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饅頭

  「老大，我們都看清了，那小子的確是沒什麼修為，身邊帶著這麼漂亮的女人，不是女奴就是侍女，肯定是豪門大族出來的，油水一定少不了，這幫人里怕是數他最有錢了！」順安團里一個缺半個左耳的黑瘦男子陰沉說道。

  「可是咱們想宰他也得有藉口，人家車輦自備，伙食自理，又不需要咱們幹什麼，只跟著咱們走，我們想宰他也沒什麼機會啊！」另一人說。

  「什麼沒機會！「

  傍邊的人惡狠狠道：「娘的，逼急了老子，別說宰他錢，就連他的人，老子都宰了，干好這一趟，萬一賺上一大筆，老子們就遠走高飛，有了錢，誰還做這營生！」又有人道。

  「就是，即便是沒錢，想想那娘們，就讓人坐不住，等玩夠她，再拿去賣，足夠咱們逍遙快活幾年了！」獨耳的黑瘦男子說。

  「嘿嘿，怕是到時你都不捨得賣了！那娘們我只了看幾眼，整個人都受不了了，別猶豫了老大。」有同伴嘿嘿笑，目光透出樹林，依然死死的盯著那輛車，仿佛是想透過車體，看到裡面的人。

  「不著急，何露穩住他，我們還是先試探一下再說，這裡豪門大戶里出來的，很多都藏有一手，他敢單獨上路，就難保沒有後手自保能力，小心陰溝裡翻船，現在人這麼多，人多眼雜，還是得小心為妙，找准了機會再下手，反正路還長著呢，他跑不了！」一向雷厲風行的蘭虎，卻顯得非常小心謹慎，這可能也是他為什麼比這些人能做老大的原因。

  心要夠狠，又要夠細，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

  「嗯！還是老大說的對。」

  眾人紛紛點頭，黑夜中沒人看到蘭虎陰冷中帶著譏笑的眼神。

  就算要干，最後能享受的只有他一個人，就這幾個貨色也配？他心裡吐了一口口水。

  ……！

  夜很深，一切都寂靜下來，拉動蘇君寶車架的萬里雪靈正在慢悠悠的咀嚼著草料，負責照看它的是小灰，它和小灰相處日久，小灰一向都把它照顧的很好。

  車廂里火爐里的碳火還在微微燃燒，孩子們都擠在一起睡著了，胭脂在自己的小窩裡微微打著呼嚕，月奴靠他傍邊也躺著，只有蘇君寶還沒有睡，他睡前都要照例運轉幾次大周天，來錘鍊真氣。

  在最後一個周天運轉完，蘇君寶也正要準備睡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若即若離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那是一個女人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個距離一般人根本聽不到，蘇君寶卻不是一般人，修為達到他這個境界，感知力比普通人強太多。

  蘇君寶悄悄推開車門，感知到半夜沒人注意，輕輕一躍，身體就像貓一樣離開了車體，朝著聲音來源摸索過去。

  直到近了，蘇君寶才在一棵樹後將感知力釋放出去，黑色的眼眸在他的催動下，散發出去奇異的光芒，在蘇君寶感知的視野里，黑夜頓時宛若白晝。

  終於，他的感知探尋到了離這裡兩百多米外的樹叢里，團長蘭虎那巨熊一般的身體，正在和一個婦人做著某些見不得人的事，蘇君寶看婦人痛苦的表情，認出是今天那母子三人的母親。

  蘇君寶不知道她和蘭虎是什麼關係，但看樣子是答應了某些條件，才被帶上車的。

  蘇君寶知道窺探他人隱私是種不道德的行為，但他卻忍不住好奇，況且這類道德對他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

  他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蘇君寶並未收回目光，在他的窺探下，不用多久，蘭虎嘶吼一聲，長長的舒了口氣，婦人也趕緊穿好衣服！

  「真不錯，老子果然沒有看走眼！」

  完事後，蘭虎捏著對方下巴，一臉陰冷的笑著。

  「到黒木城還有十幾天路程，你還得好好侍候老子，不過你放心，等到了那裡，怕是趕你走，你自己都離不開老子了。」

  他笑得很得意，似乎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很自信，卻沒看到婦人眼中那深深的厭惡和屈辱。

  「你答應給我的呢？」她問。

  「喏，拿去，老子絕不虧待你！」

  蘭虎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的包裹扔到地上，從裡面滾出一個圓圓的東西，蘇君寶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個粗面饅頭，婦人卻如獲至寶的趕緊把它收起來，連同包裹揣在自己懷裡。

  出賣尊嚴，換來的只是一包幹糧，底層百姓的生活，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間，就是如此艱難。

  這蘭虎果真如店小二所說，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蘇君寶管不了那麼多，他暗自嘆了口氣，又原路返回。

  若是蘭虎修為同樣高深，蘇君寶絕不會閒得沒事幹，用這種方式去窺探，否則一定會被察覺，只可惜這只是個有點武力的莽夫。

  蘇君寶回到車上，發現月奴已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短暫離開的原因，她眼眸正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蘇君寶微微一笑，刮刮對方的臉蛋，示意早點睡，而月奴也聽話的再次躺下，她很缺乏安全感，仿佛只有靠著他的體溫，她才能睡得安心，不像小傢伙心無旁騖，一閉眼就到天亮。

  ……

  第二天一大早，坡頂上的的隊伍還沒有出發，順安團里的人也在緊張的吃著早飯，蘇君寶則出神的看著車窗聲。

  在一輛板車上，昨晚的那位婦人和她的兩個孩子正在默默的吃著早餐，那是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和他更小的妹妹，臉蛋有些髒兮兮，但還算健康白胖，他們的飲食除了順安團分發下來的米糊之外，還有婦人各自塞給的一個饅頭。

  她昨夜出賣尊嚴換來的乾糧，自己一口都不捨得吃，兩個孩子吃得非常開心，做哥哥的男孩還伸手去幫妹妹擦掉臉上掉下的鼻涕，妹妹則開心得咯咯笑。

  婦人看著自己的孩子，悲苦麻木的臉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笑，蘇君寶卻有些想哭。

  月奴則在一旁奇怪的看著他，她雖然有些心智不全，可卻能感應到蘇君寶現在不好的心情，在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月奴看到一種叫做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