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榜下。記住本站域名
溫鈞念出自己名字, 壓抑不住激動的同時,周放和王莫笑也發現了紅榜第一是誰。
脫口而出兩個字:「會元?!」
會元, 什麼會元?
周圍一片譁然, 會元在哪裡?
順著聲音看過去, 只見一行七人都擠在紅榜下, 其中四人面色焦急,還在尋找自己的名字,另有兩人將目光從紅榜上收回來,盯著身邊一個青年。
青年面如冠玉,風華正茂,穿著一身月白色常服,有翩翩君子之風。
他盯著榜單,溫潤的眉宇間流露出喜悅之色, 一看便知,他是「會元」二字的正主。
大家不由得妒忌得眼睛都紅了。
年輕俊秀, 還是會元, 人和人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不過會元的出現,顯然更加激發了眾考生的熱情,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的名次。
周圍不時有或驚喜或失落的聲音傳來。
「中了中了,我是二甲!」
「我也中了,我是貢士了!」
「怎麼沒找到我的名字, 我不信, 我要再看一遍!」
「前面的看完了就快讓讓, 我們還沒看呢。」
溫鈞被吵得回了神, 連忙幫著看起了衛二郎等人的名次。
衛二郎,沒有?
叢安,二甲第五名。
王家大表哥,二甲第六十八名。
王家六表哥,一甲第八名。
溫鈞看到的同時,身邊幾人也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紛紛爆出來,臉上帶著喜色。
最後就剩下衛二郎,不死心地看了幾遍,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榜上無名的結果,臉色發白道:「我們走吧。」
幾人嘆息一聲,相互擠出了人群。
站在人群外,大家還打算安慰一下衛二郎,衛二郎擺手拒絕,掛著勉強的笑意:「會試人才濟濟,我做錯了那樣一道重要的題,沒有上榜也十分正常,你們放心,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沒事的。」
溫鈞拍了拍他的肩,目露惋惜,沒說什麼。
十年寒窗苦讀,因為一時的粗心錯失了到手的功名,誰能真的釋然?只是結局已定,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安慰衛二郎,三年之後還有機會。
周放點頭,也對衛二郎道:「我也覺得,你錯過了這次反而是好事。若是那道題沒有錯,以你的答案來看說不定只能居於三甲,那可就是同進士,落了下層。」
同進士和進士一樣能做官,只是無形中低了一層,被人看不起,在官場上也容易受到排擠。
許多人甚至不認為同進士是同年。
而失去了官場同年,就等於錯失了一大筆人脈關係。
這樣解釋,倒是因禍得福,不用去做同進士了。
聽到周放的安慰,衛二郎想想也是這個理,終於心平氣和了些:「周大人說得對,我水平不足,就算上榜,也只是同進士罷了,不如苦讀三年再來。」
他接受了現實,心情好了些,另外四人見狀也紛紛鬆了口氣,有心情開口提起自己中舉一事。
溫鈞臉上含笑,依次拱手恭喜過去,連關係不太好的兩位表哥也沒有錯過。
四人無語,瞪他一眼:「你這個第一名,還來恭喜我們,應該是我們恭喜你才會,會元大人。」
會元大人四個字帶著揶揄的意味,溫鈞聽了,卻面色坦然,絲毫不見心虛。
拱手道:「同喜,同喜。」
「……」幾人沉默,對溫鈞的臉皮有了新的認知。
但是說實話,溫鈞成為會元一事,他們心裡多少有幾分酸澀羨慕,不自覺有了距離感。
這麼一打岔,反而融洽多了。
「走吧,回家寫信,通知家裡這個好消息。」王莫笑面帶溫和笑容開口,目光落在兩個兒子身上。
王家的第三代要走進官場,以後家裡不再是他和二弟支撐,這肩上的擔子,再過幾年就能卸下了。
這樣的好消息,實在讓他激動。
幾人聽了他的話,點點頭,轉眼要一起離開,抬頭一看,卻見有一群雜役模樣的人面帶喜色,手拿繩子,直奔他們的方向而來。
溫鈞:「……」這不就是那些榜下捉婿的人嗎?
溫鈞第一個反應過來,關鍵時刻,條件反射般後退一步,將叢安暴露了出去。
叢安不明所以,抬起頭,對上這些人的視線,就像小白羊暴露在了獵人的目光下,愣了愣,情不自禁地有些瑟瑟發抖。
「這是誰?」他問,機智地抓緊了溫鈞的胳膊。
「……」溫鈞沉默,本打算拋下他躲避,被他抓住了,只能站在原地一起,解釋道,「榜下捉婿,你知道嗎?」
叢安一愣,臉頰浮現了一層淺淺的紅暈。
他只比溫鈞小一歲,今年十九,卻因為忙於讀書,如今溫鈞都已經要有孩子了,他還沒定親,更沒有接觸過一個女子。
若是真的要榜下捉婿,去看看,也未嘗不可。
叢安鬆開了溫鈞,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擺,向前一步。還有心情想,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人生四大喜事,他可一天就要完成兩件了。
「唰!」雜役們猶如一道風,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奔向溫鈞。
叢安:「……」
叢安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些人全部圍著溫鈞,一臉討好之色:「公子可有婚配?」
溫鈞臉色無奈,掃了眼目瞪口呆的叢安,解釋道:「家有嬌妻,實在抱歉。」
雜役頭子目露可惜,卻也沒有繼續糾纏,立刻又奔著其他人去了,不曾看叢安一眼。
叢安眼睜睜看著他們從身邊過,再一次受到了打擊。
這,這,太可笑了!
他是二甲難道就沒有自尊心的嗎?
因為這一件意外,回到王家的時候,叢安明明中了舉,卻一副惱怒神情。
相反,衛二郎雖然落榜,卻因為想通了,又能看叢安的熱鬧,笑得非常開心。
溫薔在門口等待,見狀愣了愣,誤以為只有叢安落第,輕聲安慰了兩句。
衛二郎攬過她:「叢安沒有落榜,是為夫落榜了。」
「怎麼回事?」溫薔一臉震驚。
衛二郎解釋了兩句,安撫她的心情,然後又將叢安不高興的原因道來,溫薔聽得哭笑不得。
原來是少年慕艾。
只是有溫鈞在場,世人的目光又怎能看到其他凡人呢?
溫薔一向以自己這個弟弟為驕傲,絲毫不吝嗇在心裡吹捧溫鈞,笑了笑,衛二郎落榜的失落很快忘了。
溫鈞適時說出了自己的成績。
溫薔一愣,盯著溫鈞,片刻怔愣之後,激動得有些失態,連忙捂著嘴,壓抑著情緒哽咽道:「我就知道,小弟你一定會有出息的。」
溫鈞垂眸,勾唇笑了笑。
今天是個好日子,他們五個考生,四個榜上有名,唯一的衛二郎也已經平復了心情,大家便沒有壓抑情緒,盡情地慶祝起來。
王莫笑吩咐管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晚間一起喝一杯。
管家聽命去了,過了一會兒,臉色驚喜地跑回來,大叫道:「老爺,老爺,二老爺和表小姐到了!」
「轟!」一直維持淡然臉色的溫鈞站了起來,差點弄翻了椅子,「人現在在哪裡?」
管家回道:「已經下船了,派了小子先回來報信,大約還有一刻鐘就到。」
「我去接她。」溫鈞說完,大步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來了這個世界後,溫鈞面臨原主帶來的種種問題。為了儘快得到地位,解決這些問題,他徹夜苦讀,一路科舉,戴著溫潤君子的面具結交好友和同窗,成了外人眼中端方自持、優雅從容的翩翩君子。
面具戴久了,漸漸取不下來。
只有幾位家人和季明珠,被他放在了心上,在她們面前,他願意偶爾放下面具,歇息那麼一會兒。
現在,得中會元,心潮澎湃,如此大的喜事,家人卻不在身邊,所以他也一直沒有放下面具,情緒外露,只是淡淡的微笑。
季明珠的突然到來,無異於一個驚喜。
……
「少夫人,你小心一點,我扶著你。」
丫鬟秋香捧著季明珠的手,小心翼翼將她扶下轎子,抬頭看了眼王家的匾額,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這裡就是少夫人的舅舅家,不愧是五品官員的府邸,真氣派啊。
季明珠也有些出神,站在原地,近鄉情更怯。
夫君就在這裡面。
年初分別時,夫君交代了讓她在家裡等候,她卻不聽話,坐了外祖家的船上京,不知道夫君看見她,會不會惱怒發火。
別說,至今為止,她好像還沒見過夫君發火呢。
想到這裡,季明珠心裡的怯意頓時消散了,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心情,想要看溫鈞發一次火。
正好王二舅和二舅母也下了轎子,她連忙小步靠近,和他們一起往正門走。
踏過門檻,熟悉的磁性聲音在前方響起。
「明珠!」
季明珠腳下一頓,心裡漏掉了一截,心臟砰砰砰,抬頭看過去。
分別兩月有餘,夫妻二人終於再見面。
「夫君……」季明珠囁囁叫道。
溫鈞少見地外露了情緒,眼底寵溺,加快腳步,旁若無人地朝著季明珠走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擱在她腦袋上,親昵而喜悅道:「你終於來了。」
季明珠一愣,隨即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抓著溫鈞的袖口:「我想你了呀。」
來的話,兩個月就能見到溫鈞,不來的話,少說也要五六個月。
與其空等,不如行動。
季明珠很開心,自己勇敢地做出了選擇,而她為之奔赴千里的夫君沒有凶他,反而將她抱在懷裡關心。
不然,若是懷著一股赤忱之心千里而來,對方第一句話卻是劈頭蓋臉的痛罵訓斥,她心裡……該有多難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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