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安靜了幾秒,沈慕晴輕輕地眨了眨眼，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不是。」
她哽了下：「你就關心這一個？」
姜臣撩起眼皮看她，大概意思是——不然呢,我還要關心什麼？
還有什麼事值得我關心的嗎？
沈慕晴認認真真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沒有了。
一想到這,她更生氣了。
她啞口無言了半晌，小聲嘀咕著：「你還算是朋友嗎？」
聽到這話時候，姜臣稍稍頓了下,低聲道：「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朋友,不是嗎？」
沈慕晴：「……」
她擰了擰眉，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這麼耳熟呢？
她狐疑的盯著姜臣側臉看了會，陷入了迷茫。
他面色冷峻,模樣一如既往的好。身上的凌厲感被他收了起來,此時此刻整個人看上去少了那種久居高位的感覺，反倒是像是她的鄰家哥哥。
姜臣也確確實實是沈慕晴的鄰家哥哥。
他們同在一片別墅區長大,加上兩家公司有生意往來的緣故,兩人父母還是大學時候的小姐妹，相比較而言,兩人的關係比程湛等人要更好一點。
至少沈慕晴更依賴姜臣。
小時候,無論是有什麼事，大大小小的，好的壞的,她都是第一個找姜臣。
姜臣也永遠都能第一個幫她解決，久而久之,依賴便形成了。
雖然說姜臣經常會懟她，偶爾也能取笑她調侃她，但他屬於話不對心的那種人。
笑她是一回事,可護著她又是另一回事。
沈慕晴想，要不是有那天的意外，她和姜臣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尷尬的氛圍存在。
一想到這，她就後悔。
那天為什麼要和姜臣湊一起喝酒，喝酒後為什麼還要發酒瘋！還要說自己想知道接吻到底是什麼感覺，然後把姜臣給強吻了！！
沒錯。
沈慕晴是長得漂亮，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說話也不太經過大腦思考，可性格是討人喜歡的。
追她的人不少，從初中開始就有了，但沒一個成功的。
以前時候，沈慕晴會拿同學和姜臣程湛等人比較。
她從小生活在帥哥圈子裡，眼光本身就很高。
長得一般般的早早的被pass掉，長得好看的性格不好，學習不好……比來比去，就單身下來了。
之後進了娛樂圈，一個是忙，另一個是經紀人建議，她最好別談戀愛。
沈慕晴有後台，這點眾所周知。
經紀人其實也就隨口的叮囑一句，並不會真的用死規定去強迫她，可沈慕晴沒什麼想法。
她覺得娛樂圈的那些同行也就那樣，一般般吧。
總而言之，她沒遇到過讓自己心動的男人。
剛開始，顏秋枳和陳陸南結婚時候，沈慕晴感觸也不大。
這兩人塑料夫妻，她沒多大感覺。
可後來漸漸地，看著顏秋枳臉上時時刻刻洋溢的幸福，連帶著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都開始戀愛時候，沈慕晴也會萌生出一些念想。
就想談戀愛啊，想知道戀愛到底是什麼感覺。
那天純屬是一個意外，沈慕晴拍了不少戲，但沒拍過親密戲，連吻戲都沒有。
她有一點點的潔癖，不太能接受這些。
當初進娛樂圈純粹是覺得有趣，想給自己找點樂子罷了，沒別的太大夢想。
所以那天和姜臣喝醉酒後，看著姜臣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她莫名其妙就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念想。
姜臣的唇形長得很好，就看上去特別讓人想咬一口。
她那天也是真的瘋了，不僅僅湊上去咬了口，甚至還細細的品嘗了一番。
…………
想著，沈慕晴下意識舔了下唇。
她剛舔唇，耳畔傳來姜臣的聲音：「到了。」
沈慕晴猶如驚弓之鳥，立馬坐直了起來。
「什麼？」
她話語裡的詫異太明顯。
姜臣側目看了她兩眼，在看到她紅了的臉頰後，他挑了挑眉，輕哂了聲：「你臉紅的像猴子屁股。」
沈慕晴：「……」
她磨磨牙，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將手裡拿著的包往姜臣身上砸了過去：「你才臉紅的像猴子屁股呢！」
姜臣很熟練的接過她的包，不滿地嘖了聲：「你幹嘛？」
他說：「從剛剛見面就不對勁，現在總算是正常了點。」
沈慕晴：「……」
她瞪著姜臣，隱約明白了一個道理。
很好，這人就是欠揍。
一天不和他鬥嘴他可能就不習慣，這種人就是受虐狂。
莫名其妙的，沈慕晴還想開了。
就一個吻而已，她為什麼要心虛，為什麼要躲著姜臣？
他都不記得了，她為什麼要記得？
想開後，沈慕晴「豁然開朗」，整個人的情緒突然就對了。
對姜臣，自然而然沒再客氣。
「我想喝奶茶了。」
沈慕晴白了他眼：「去買奶茶。」
姜臣挑了挑眉，沒拒絕。
停好車後，兩人往不遠處的奶茶店走去。
邊走邊聊天。
「你剛剛怎麼回事？」
沈慕晴：「……沒怎麼回事，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她剜了眼姜臣：「怎麼，我一天不凶你你是不是還不習慣了？你是受虐狂嗎？」
姜臣頓了下，突然道：「是啊。」
他伸手，揉了揉沈慕晴腦袋：「你才知道？」
「……」
沈慕晴無語，翻了個白眼：「以前就知道，但我沒想到你受虐這麼嚴重。」
她踢了踢姜臣：「對你好你還不領情。」
聞言，姜臣笑了聲。
風吹過臉頰，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說：「太突然了，怕有意外。」
沈慕晴正拿著手機給顏秋枳發消息，沒聽清楚他的嘀咕聲。
「什麼？」
姜臣多看了她兩眼，搖了搖頭：「沒事。」
沈慕晴：「……你這種人最煩了，說話說一半。」
姜臣也不理會她的埋怨，嗯哼了聲。
因為沈慕晴的單方面想開，和姜臣的「忘記」，兩人這一晚恢復如常。
和以往的相處模樣一樣一樣的，沒有一丁點變化。
當然，這只是表面。
偶爾時候，好像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至少，顏秋枳就感覺了出來。
*
牛蛙店只賣牛蛙，姜臣不吃，他吃的是外面打包進來的一碗米粉，看上去還有點可憐。
店鋪不大，屬於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種，藏在巷子裡面，但人很多，味道也非常好。
每天晚上來吃牛蛙的人特別多，有時候沈慕晴臨時想過來，還得排一兩個小時的隊。
吃的差不多時候，顏秋枳攥著她去洗手間。
洗手間不大，來的全是店裡吃飯的人，還有點多。
沈慕晴和顏秋枳戴著口罩，排在人群中。
餐廳的燈光是那種昏黃的色調，為了渲染出食物的色澤，一般都有些不一樣的設計。
顏秋枳拉著她過去，兩人沉默了幾秒後，她伸手戳了戳沈慕晴手臂，「你怎麼回事？」
沈慕晴看她：「什麼怎麼回事？」
顏秋枳直勾勾望著她：「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其他人看不出正常，我了解你，你和姜臣怎麼回事？」
沈慕晴：「沒怎麼回事啊。」
她一點也不心虛說：「我們不是一直這樣嗎？」
顏秋枳盯著她看：「你說這話的時候不心虛嗎？」
「……」
沈慕晴噎住，她眨了眨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你就好好組織語言再告訴我，或者是不用組織，我自己來組織就行。」
沈慕晴：「……」
沈慕晴和顏秋枳太熟了，一點情緒的小變化，她其實都瞞不住。
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沈慕晴率先敗下陣來。
她含含糊糊道：「我跟你說了你不能尖叫驚訝啊。」
說實話，這種事她一直憋著也難受，也想找個人分享。
顏秋枳睨她眼：「我在這兒尖叫，我瘋了嗎？」
兩人都是藝人，在這兒尖叫什麼的，可能是不想走出牛蛙店了。
沈慕晴撇嘴，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她也沒這個想法，她就是需要先做做心理準備嘛。
顏秋枳也不催促她，就安靜的等著。
兩人往前挪動了一點，沈慕晴突然拿出了手機給她發信息。
沈慕晴：【我上周是不是跟你說過我那天和姜臣一起吃飯，還有另外兩個朋友。】
顏秋枳：【說過呀，怎麼了，朋友欺負你了？】
沈慕晴：【……不是，我們那天還遇到了姜臣的高中同學。】
顏秋枳瞥了她眼，繼續打字：【然後呢。】
沈慕晴：【然後結束後，她同學說敘敘舊，我們就一起喝酒去了。】
顏秋枳：【再然後呢？】
沈慕晴一鼓作氣：【再然後我和姜臣就喝多了，司機把我們送回去的時候，姜臣送我進屋，然後我把姜臣給強吻了！！】
手機一震，顏秋枳低頭一看，呆在了原地。
她反反覆覆的把沈慕晴發過來的信息念了好幾遍，才給念順。
念順後，她努力的去理解了一下這段話的意思。
然後才抬起頭看向旁邊的人。
兩人無聲對視著，情緒在眼底流淌。
顏秋枳嘴唇動了動，突然就找不到話說了。
沈慕晴被她看得心裡發怵，小聲道：「……喝醉了。」
顏秋枳眨眼，猛地回神：「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沈慕晴壓著聲音說：「我不是躲了他一周嗎，他一周也沒找我，今天來接我，好像也不記得那天的事了。」
她有點苦惱：「不記得還好，可我記得啊，我現在看到他就心虛。」
畢竟是自己強吻的。
沈慕晴總覺得自己這事做的吧，有點不是人。
顏秋枳緩了緩，突然問：「那你除了心虛之外，還有其他感覺嗎？」
「啊？」
沈慕晴剛想要問什麼其他感覺，前面便輪到了自己。
顏秋枳立馬道：「先上洗手間，待會再說。」
「哦。」
在這方面，沈慕晴是「妹妹」，她還是很聽顏秋枳話的。
上完廁所出來後，兩人突然就不想回飯桌上了。
但沒轍，陳陸南已經打電話找老婆了。
兩人回到飯桌上，大家便差不多要走了。
「現在走？」
「去不去酒吧了？」
姜臣問。
陳陸南看顏秋枳。
顏秋枳立馬拒絕：「不去了吧，要不我們去外面走走？最近的天氣不錯。」
眾人沒意見，一行人往外走。
外面是熱鬧的市中心，人潮擁擠，來來往往的全是人。
顏秋枳把陳陸南拋下，挽著沈慕晴的手慢悠悠走著。
幾個大男人跟在她們後面，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這種情況之下，兩人也不可能再說點什麼私密話題。
走了好一會後，還遇到賣花的。
陳陸南第一個走了過去，緊跟著，姜臣也走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拿了兩朵花過來。
陳陸南的自然是送給顏秋枳的，而沈慕晴——
她看著姜臣「丟」過來的花，狐疑看他：「你幹嘛？」
姜臣「哦」了聲，淡淡道：「顏顏都有，落了你總歸不太好吧。」
他理直氣壯說：「陳陸南不適合給你買花，只有我買了。」
沈慕晴：「……」
她瞅著手裡的花，嫌棄道：「你也可以不買啊，我又不是沒人送花。」
姜臣臉上的笑一頓，扯了扯唇道：「那不是怕你現在覺得被冷落嗎。」
「……」
顏秋枳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眼睛裡閃著光。
她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瞳眸里滿是笑。
「晴晴，這是姜臣給你送的，快收下。」
沈慕晴哼了聲，嘀咕著：「誰稀罕啊。」
話雖如此，沈慕晴還是沒把話丟掉，反而是很小心的放在了臂彎里。
「那邊好熱鬧啊，我們去看看。」
「行。」
幾個人往另一邊跑，顏秋枳和沈慕晴有興趣，陳陸南等人自然是跟著。
另一邊人多，沒一會大家便走散了。
沈慕晴皺了皺眉，剛想要回頭找人，便發現身邊只剩下姜臣一個。
「其他人呢？」
姜臣懶洋洋應了聲：「陳陸南他們過二人世界去了。」
沈慕晴：「……」
她「哦」了聲，突然說了句：「好羨慕。」
姜臣一怔，垂眸看她半晌。
就在沈慕晴懷疑他要說點什麼時候，姜臣突然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頭髮，丟下一句：「那就羨慕著吧。」
「……」
說真的，要不是手裡還拿著姜臣「施捨」過來的花，沈慕晴差點就要動手打人了。
她白了眼身邊的男人，吐槽道：「姜臣，你這麼毒舌，你知不知道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姜臣一點都不在意：「不可能。」
他自戀道：「像我這樣優秀的人，追我的人一大堆，我不擔心這個。」
沈慕晴：「……那你為什麼不談戀愛？」
聞言，姜臣神色認真了兩秒，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沈慕晴下意識避開他的眼，心跳莫名其妙還快了點。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沈慕晴還糾結時候，姜臣突然笑了聲：「怎麼，你還關心我這種事了？」
他故意停頓了下，拉長著尾音：「莫非是有什麼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