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367.產科殺手
【昨天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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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麗克絲這一嗓子，差點喊出了梅拉妮的高血壓。
丹麥王室，還是大英女王的兒媳婦，八成還是帝國未來的王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破膜，流了一地的羊水
說好的剛懷沒多久呢，說好有隨行的僕從負責照顧呢，到頭來就阿斯一個人，其他什麼都沒有。人到了又不能趕走，誰想會鬧成這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阿斯去把人請來。
「剛才是王子，現在又是公主陛下.」
「這是怎麼了？好嚇人啊！」
「是要生了吧，我當初也這樣，臨產的時候就像有人往我裙子上倒了一整盆涼了的濃湯，裙子和地毯都濕透了，別提有多難受。」
「看來畫展是沒法看了。」
麻煩歸麻煩，女主人還是得儘量控制好眼前的混亂局勢。尤其現在還在下雨，與其看著他們在雨水裡一鬨而散，給自己留下個亂糟糟的壞名聲，還不如讓人安分地留在這兒，哪兒都別去。
「諸位諸位，不要擔心，先隨我去正廳吧。」梅拉妮拉高了嗓門，吸引住絕大多數人的目光後，指向一旁的大門，「弗雷德里克和亞麗克絲陛下身體不舒服，我們需要把這兒空出來，給他們騰點私人空間。」
「夫人，要不要去找個能接生的醫生？」
也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之前阿斯說過亞麗克絲的情況，她為了安全起見特意請了一名產科醫生。剛退休沒兩年，名氣和主宮醫院的胡吉爾持平，技術威望也都很高。
如果再不行，她身邊至少還有卡維，算是雙保險。
參加展會的人大都選擇留下，沒必要因為些意外情況打亂自己的步調。也有小部分不可避免地選擇了離開，有時候人的興致就是那麼奇怪，沒了再待下去也是折磨。
梅拉妮已經無所謂沙龍如何了，只要這對年輕丹麥王室兄妹能安全就比什麼都強。
「塞繆爾醫生，還是您給看看吧。」梅拉妮還是將滿頭白髮的老頭引上前，「她可是威爾斯親王夫人，現在怎麼辦？」
老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卡維，本想拒絕，但還是頂不住梅拉妮的面子第一個走上前，邊讓：「公主懷孕多久了？」
「8個多月，也可能有9個月了，唉，我也忘了。」
「是8個月多12天。」躺在一旁的弗雷德里克說道，「我幫她算著日子呢。」
「那就是36周，早產了啊，看上去羊水倒是不多。」塞繆爾醫生俯下身看了兩眼，對梅拉妮說道，「伯爵夫人，外面雨下得那麼大，我看就在這兒分娩吧。最好準備一張舒適的床，再多準備些溫熱的清水和棉布，哦對了，還有剪刀。」
「好的。」
「臨分娩的時候還要準備好溫水清洗孩子身上的污垢，還有保暖的衣服。」
「沒問題。」
「卡維醫生有什麼建議嗎？」
有專業的產科醫生在場，處理也算得當，卡維沒必要橫插一腳。他就站在一旁，檢查完羊水的乾淨程度後，自然地讓出了主診的位置：「我對自然分娩了解不多，還是聽您的，我就幫個忙而已。」
一旦分清主次，像塞繆爾這樣的退休主任就會很容易找回當初的工作狀態，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而卡維就主要負責一些只有他會關心的內容。
比如體溫（正常），產婦心率（93次/分），大致胎心（120-150次/分左右），身體有無水腫（無）。然後就是簡單摸下肚子，大致算了算宮高（28cm）、腹圍（97cm）和胎位（頭位）。
情況穩定，又是第三胎，雖比不上30多歲久經生產的婦人，也算得上相當有經驗了，產程不會超過8小時。
這還是保守估計，要是公主發力夠穩，可能6個小時就出來了。
現在已經自然破膜，羊水量看著不算多，估計不到500ml，看上去也乾淨，胎位還很正，這樣的經產婦在他們眼裡就像台自動織布機。等孩子出來後幫忙剪掉臍帶，再把胎盤剝離乾淨就行，任何有經驗的助產士都能獨立完成。
唯一需要特別注意的就是環境要足夠乾淨，千萬別搞出產褥熱。
此時卡維才發現，塞繆爾也和塞麥爾維斯一樣，非常熱衷於洗手。經過簡單的交流後，他們對於塞麥爾維斯的「洗手」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
「我預計只需5小時就能結束這份偶然間得來的工作。」塞繆爾問道，「等事情了結後，卡維醫生有沒有興趣聊一聊？」
卡維很難拒絕一位在產房拼殺數十年的老先生的邀請，他對接生也有些興趣，正好借著今天有空
他剛想著要答應，一旁抬起雙腿安靜躺在茶几上的亞麗克絲卻忽然說道：「兩位醫生，我感覺到了，下面好像有東西出來了，感覺怪怪的。快幫忙看看，是不是孩子。」
「那麼快？」
兩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驚訝，所謂的「出來」無非就是胎兒開始分娩露出腦袋。這需要宮口開全，也就是結束掉第一產程。然而現在離破膜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也太快了吧！
卡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出於對公主陛下隱私的保護，依然沒有上前，只是問道：「塞繆爾醫生，剛才您做檢查的時候，胎兒是什麼位置？」
塞繆爾馬上聽出了卡維這句話的用意：「是頭位，我發誓！」
「我查的也是頭位。」卡維皺起了眉頭，擔心又重了幾分，「這就很奇怪了」
「公主陛下，抱歉，我需要再做個檢查。」
「請便。」
塞繆爾快速上前，沒等她同意就撩起長裙，把手伸了進去。檢查很快就結束了，老頭臉色極為凝重，整個過程中除了些簡單的安撫之外，一個字都沒說。
「醫生，是不是孩子出來了？」公主問道。
「嗯」
「好奇怪啊，怎麼和前兩胎不太一樣呢。」
「您能告訴我是侄子還是侄女嗎？」剛才還捂著肚子喊疼的弗雷德里克此時似乎好了許多，身體斜靠在沙發上，「我下午就要去逛遍巴黎最好的童裝店，他的第一件衣服必須是我送的！」
塞繆爾笑著說道：「孩子還沒出來，暫時確定不了。」
一直在門口候著的梅拉妮也察覺到了異樣：「塞繆爾醫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暫時沒有，謝謝。」
老頭回答得越來越快，腳步也越來越急。卡維知道出了大問題，待他洗完手來到自己身邊，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
塞繆爾覺得胸口堵了塊石頭，心裡直發慌：「孩子的肩膀掉出來了！」
「肩先露？可剛才還是頭位，怎麼忽然就變橫位了？」
「我也無法理解，這太奇怪了！」
卡維畢竟不是產科醫生，不清楚肩先露的高位因素。不過在看到地毯上半乾的水漬後，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許是自然破膜後，羊水外溢導致宮腔內的容積和壓力發生了改變，將胎兒原本的頭位轉為了橫位。」
「自行轉位？這可能嗎？」
「早產兒就有可能，雖然只早了兩周的時間。」
「你應該知道，這是對產婦和胎兒最不利的胎位，是產科最麻煩的情況之一，我覺得應該立刻送她去醫院，不能再拖了！」
卡維也同意他的觀點，需要立刻送去主宮醫院。那裡有胡吉爾，還有許多助產士可以幫忙，也包括他帶來的催產素。可問題在於外面在下大雨，巴黎的街道算不得多平整，就算乘坐馬車也需要時間。
「阿斯先生。」
「嗯，怎麼了？」
卡維立刻做了判斷：「請阿斯先生立刻準備一輛馬車，我們需要將公主陛下轉移去主宮醫院。」
「去醫院？為什麼要去醫院？」兄妹倆幾乎同時開口問題，「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卡維沒有隱瞞，因為再隱瞞也已經晚了，他和塞繆爾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來自產婦和家屬的配合：「原本應該先露出腦袋，然後才是身體和四肢。現在則是先露出了一條胳膊，所以你的感覺和之前不一樣。」
兩人緊張了起來：「很危險嗎？」
「不去醫院的話確實有危險。」
阿斯的反應很快，什麼都沒問，只是建議道：「從這兒去主宮醫院有起碼20多分鐘的路程，還是猛抽鞭子的速度。現在外面下著大雨，想要保證安全，時間很可能翻倍。」
這還是除去叫人備車的準備時間，滿打滿算一小時都是快的。
外人眼裡的「快」，等到了卡維和塞繆爾的眼裡就不算快了，至少在「肩先露」面前不算快。
「要不先去別的醫院？」塞繆爾提議道。
「不行。」卡維搖頭，「別的醫院沒有我用的手術器械和藥品。」
塞繆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術器械？你難道想在公主身上做剖宮產？」
「想要母子平安就只能選擇剖宮產。」卡維沉思片刻後，忽然又說道，「不過公主已經是第三胎了，自然破膜，現在宮口也開了一部分，如果塞繆爾醫生可以做胎位倒轉術，並且有能力用產鉗娩出胎兒的話，手術確實可以暫時成為備選。」
塞繆爾年輕時師從杜波依斯。
這位老師最拿手的就是用倒轉術和產鉗幫忙娩出非頭先露的胎兒，算是在「難產=等死」時期，巴黎婦女們最喜歡的醫生。塞繆爾的技術也不差，那麼多年的實踐讓他有一套自己慣用的轉胎手法。
然而，不論一名醫生的實力有多麼強大，遇事有多麼冷靜，判斷有多麼客觀準確，在真正遇到「貴人」且不允許失敗的時候，必然會有諸多顧慮。
塞繆爾回絕了卡維的提議：「我覺得還是送主宮醫院吧，留在沙龍是沒有好結果的。」
「剛才不是說了麼，路上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卡維顧慮的方向和他完全不同，「這一小時會發生許多事情，關鍵其實不在於發生的事情有多嚴重，而在於一旦發生事情，公主將會被困在車廂里，我們即使同行也無濟於事。」
「可你要知道，胎位倒轉術沒那麼簡單，處理不好子宮破裂怎麼辦？」塞繆爾小聲爭論道，「你不能只關注那些外部因素，而把所有與個人技術相關的內部因素全部消化掉，我沒有你那麼有自信！」
問題聊到這個份上，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他們所面臨的情況被卡在一個奇怪的位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麼辦？！」
「阿斯先生，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都需要你去準備好馬車，包括接生所需要的各種必需品，我們隨時要用！」卡維口頭告知了一份物品清單，「請一定要保證駕車人的技術，這很重要。」
「包在我身上！」
時間不等人，多在沙龍的長條形茶几上多停留哪怕一分鐘，她所面臨的危險性也就了越大。看著塞繆爾還在猶豫的樣子，卡維倒是先急了：「塞繆爾醫生，知道不先處理肩先露會遇到什麼問題麼？」
「我知道，子宮收縮會乏力導致難產。有時候也會掉出臍帶，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聽到孩子難保，亞麗克絲終於開口了：「兩位醫生，請一定要保住孩子！」
「不，亞麗克絲！」弗雷德里克連忙說道，「你前兩胎生的都是兒子，而且都很健康，伱已經盡力了。現在遇到危險，你可不能亂來。阿爾伯特平時確實喜歡沾花惹草，可我知道他愛你，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然而現在的情勢已經超出了這位公主的管控範圍，隱約間成了英法的外交問題。
當所有人還在為母子是否平安考慮的時候，撇開醫學，真正參透到這一層的只有梅拉妮，這間別墅豪宅的女主人。
常年混跡皇宮和上層社會，讓她有了不俗的政治頭腦。要是大英女王的孫子死在了法國伯爵夫人的沙龍畫展上，不用細說原因，光是這個標題往報紙頭條上一放，就能讓拿三直接氣背過去。
所以，「公主要保住，孩子也要保住！」
梅拉妮靠在卡維耳邊如是說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