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蘇杭就半摟半扶著沈溪走出了舞池,他小心的讓沈溪坐在沙發上,滿臉愧疚的蹲下身問道:「腳沒事吧。」
「沒事。」沈溪覺得蘇杭有些太小題大做了,「就輕輕碰了一下。」
原來剛剛沈溪覺得蘇杭差不多學會了,後半曲的時候就沒有再提示了。一開始蘇杭還沉浸在沈溪給他營造的二人世界裡,等到舞曲快結束的時候,他驟然清醒,沒了沈溪的提示,心頭一慌,腳步一亂,又一不小心踩了沈溪一下。
蘇杭可是踩過五個陪練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腳重。心中懊惱,他抿著唇,盯著沈溪的裙擺,特別想要撩起來看一看,可是又怕沈溪會不高興。
「真的沒事,你看。」仿佛洞悉了男人的心思,沈溪微微提了提裙擺,露出腳下那雙銀色的高跟鞋。
「紅了。」望著那白皙的腳背上一片紅印,蘇杭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卻在即將碰觸到沈溪腳背的瞬間被忽然落下的裙擺擋住了。
蘇杭錯愕的抬頭,沈溪紅著臉有些窘迫的說道:「你……你別。」
這裡這麼多人呢,他怎麼在這裡就……沈溪窘迫的不敢往四周看了,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兩人看笑話似的。
蘇杭心頭浮起一片失落。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雲舒,見這一對,一坐一蹲的氣氛似乎有些怪異。
「沒……沒什麼。」沈溪慌張的抬起頭,而後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雲舒想著自己過來的意圖,掃了一眼仍舊蹲在地上的蘇杭笑著說道:「蘇先生,能不能借你媳婦十分鐘?」
蘇杭當即一愣,而後耳尖微紅的站起來說道:「你們聊,我去幫你們拿點吃的。」
蘇杭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他匆匆的走到餐桌邊上,隨手拿起一杯香檳就喝了下去,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看向沈溪和雲舒坐著的方向,心裡頭對雲舒的映像又好了幾分。那句你媳婦實在說到他心坎里了,沒錯,沈溪是我媳婦啦,看,她的閨蜜也是這麼認同的。
「要跟我說什麼?」支走了蘇杭,沈溪有些疑惑的看向雲舒。
雲舒瞅著沈溪,也不說話,只是笑的異常曖昧。
「你笑什麼啊?」沈溪被她笑的怪怪的。
「我一直在關注你們哦。」雲舒說道,「從紅毯開始。」
「你到底想說什麼?」沈溪有些受不了雲舒這樣說一半留一半的樣子。
「我發現……你和你的蘇先生相處的模式超乎我的想像。」雲舒說道。
「那你想像中是什麼樣子?」沈溪好奇道。
「相敬如賓,絕對不會這麼膩歪。」雲舒說道。
「哪裡膩歪了?」沈溪問道。
「剛才他想摸你腳吧,別以為我沒看見。」沈溪調侃道。
「你……」沈溪臉一下就紅了,「你看見啦。」
雲舒望著沈溪含羞帶怯的樣子,仿若懷春的少女被人猜中了心思一般,眼裡沒有半分尷尬和躲閃,反而是淡淡的欣喜,雲舒幾乎可以確定道:「沈溪,你是不是喜歡上蘇杭了?」
這是沈溪今天第二次被問這句話了,但是沈溪並沒有如回答沈母一般,肯定的回答雲舒,她思考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上了。」
「你不知道?」雲舒詫異道。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雖然現在想這個問題可能有些晚了,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嘛。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是不是就要和他一起共同度過了。」沈溪看了一眼餐桌的方向說道,「我發現我是願意的。」
這個問題上一世的沈溪也思考過,在嫁給蘇杭的頭半年裡,沈溪一想到這個問題就會難受和憋悶。她的心是不願意和蘇杭一起共度餘生的,但是道德和教養告訴她,她既然答應了嫁給蘇杭,只要蘇杭沒有對不起她,那麼她就不能背棄這個承諾,所以哪怕痛苦和壓抑,沈溪都讓自己忍著。
在嫁給蘇杭的第二個年頭裡,他們已經發生了關係,但是沈溪不願意生孩子,床頭櫃裡常年備著避孕藥。
在嫁給蘇杭的第三個年頭裡,沈溪再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也許生活成了一種習慣,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相敬如賓的一起生活著,已經比圈子裡大多數人的婚姻要幸福了。
直到嫁給蘇杭的第五個年頭,蘇杭遞給他一份離婚協議,跟她說要放她自由。當時的沈溪不知道自由是什麼,她滿腦子的疑惑,她不明白,這個昨天晚上還把自己按在身下抵死纏綿的男人,為什麼一早醒來會遞給自己這麼一份協議書,第一次,她問了這個男人為什麼。
「我很久沒看見你笑了……」
當時的沈溪沒聽懂這個回答,而如今的沈溪大約懂了。
「也就是說,你沒想過以後要找機會和蘇杭離婚。」雲舒問道。
沈溪搖了搖頭,上一世的自己都沒有想過,何況是現在滿心歡喜的自己。
白頭到老的承諾,是比我愛你更深情的喜歡。雲舒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為自己的小心思還是為了商和煦。
「你知道嗎。」雲舒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商學長。」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沈溪詫異道。
「大家都這麼說呀,而且你們經常在一起。」雲舒說道。
「別人這麼說也就算了,你可是我閨蜜,我喜歡誰你還不知道啊。」沈溪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們之間是一種默認的關係,等到合適的時機,你們就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雲舒說道,「畢竟這麼多年,你們誰也沒有找過男女朋友啊。」
「你不是也沒有嘛?」沈溪看到雲舒尷尬的表情,再聯想到她剛才說過的話,沈溪仿佛想通了什麼一般問道,「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既然你也說你不喜歡商學長了,那我就不瞞你了。」雲舒也不是個扭捏的人,「我喜歡商學長。」
沈溪驚的嘴巴都忘記合上了:「你……你喜歡商學長?」
「嚇一跳吧?」雲舒苦笑道。
「嗯!」沈溪點頭,能不嚇一跳嗎?上一世的雲舒最後嫁的人可不是商學長啊,「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荊飛。」
「荊飛?高一坐我後頭那個?」雲舒一臉的嫌棄,「怎麼可能。」
可是你最後嫁的人是他呀,沈溪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你的蘇先生可是往這裡看了十幾回了,這是在提醒我該還人了。」雲舒打趣道。
「瞎說什麼呢。」沈溪沒好氣道。
「確實也該還了。」雲舒望著好友的笑容由衷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替你高興。現在再看這個蘇先生,我覺得也蠻帥的。」
沈溪懂得好友話里的意思,感激的朝雲舒點點頭。
雲舒站起來朝蘇杭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後就轉身往商和煦的方向走去了。
沈溪望著慢慢走遠的雲舒,心頭閃過一絲酸澀,原來雲舒一直是喜歡商學長的嗎,卻因為我的關係,一直壓抑自己,那麼為什麼上一世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走在一起?
「聊完了?」蘇杭端著一碟食物回來。
「聊完了。」沈溪回神。
「吃點東西吧。」蘇杭把碟子遞到沈溪面前。
雲舒往前走了一段,抬眼就看見商和煦的身前圍了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雲舒眉頭一皺,撩起裙擺,加快了步伐。
「和煦哥哥,你請我跳支舞唄。」
「和煦哥哥,還有我,還有我。」
「抱歉。」商和煦笑著拒絕道,「我在等人。」
「你都站半天了,而且你今天來的時候沒有帶女伴的,我看見了。」
「就是,就是。」
正在商和煦想著要不要先藉故離開的時候,雲舒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挽住商和煦的胳膊,對面前的兩個女孩說道:「幹嘛,想跟我搶舞伴?」
大家都是圈子裡的人,雲舒又是出了名的厲害角色,兩個小姑娘只得訕訕的離開。
「謝謝啊。」商和煦笑著朝雲舒道謝。
「謝什麼,我說的是實話。」雲舒挑眉道。
商和煦笑了笑,望了一眼沈溪的方向,臉上的笑容又漸漸收斂了起來。
雲舒順著商學長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沈溪正接過蘇杭遞過去的蛋糕,小口小口的吃著,兩人一個吃的滿足,一個看的滿足,滿屏都是粉紅的泡泡。
「還需要我說出答案嗎?」雲舒忽然出聲道。
「她說了什麼?」商和煦問道。
「她是喜歡蘇杭的。」雲舒想起沈溪剛才的一番話又補充道,「比我們想像中的喜歡。」
「是嗎?」商和煦苦笑一下,果然是不喜歡自己的嘛,還以為再等等,等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她又沒有喜歡的人,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娶她回家了。
「我還跟她說我喜歡你。」雲舒忽然又說道。
商和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笑著搖頭道:「你沒必要這樣。」
「你以為我幫你試探她呢。」雲舒認真道,「我說真的。」
商和煦一下就懵了,同一天,自己喜歡的女孩一直把自己當哥哥,而自己一直當妹妹的女孩卻在向自己表白。
「看把你嚇的。」雲舒笑道,「我又沒說要追你。」
果然是開玩笑嘛?商和煦悄悄鬆了一口氣。
舞會結束之後就是拍賣會了,既然是慈善拍賣會,來的人自然就會拍一些東西回去,哪怕有些人帶來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吸引力,他們私底下也會找個好友拍下來,這樣就能避免尷尬。
沈溪帶來的古董花瓶還是有些收藏價值的,拍了幾百萬的好價錢,蘇杭也意思意思拍了一副古董字畫,最後主辦方再來了一次大合照,今年的星河慈善晚宴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蘇杭陪著沈溪一起送沈父沈母上車之後,才回了自己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初五似乎也有些困了,發現兩人回來也只是搖了搖尾巴並沒有興奮的撲過來。
沈溪脫了外套,她走到初五身邊,覺得犯困的初五特別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看看。」
「嗯?」沈溪驀然抬頭,就見還穿著晚宴禮服的男人手裡正拎著一個醫藥箱,正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腳。」蘇杭一直惦記著沈溪那隻被自己踩過的腳。
「已經不疼了。」沈溪回答道。
那就是疼過,蘇杭望著沈溪,拎著醫藥箱,一臉倔強的看著她,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勢,卻透著一股委屈。
沈溪最終妥協,她站起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剛要彎腰脫鞋的時候,蘇杭卻快她一步蹲了下去。他撩起沈溪的裙擺,伸手抬起了沈溪的右腳,輕輕的脫下了那隻鑲著碎鑽的高跟鞋。
當腳掌落在蘇杭溫厚的手掌心裡的時候,沈溪不自覺的縮了縮。
蘇杭以為沈溪是疼了,他收回觸摸腳背上那片紅腫的手指,把藥酒倒在手心裡,先搓熱了,才按在沈溪的傷處,小心的揉著:「很快就好了。」
腳心裡傳來熱熱麻麻的觸感,這股熱氣從腳底一直竄到腦門,讓沈溪難耐的咬住了下唇。
「怎麼了?」蘇杭察覺到沈溪忍耐的神情。
「癢!」沈溪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一個癢字穿過耳朵落在了蘇杭的心頭,他忽然覺得握在手心裡的腳掌有些燙手,渾身的血液開始往下腹涌去,他面紅耳赤倉惶無措的鬆開手。
「好了……早點休息。」蘇杭飛速的收拾藥箱,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間。
沈溪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只覺得剛才還溫熱的腳掌忽然有些冷。
汪!
初五忽然輕輕的汪了一聲,仿佛在說寶寶這次可沒有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