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顧鶯鶯被裘安安推入湖中完全是她活該,前世的她簡直就是女版強搶民男的惡霸。都說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她真就這麼淹死了,估計還會有人拍手叫好。
同前世一樣,顧鶯鶯雖然會游泳,但這會兒沒什麼力氣,等到曉黛匆匆將她從水裡撈出來時,顧鶯鶯已經去了半條命。
她整整昏睡了兩日,夢中光怪陸離全是她做過的惡事,有人在厲哭尖叫,也有人滿身是血爬到她的面前,憤恨抓住她的腳腕質問她為何害她。夢到最後,是欽容與她五指相扣,他摟著她在她耳畔吐息:「你若再不乖,這隻手不如就廢了罷。」
「不要,鶯鶯會乖……」顧鶯鶯渾身一顫,因夢到欽容直接在夢中嚇醒。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右手,上一世,因她的跋扈不聽話,她的右手被欽容折了兩次,第二次險些救不回來。
「我已經重生了,重生了。」顧鶯鶯一邊活動著自己的右手,一邊低聲提醒著自己。
上一世她廢的不僅僅是右手,因為她哥哥習武的緣故,顧鶯鶯兒時沒少讓她哥哥教她,她能成為皇城無人敢招惹的惡霸,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功夫好。
就是因為功夫好,在她後來三翻四次的逃跑中,欽容風輕雲淡命人廢了她的武功,她之後的柔弱易病,也全都是拜欽容所賜。
若說顧鶯鶯對於重生有萬般不喜,她唯喜的兩點就是自己的武功和健康回來了,她的右手也能如常人般靈活承重了。
「姑娘還沒醒嗎?」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腳步聲。
顧鶯鶯一時間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重生』,聽到聲音立刻躺回榻上。好在門外的丫鬟並未進來,而是守在門外談天道:「姑娘這次是真惹禍了,我剛剛看到裘尚書帶人堵了咱府的大門。」
另一丫鬟冷哼了聲不怎麼在意,「怕什麼,咱家姑娘可是有皇后和太子撐腰的,陛下平日裡也喜愛的很。」
「再說了,咱姑娘還能把裘二公子怎樣了不成?不過就是讓人在咱府里住了幾日,要是真要說理,那裘家小姐才應該解釋解釋為何要推咱家姑娘落水。」
「曉黛慎言!」先前的丫鬟聽不下去了。
不止是她聽不下去,就連顧鶯鶯都聽不下去了,不過這若是前世的她,此時一定會誇讚曉黛說的好,如今重來一世,顧鶯鶯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心情複雜。
曉黛護主沒錯,只是她真的護對了嗎?
她們口中那位裘郁裘二公子,是被顧鶯鶯迷.暈偷偷搶回家的。
顧鶯鶯大膽慣了,一次兩次從欽容那裡吃不到甜頭,就把魔抓伸向了小她一歲的裘郁身上。她做事完全不顧後果,將又蠢又毒發揮到極致,只想著將裘郁拐回家偷偷藏起來,完全沒考慮到裘郁身為戶部尚書家的二公子,他的消失不是小事。
仔細算算,這應該是裘郁失蹤的第三日了,也難怪戶部尚書直接帶家丁找上門來。
想到自己昏睡了兩日不曾去看過裘郁,顧鶯鶯心裡一咯噔,趕緊下榻走到了燭台架旁。
她前世都是做的什麼混帳事啊!
顧鶯鶯小心翼翼轉動燭台架上的某隻蠟燭,伴隨著細微的咔嚓聲,內室的書架開了條縫隙,她站在原地吸了口氣才提著衣擺往裡走。
密室不大,相當於一間隱蔽的小臥室,藏一個人完全不是問題。顧鶯鶯進去的時候,裘郁倒在地上上半身倚靠著石榻,側對著她一動不動。
「裘郁?」時隔太久,重活一世的顧鶯鶯已經記不得當時都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裘郁沒有死在她的石室中。
遲遲得不到回應,顧鶯鶯以為他是餓暈了,連忙端著糕點盤朝他走去。
「裘郁,你醒醒。」顧鶯鶯蹲在他身前推了推他,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這不是顧鶯鶯之前的作風,上一世這個時候的她視人命如草莽,眨眨眼睛就能害死一個人。招惹了欽容之後,顧鶯鶯身上的戾氣殘忍被他拔得乾乾淨淨,已經對人命有了新的認識。
【鶯鶯這雙手這麼漂亮,若是再沾染些什麼不乾淨的,孤就要罰你了。】
【孤的鶯鶯哪裡都好,就是沒有心。】
在這種關頭顧鶯鶯還能想些有的沒的,指尖因這些回憶發涼,她緩了緩呼吸撥開裘郁面頰上的頭髮,輕輕拍了拍他試圖將人喚醒。
「喂,你醒醒。」顧鶯鶯有些焦急喚著他。
不得不說顧鶯鶯眼光很好,但凡是她盯上的『獵物』都是人間絕色。這裘郁雖小她一歲,但五官俊秀膚色奶白,介於一種少年與男人間的美感,矛盾又誘.人。
顧鶯鶯沒忍住多看了裘郁一眼,手掌還貼在人家臉頰上,見遲遲無法將人喚醒,她準備叫人進來幫忙。
「曉……」扭頭才發了一個音,顧鶯鶯忽然察覺身側的人動了。
幾乎是瞬間發生的事,本還跪坐在地上的顧鶯鶯被一道猛力撲倒,她吃痛背抵在石榻壁上,脖頸被人掐住。原本昏迷不醒的人掐著她的脖子壓在她身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似有怒火噴出。
「你還敢來!」裘郁嗓音沙啞,怕是恨極了顧鶯鶯,一字一句似在牙縫中擠出來。
顧鶯鶯怎麼能忘了呢?
這裘郁雖年紀不大卻是出了名的聰明有城府,如若不然,他之後也不會成為欽容的左膀右臂。
顧鶯鶯被裘郁掐的咳嗽幾聲,她倒是不怕裘郁對她下殺手,因為這少年是個體弱多病的病秧子,如今會武的顧鶯鶯只要動動手就能把他的手掰開。
「你別、別激動。」自武功被欽容廢了後,顧鶯鶯已經許久沒用過蠻力了。
試探著將手抓在裘郁手腕上,很快便感覺她脖子上的力道鬆了。伴隨著裘鬱悶哼一聲,顧鶯鶯抓住機會將人推開,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幾步之遠外。
顧鶯鶯雖然會武,但裘郁再怎麼說都是個男人,如今他成了風一吹就倒的鬼樣子,全是顧鶯鶯先前給他下了毒,還餓了他兩天。不僅如此,為了防止他跑,顧鶯鶯還拿鎖鏈綁了他的一條腿。
堂堂裘府嫡公子,竟被一個女人侮.辱折磨成這個鬼樣子,他怎能不恨。
裘郁面色蒼白虛弱的喘息著,他盯著顧鶯鶯恨恨道:「你給我等著。」
今日她『賜予』的侮.辱,來日裘郁必將雙倍還給她!
其實不用裘郁把話說全,顧鶯鶯就能猜到他在心裡發什麼毒誓。因為前世顧鶯鶯做了那麼多壞事真的遭了報應,她後來被欽容鎖入金殿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有一小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裘郁。
顧鶯鶯記得清楚,在她嫁給欽容初初察覺他的真面目之時,已經身居高位的裘郁來東宮『看』過她。
明知她喜他美色腦子又蠢,這男人就使計『勾.引』了她又陷害她,等到欽容來時,裘郁一改之前的溫柔清冷起身,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輕擦唇角,對著欽容涼笑道:「殿下,你這位小太子妃可要好好教管呀。」
當時顧鶯鶯渾身泛涼,眨了眨眼直接愣在了原地。
對,她顧鶯鶯腦子蠢被算計了活該。
她臭名在外喜好美色,所以也沒人在意究竟是不是她主動輕薄的別人。
總之那日她被欽容很『溫柔』的抱回房中,幾日後顧鶯鶯倦倦趴伏在朱欄上曬太陽,裘郁走近笑著問她近來可好。
顧鶯鶯永遠不會忘記,那日的太陽有多麼溫暖,裘郁面色蒼白眸中盛滿陽光,含笑著傾身湊近她道:「娘娘昔日帶給臣的侮.辱,也是時候還回來了。」
他用安慰的語氣說著嘲諷的話:「娘娘,您一定要好好活著。」
蠢毒如顧鶯鶯,她是自那日起才明白,裘郁這人招惹不得。
還好,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
前世裘郁因此事成了皇城公子哥中的笑柄,後來還因此事同人打架,險些廢了一條腿。顧鶯鶯趁著此時這件事還沒鬧大,想要將人趕緊放走。
摸出鑰匙摘了裘郁腳上的鎖鏈,她想自己無論前生今世都欠著裘郁一句道歉,只是話還未出口,裘郁動了動重獲自由的右腿,半撐著身體坐起來警惕的看著顧鶯鶯,「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顧鶯鶯重生後腦子清醒了,這一世她絕不願再給自己作出這麼大一個敵人。
「我知道錯了,我放你走。」為了表誠意,顧鶯鶯又往後退了一步。
裘郁根本就不信任顧鶯鶯,他抿著薄唇緊盯著她看,諷刺呵了聲。
「你快走吧。」顧鶯鶯知道裘府的人已經找上門了,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件事就是鬧到太后那裡才被全城知曉的,顧鶯鶯有些著急,「我真的知道錯了,裘郁你走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
似乎從求死到重生,顧鶯鶯說的最多的話就是知錯。如今她努力的想要挽回前世作下的苦果,奈何老天根本就不幫她。伴隨著密室外房門被人大力推開,曉黛匆匆朝屋裡喊:「姑娘你醒了嗎?」
「不好了出大事了,裘尚書的御狀告到了太后面前,宮裡派三殿下過來搜人了!」
曉黛話音剛落,青袍女官領著一行宮婢闖進來,剛好就看到大敞的密室門。
顧鶯鶯:「……」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劇情,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讓鶯鶯害怕的是,欽容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鶯鶯:不知道該說什麼,後悔,我現在就是特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