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趕到蘇氏的時候已經是五十分鐘後了,在開車過來的路上,沈溪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蘇杭氣的在屋裡砸東西。
在記憶力,蘇杭似乎從沒有在自己面前發過脾氣,哪怕是上一世,男人氣的狠了也只會冷著一張臉,緊緊的盯著自己看而已。他的自控力一直很好,好的讓沈溪一度以為他是一個沒有情感起伏的人。
「夫人。」方宇見到沈溪立刻迎了上去。
「怎麼樣了?」沈溪看了看辦公室的方向關心地問道。
「已經平靜下來了。」方宇說道,「不過,總裁的心情很糟糕。」
「你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沈溪問道。
「不清楚。」方宇搖了搖頭,「只知道他們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而爭執。」
「我知道了。」蘇杭和蘇家的關係不好,沈溪一直是知道的,但是沈溪也知道,蘇杭其實對蘇柏年這個父親還是有一份感情的。
要不然蘇杭也不會接管了蘇氏之後又給蘇家留了百分之八的股份,明知道蘇柏年新開的公司在外頭打著他的旗號交際應酬,卻從來沒有阻止過。他雖然不待見蘇家,但是又處處給他們留了一份保障,只是蘇家人一直不滿足罷了。
想著這些,沈溪走到門邊輕輕的敲了兩下。
「進來。」男人的語氣冷漠而生硬,這種語調讓沈溪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男人這一世從來沒有這麼對她說過話,熟悉是因為上一世時常聽見。
沈溪推開門,又輕輕的掩上,辦公室里似乎已經被收拾過了,看不出被砸過的痕跡。
「怎麼不……小溪?」蘇杭發現是沈溪來了,頓時驚喜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沈溪笑著回道。
蘇杭欣喜的放下手裡的筆,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他站在沈溪面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順從本能的把媳婦摟進懷裡。
似乎每一次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沈溪總會及時的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就像小時候,自己被拋棄,在孤兒院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時,有個小女孩會跳舞賣萌的送他拖鞋。
就像他最需要錢的時候,有個被自己嚇哭的小妹妹,沒有告訴學校老師,有個賊會爬牆進學校撿垃圾。
就像所有人都鄙視他出身的時候,只有沈溪會對他笑。
蘇杭雖然表現的和往常無異,但是沈溪還是敏感的從他的擁抱里察覺到了不同。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當你和一個人熟悉到某種程度,哪怕他什麼都不說,你也能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
「今天別上班了。」沈溪忽然不想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
「嗯?」蘇杭不解的抬頭。
「我們去約會吧。」此刻,她只想讓他重新打起精神來。
最聽媳婦話的蘇總裁,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翹班了。
可惜的是兩人都不是什麼約會經驗豐富的人,結婚這麼久,約會的次數兩根手指都數的過來。不過好在兩人又達到了約會的最高境界,無論去哪裡,只要對方在自己身邊,就都會心情愉悅。
約會是臨時提出來的,沈溪也沒有想好到底要做什麼,最終兩人開著車去了S市最大的植物園。兩人手牽著手,在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樹木間漫步。累了,就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冷了,蘇杭會把沈溪的手放進大衣里,然後把人緊緊的抱住。
穿過樹林,兩人來到一片開闊的草地,冬日的草地都是枯黃的,但是落了一層凌亂的落葉後,忽然就生出一股蕭瑟的意境來,在鏡頭下也顯出浪漫了,遠遠的還有一對新人在那裡拍婚紗照。
「你什麼時候能抽出空來啊?」沈溪忍不住問道。
「怎麼了?」蘇杭不解的問道。
「我想重拍婚紗照了。」沈溪說道。
蘇杭望著遠處那對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擺著各種POSE的新人,忍不住露出笑意:「我也想。」
「那我們去拍吧。」沈溪仰著頭說道。
「再等等,等我抽出空了,我們去F國拍。你不是最喜歡那邊的城堡嗎,到時候我們去城堡里拍。」蘇杭說道。
沈溪從來沒有對蘇杭說過她喜歡F國的城堡,但是男人總是什麼都知道。
「我現在最喜歡的地方不是城堡了。」沈溪想了想說道。
「那是哪裡?」蘇杭花語裡滿是寵溺,「你喜歡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拍。」
「我喜歡我們家。」沈溪說完,安靜的等待男人的反應。
蘇杭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沈溪,笑意從眼角一點一點瀰漫開來,大約有三分鐘的時間,男人除了傻笑之外,什麼都沒做。
三分鐘後,蘇杭拉著沈溪,突兀的就往植物園外跑去。沈溪穿著高跟鞋,被他拽的一個踉蹌,險些扭了腳。男人見了,直接一把把沈溪背起來,一邊放肆的笑著一邊拼命的往外跑去。沈溪緊緊的圈住蘇杭的脖子,也是滿臉的笑意。
蘇杭直接把車開到了麋鹿攝影工作室,找到了上次幫他們做婚紗照設計的攝影師兼工作室的老闆麋鹿。
「兩位想要再拍一次婚紗照?」麋鹿詫異的問道。
兩人相似一笑繼而同時點頭。
「想要拍一組以家為背景的婚紗照?」麋鹿接著問道。
「是。」沈溪笑著說道,「我們想在自己住的別墅里拍,除了婚紗之外,我還想拍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
「像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晨跑,一起和家裡的寵物玩耍……」沈溪滔滔不絕的和攝影師講述著自己的想法,蘇杭則負責在一旁拼命點頭。
溝通了一個多小時後,麋鹿大約有了思路,他還從來沒有拍過這樣一個以家為主題的婚紗照。和沈溪的一番溝通讓他靈感爆發,他對兩人說道:「大致的思路我已經有了,但是我還需要實地考察一下拍攝地點。」
「這個沒有關係,你隨時可以過來。」沈溪說道。
「那……兩位打算什麼時候拍?」麋鹿又問道。
沈溪看了一眼蘇杭,轉頭說道:「這周末行嗎?我先生工作比較忙,只有周末有時間,而我們又想早點拍出來。」
「知道。」麋鹿調侃道,「蘇先生上次來找我的時候也很匆忙。」
被麋鹿這麼一提醒,沈溪才想起來,似乎兩人的婚禮,從頭到尾都是蘇杭一個人準備的,自己除了帶著一張並不怎麼高興的臉出場之外,什麼都沒有做過。
「那他上次都跟您提了什麼要求?」沈溪好奇的問道。
麋鹿笑著回答道:「蘇先生說他的太太喜歡自然風景,喜歡歐式城堡,讓我們主要以這兩個場景為背景。還說您不喜歡華麗的禮服,讓我們的妝容儘量素淨,因為他的太太本身就很漂亮。還要求我們的拍攝時間不要太早,因為他不想他的太太起的太早,太辛苦……」
沈溪默默的看向蘇杭,蘇杭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耳尖忍不住又紅了。
鏡頭是不會騙人的,他們的每一張照片都是麋鹿拍下來的,蘇先生對於他太太的愛他是看在眼裡的。但是作為一個外人,當初的他卻並不能說什麼,只能極力的抓住蘇先生每一次的情感流露。他想著,當這些照片被掛在家裡的時候,時間長了,蘇太太總能看懂那裡面的情誼。
就像今天他看到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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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幾天,麋鹿去過別墅兩次,第一次花了半天的時間考察了別墅內外的環境,第二次帶著設計方案和沈溪討論了一整天。
轉眼就是周末了,張嫂知道先生和太太要重新拍婚紗照後,早幾天就裡里外外的把別墅收拾了一遍,連外牆的玻璃和初五的狗屋都沒放過。
拍攝是從清晨開始的,從兩人帶著初五在陽光下晨跑開始,同款的運動服,一致的步調,金黃的銀杏小道,還有丈夫為妻子擦拭額角汗珠的動作。當然,還有妻子顧著和狗玩耍,被冷落的丈夫嫉妒的臉。
然後是早餐,兩人換上家居服,並沒有太多交流的早餐,只需要一個抬頭的微笑就能釋放出滿滿的愛意。
陽光最好的時候,沈溪穿上了婚紗,她站院子的草地上,陽光從背後照來,仿佛一個發光的天使。這套婚紗拍了好幾個場景,從屋外到室內,麋鹿總覺得還不夠好。
「蘇先生,一會你就躺在地毯上,等我拍的時候蘇太太就從桌子上往蘇先生身上撲,這個時候蘇先生就用手去接你,然後我會抓拍。後期我再做一些處理,這樣看起來,就仿佛是蘇先生接住了從天而降的妻子。」麋鹿講解著他設計的動作。
兩人配合的點頭,而後按照麋鹿的要求,蘇杭躺在地上,用手支撐著沈溪上半身的重量。
「好,好,很好,再堅持一下。」麋鹿不斷的變幻著角度拍攝。
蘇杭望著懸在上空的沈溪,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抓著沈溪的胳膊手,忽然鬆開。沈溪不由自主的從上空跌落在男人的胸膛,「強吻」了某人。
麋鹿趁機不停的按著快門,最後悄悄的朝蘇杭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最後一套是床照,咳,大家不要誤會啊,只是兩人穿著睡衣在床上拍的照片,僅此而已。
蘇杭半敞著睡袍的領口,露出裡面健碩的胸肌,沈溪散著頭髮,一張未施粉黛的臉,輕靠在蘇杭懷裡,兩人各自拿著一本書,偶爾的對視,就可以甜出天際。
麋鹿拍了那麼多年婚紗照,第一次被人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