頭。
回首，山下就是哈當厄爾峽灣，再回頭，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雪山。
一線陽光從層層烏雲的隙縫間射下來，灑落在峽灣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寧靜的小鎮猶如童話。
心動，想要塗色！
就是那個木頭營房有點礙眼。
想要修建糧草基地，提供必要的糧草支援，怎麼選擇地理位置和交通很重要。
努爾黑姆松能利用哈當厄峽灣便利的水路運輸條件，古代打仗運輸效率最高的就是水運，一艘普通長船的運載量是車輛運輸效率的百倍，所用人力還少，路上糧食損耗低，船速還快。
依託水運作為運輸主幹線，這裡距離卑爾根也僅有80公里，再用車輛作為短途運輸，運輸效率拉滿，故而這裡才成為了奧斯陸大軍的糧草大營。
馮道夫嘀咕：「就是有股羅馬味」
按照威利的說法，金髮王從地中海請來的工程團隊，因地制宜的在努爾黑姆松建設出了一個木頭的長期駐防營地。
不光基建學習，還把奧斯陸大軍以羅馬軍團來編制。
一個步兵大隊設600名戰士，師團總共有12個大隊，再算上後勤輔兵，總共按一萬人計算。
這一次戰爭準備了兩個月的輜重。
數以千噸計的穀物、肉、酒、奶酪、乾菜和乾果等物資，此時就靜靜的存放在前面！
當連隊軍官們簡單粗暴的讓戰士們知道這是什麼概念的財物之後，已經不需要再鼓舞士氣了。
馮道夫做了個手勢，南征軍如同海浪，安靜狂暴的卷向了努爾黑姆松。
「殺！」
「殺！」
卑爾根，喊殺聲震天。
戰役已經全面打響。
正式交戰前，按照維京傳統，先進行了象徵性的談判，最後演變成了斗句。
翻譯一下，大概過程如下。
「十年苦賺九萬八千七百六十五塊到四季沐足三天兩夜一次花光。」
「一天兩晚三男四女五六點鐘躺在草上采蘑菇七八九個十分疲憊。」
「好工整啊！」
雖然交流了很多經驗，但談判最後還是破裂了。
戰爭先從海洋上開始。
不同於古典時代地中海的海戰，維京人的龍頭戰艦從一開始的設計上就是用來快速輸送部隊和戰利品的。
追求機動性最大化的維京人，對於撞角和吊鉤這樣會加大船重、妨礙航速的海戰裝備向來嗤之以鼻。
這決定了維京人之間的海戰大多通過最簡單粗暴的接舷肉搏來一決勝負。
哪一方的兵力數量質量占據優勢，基本上就能大致預判出海戰結果。
雖說小股作戰時候吃癟，但總體量上，卑爾根靠著更發達的經濟實力，海軍還是占據了優勢。
面對數量差距，奧斯陸海軍一貫都是以派出小股海盜們進行低烈度騷擾。
雖然海狼們背叛了，但麾下依舊還有投靠的海盜團隊，例如來自瑞典的維克圖爾兄弟會。
因反抗丹麥女王而成立的維克圖爾兄弟會，是北海有名的僱傭兵。
接受了金髮王任務之後，在起伏不定的北海巨浪上，開始承擔吸引和分散卑爾根海軍注意力的任務。
金髮王的本部則通過陸地開始進攻，揚長避短，發揮陸戰上的優勢。
為了預防樺樹皮鞋黨-劫掠者，越過山嶺、掠奪牲畜、殺傷民眾，卑爾根靠向內陸的方向築起了城牆，但並不大，還是處於夯土+木製的階段。
可怕的是卑爾根通過海洋貿易弄來的城防技術。
奧斯陸大軍儘管以羅馬人的攻城方式進攻卑爾根，可是最初幾天愣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他們是搭建起羅馬弩炮和羅馬投石機，石彈和弩槍攻勢也十分猛烈，製造了一些傷亡。
但卑爾根同樣也掌握了羅馬人的守城方式，同樣也有羅馬弩炮和羅馬投石機。
雙方開始互射，傷亡迅速擴大。
每天都有戰友死去，其中也不乏高級將領。
有和平者綽號的奧拉夫三世，站在胡斯堡壘的窗口，有些傷感的看著一具具抬下去的屍體：「戰爭啊」
如果可以，他只想要和金髮王做生意，一點也不想要打仗。
這時候備戰的卑爾根人匆匆忙忙推著獨輪車運輸軍備。
奧拉夫三世看見獨輪車，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婿兼新盟友。
卑爾根這邊有不少商品都是女婿販賣的。
像鋼劍、鋼斧頭等都是硬通貨。
運貨獨輪車這種技術門檻低的，還有許多人仿製，自從確定要結盟，就給女婿的商隊一些示好，嚴打了山寨工坊。
這些東西使用起來還挺方便的，一些甚至比羅馬器械都要好用。
可能是都愛做生意，奧拉夫三世對這麼還沒見過面的女婿印象很好，打算從修道院裡找一個私生女出來。
——雖然和王后沒有所出，但作為一個維京統治者，他的私生子女還是備著不少的。
「到時候和英格麗德通個氣，當成親女兒，也不算糊弄盟友。」
他已經收到了確定結盟的消息。
但等南征軍到海上，就很久沒有消息。
「不知道英格麗德身體怎麼樣……說起來，不知道能不能通過他，參與進東方的貿易里？」
卑爾根在挪威的西南邊陲，直接暴露在浩瀚的大西洋海岸。
峽灣裹挾著來自大西洋的溫暖洋流，加之周圍七座山峰的遮擋，使其雨水豐沛而又陽光罕見，平均氣溫可以達到10℃，溫和多雨，是北方地區少有的宜居區域。
bjrg是山，vin是牧場和草地，自古以來就是一片群山間的綠草地。
當年奧拉夫三世一眼就相中了這裡優越的地理環境。
最初依靠北海漁場發家，經過多年的發展，一步一步的讓卑爾根成為斯堪地那維亞半島上最大的港口和貿易中心。
北方的鹹魚、黃油、毛皮等產品運到卑爾根，從這裡裝船運往歐洲他國，外運而來的穀類、紅酒和蜂蜜等由此運抵北部山區。
近些年卑爾根頻繁的商業活動已經壓過了奧斯陸一頭！
藉此才養活更多的部隊，才能讓丹麥女王割捨不下、不斷輸血。
但這些貿易，都不如傳說中的東方之窗。
可東方之窗在瑞典人的勢力範圍，那是連他母親丹麥女王都忌憚的存在。
聽說女婿是瑞典北部發家，不知道能不能聯合起來，一起給瑞典
轟！
石彈划過一道拋物線，砸在了一架獨輪車上，橡木桶碎裂，油脂流了滿地。
奧拉夫三世回過神來，收斂了臉上表情：先渡過眼下的戰役再說。
他找上了參謀奇古。
奇古是傳教士，遊歷過地中海，羅馬技術就來自於他。
他自信說道：「跟我們預料的一樣，奧斯陸大軍主攻東門。」
「我們加班加點建設的城牆-壕溝-塔樓防守體系已經派上用場。」
這些人工防禦工事的本質是兵力增幅器。
通過改造地形達到了代替部分士兵的效果。
從效益上來講，這是一種很好的置換，完工後呈現的是構造複雜的人工障礙體系。
「奧斯陸大軍封鎖不了我們的海洋，斷不了我們的補給和援軍，我有信心永遠的守下去！」
傳教士說道：「只要等盟友們抵達，主動出擊正面戰勝金髮王不是問題！」
奧拉夫三世滿意點頭。
那麼問題來了，盟友什麼時候抵達？
最先抵達的信使如此說道：「大海變化多端，航行晚點了也很合情合理。」
奧拉夫三世信了。
翌日，金髮王在陣前發話：「我要兌現我的承諾，攻陷卑爾根之後，我一枚銀幣都不要！我還會給你們賞賜！」
等話傳遍了奧斯陸大軍的12個大隊，維京戰士們沸騰了。
打仗就是為了搶錢搶糧搶女人。
以前劫掠，都要給大老闆拿去大頭。
現在大老闆說不要，還給你們獎金，士氣直接拉滿！
金髮王還嫌不夠。
年過半百，但依舊健碩的身軀，站在了高台上。
劍鋒直指卑爾根，海風吹動的一頭亂髮如同雄獅：「看吶！瓦爾哈拉的大門正在向我們敞開！」
「聽吶！女武神戰車的馬蹄正在我們上空響徹！」
「活著，享受財富！」
「死亡，享受榮耀！」
「為了奧丁！為了女武神！為了無盡的奶與蜜！」
於是士氣徹底爆缸，卑爾根還要倒欠一管！
在弩炮和投石機的掩護下，每一個維京戰士都瘋狂地向著城牆衝去。
「搶光他們的金銀！」
「奪走他們的妻子！」
「殺！」
卑爾根的城牆前，滿是維京人的怒吼和鮮血！
發現無論怎麼用射箭，都無法讓這些不要命的傢伙退卻，眼看著城牆前的防禦設施一點一點被摧毀，傳教士開始沒那麼自信了。
奇古睜開眼就是奪命三連：「盟友呢？盟友在哪裡？盟友還要多久才能到？」
第二個信使抵達，自信的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三天！再過三天就到了！」
這下卑爾根守軍有了底氣。
奧拉夫三世也適時的給了獎賞。
大家都是維京人，都能進瓦爾哈拉，誰怕誰啊！
眼見守軍又穩住陣腳，金髮王出手了。
「現在投降，大家一起搶卑爾根的財寶！」
「你們一個月賺多少銀幣啊那麼拼命，現在跟我們干，殺奧拉夫三世，分國王寶庫！」
卑爾根守軍的軍心動搖！
奧拉夫三世勉強穩住陣腳，對援軍那是望眼欲穿。
但三天之後，風平浪靜的大海，連個船影都沒有出現。
第三個信使.
奧拉夫三世忍不住說道：「一直都是你吧！」
「這不重要。」
信使說道：「我主在進軍的途中，遭到了金髮王麾下海狼的阻擊，奮戰之後取得勝利，並利用海狼們，奇襲了奧斯陸！」
「金髮王的老家已經淪陷啦！」
「再堅持七天，我主就能抵達！」
信使信誓旦旦的說道。
軍官們對視了眼，心情有些複雜。
勝利了是好事，還是攻陷金髮王的大本營。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能看見金髮王倒霉，他們就很開心。
但想到奧斯陸的財富，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己在這邊苦哈哈的被壓著，盟友們嘻嘻哈哈的發財.
奧拉夫三世咂了咂嘴，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反正港口沒有被封鎖，捨得賞賜，穩住軍心，勉強是能繼續堅持下去。
為了鼓舞士氣，在奧拉夫三世的示意下，馮道夫的事跡傳播了出去。
一開始，他的初衷是讓大家有個底氣。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水軍）傳播越來越誇張。
奧拉夫三世一覺醒來，竟然聽見門外的護衛在說：「聽說了嗎？我們的盟友，世界盡頭之海的主人，馮道夫大人從奧斯陸進發，就是為了幫大家殺出一條血路！」
卑爾根艱難守城三周難掩弱軍頹勢，馮道夫寫意偷奧斯陸盡顯強軍本色！
奧拉夫三世：「？」
「算了，能讓大家減輕一下壓力就行.下雨了？」
奧拉夫三世扭過頭。
外面陰雨連綿，雨水叮咚敲擊著街道上古樸的木屋和石板路。
屋檐，一滴雨水隨著重力落向地面。
滴答！
一滴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在血泊。
波紋點點，血泊如鏡，映著一道身影摧枯拉朽的沖開營門口！
轟！
一身巨響，已經被衝撞的搖搖欲墜的營門向里倒塌，守軍慌忙點著的火焰升騰，猶如一條紅龍！
飄散的火星，有道身影突破火幕，黑色眼眸似拉出兩道猩紅流光，每一刀都能奪走一條人命！
噗嗤！
猩紅的血澆滅火焰。
南征軍湧進了大營里，幾乎沒有遭到像樣的抵抗。
留下來的守備力量不少，但大部分都是輔兵。
駐軍的戰爭酋長也完全沒有預料到，真的會有人穿越高原繞到屁股後面。
遭到突襲的時候剛剛喝的大醉。
等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營房已經被南征軍給沖的全盤崩潰。
嗚嗚——
蒼涼的號角，這是大營最後的抵抗力量。
滴血的刀鋒斜指地面。
馮道夫親率板甲苦修士們，什麼戰術都不用，一列衝過去直接生吃。
戰爭酋長的親衛們都不是庸手。
他們排成槍陣，怒吼一聲，槍、手、眼處在一條線上直刺而來。
然後他們就看見，槍頭和裝甲板擦起的火花，還有占據整個視野的寒光。
噗嗤！
戴著尖頂盔的頭顱飛起。
馮道夫鑿穿槍陣，大步走進營帳。
「我投.」
噗！
長刀透胸而過。
馮道夫聽著外面的歡呼聲，一腳踢開了屍體，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座。
五百公里的翻山越嶺，就是為了這半個小時的攻堅！
奧斯陸大軍最重要的糧草大營，就此落入了掌中！
想了想，還是解釋一下金髮王用意。
不要戰利品，還花錢犒賞，本質上和app燒錢搶市場差不多。
拿下卑爾根，他就是血賺。
讓戰爭酋長們在攻城消耗過多力量，為後續集權做鋪墊。
順帶滿足個人喜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