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雙進屋的時候,阿善還趴在床榻上未動。
她做了一夜的噩夢,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見顧惜雙進來她艱難的坐起身子,有氣無力喚了她一聲。
「是背傷還在疼嗎?」
顧惜雙以為她是因病痛才沒精神,經過昨日的事情兩人的關係更親近了些,她很自然的坐到榻上握住阿善的手,溫柔幫她解開了纏在手背上的紗布。
「這是雪肌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顧惜雙將裡面的東西倒出塗抹在了阿善的擦傷處。
其實這東西佛岐山上有很多,子佛的藥宮中就堆放了不少。
阿善平時愛玩鬧,身上經常會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每次一受傷她就會跑到子佛的藥宮中塗這個,當時她不懂珍惜,是後來才知道這東西千金難求,可子佛卻任由她把雪肌膏當成護膚膏隨意塗抹,也正因如此,阿善的皮膚要比尋常女子白嫩。
就在阿善再次陷入回憶的時候,顧惜雙已經開始幫她塗抹後背了。
她背後只有幾道擦傷和淤青,平時還沒覺出什麼,如今把阿善的衣服一脫,顧惜雙才發現她的皮膚有多好。在沾著雪肌膏往阿善背部塗抹時,她垂眸夸道:「善善的皮膚可真好。」
阿善背對著她被誇的不好意思,於是順著她的話接了句:「姐姐的皮膚也很好啊,而且姐姐還比我漂亮呢。」
顧惜雙淡笑,不經意從銅鏡中掃到阿善打著哈欠的小臉,她低低開口:「善善才最漂亮。」
這話並不是客套。顧惜雙看的出來,雖說她如今的姿色能勝阿善幾分,但是在不久的將來,阿善一定會出落的比她漂亮。
「善善喜歡南安王世子嗎?」
雪肌膏清清涼涼,塗抹在皮膚上很舒服。在顧惜雙溫柔的按摩下,阿善不由生出了些睡意,卻在轉瞬又被她拋出的問題『炸』醒。
「我……」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阿善沒想到女主會主動對她提容羨,感覺無論怎麼回答都不對,所以她只能選個穩妥的方式繞開話題:「一想到馬上就要成婚了,我這心裡還挺慌的。」
「慌什麼。」好在顧惜雙沒有追問,她只是好奇道:「善善能和我講講,你和南安王世子是怎麼遇到的嗎?」
阿善啊了一聲,這個問題她也不太好回答。
容羨並不准她說出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只是讓她對外宣稱曾救過他,並且因為她犯蠢作下的某件事,兩個月前阿善與他在小院的事情必須全部掩蓋,她一個字兒都不能透漏。
阿善不太會說謊,哪怕容羨已經提前幫她編好了說辭,她背的時候仍舊磕磕絆絆。
生怕顧惜雙繼續追問,阿善趕緊轉移了話題:「姐姐還敢去鳳仙台嗎?」
阿善不死心,昨日的見面中容羨都沒正眼看過顧惜雙,她還需要在幫女主多刷刷好感。顧惜雙眸色閃爍了一下,幫她穿好衣服後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道:「你還沒吃夠啊。」
在女主的眼中,阿善大抵已經成了個只呆蠢的吃貨,她倒是樂意讓女主這樣認為,於是搖了搖她的手撒嬌道:「姐姐陪我去嘛。」
去嘛去嘛,你不去,這劇情就徹底崩壞了。
「……」
阿善雖說只是受了小傷,但那點小傷也足夠她疼幾天了。
在她們再一次去鳳仙台時,與她們碰巧遇到的容辰有些驚訝的看向阿善:「我以為顧二姑娘這兩天會在府養病。」
阿善因他皇子的身份有些侷促,並不敢同他玩笑。
二皇子容辰在文中的戲份不多,關於他的劇情,阿善基本全忘了。一時間她也不確定容辰是屬於男主陣營還是與他對立的陣營,阿善只記得最後坐上帝位的是南安王,在這個過程中,所有與他爭奪帝位的人都死於容羨之手,真真是踩著鮮血上位。
容辰給阿善的感官還挺好,他這人雖然是皇子但是沒什麼架子,最開始阿善還不敢同他說話,後來熟悉了些後,她大著膽子問容辰:「二皇子,世子爺今天會不會來?」
二皇子拿起摺扇敲了下她的頭:「叫什麼二皇子,在外面要喊容二公子。」
阿善趕緊改了口,還殷勤的給他倒了杯茶,容辰勾著嘴角調侃道:「原來顧二姑娘天天來這裡是為了南安王世子。」
「你怎麼知道我天天來?」阿善這些天的確是拉著顧惜雙天天來。
容辰抿了口茶沒接她的話,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他今天大概是不會來了。」
「不來了?」阿善有些失望,一旁的顧惜雙默了一瞬笑道:「善善,你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看你的世子爺的?」
她當然是來給男女主牽線搭橋的啊。
阿善藏不住情緒,或許是因為她沮喪的情緒太過明顯,容辰敲了敲桌子又拋出一句話:「或許你今晚可以見到他。」
今晚是一月一次的花燈小會,皇城這兒有一個習俗,是一月一小會,三月一大節,每當這個時候皇城都燈火通明的十分熱鬧,阿善剛來這裡還不知道這些,如今容辰一提就來了興趣。
「二皇……」險些再次說漏嘴,在容辰瞥來的視線中,阿善捂住小嘴趕緊改口:「容二公子的意思是,今晚世子爺會逛花燈?」
阿善覺得,容羨還真不是這麼有雅興的人。
「並不。」有些事容辰是不該告訴阿善的,但他實在是覺得這顧二姑娘有意思,於是就低聲和她說了個重要信息:「今晚長公主會出宮逛花燈,南安王世子是去保護她的。」
長公主,也就是成燁帝和南安王、嘉王的親姐姐,容辰和容羨的姑姑。
在聽到『長公主』這三個字時,阿善腦海中迅速閃過什麼,像是又有什麼重要劇情被她遺忘,她只覺得心中不安擴大。
在得知容辰也會出來逛花燈時,阿善思考了下說道:「容二公子可以幫我個忙嗎?」
花燈之夜,是個容易刷好感度的好時機。
夜晚降臨時,整個皇城的花燈一盞盞亮起。
但凡是在皇城住久一些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一月一次的花燈小會,阿善戴著張面具在街上走走停停,走到中途她也買了張面具戴在女主臉上,感嘆道:「這裡的人好多啊。」
「現在的人還不算多,等到三月一次的花燈大節時,那才是真熱鬧。」
顧惜雙喜穿素衣,今晚卻穿了身阿善常穿的鵝黃,戴上面具後,她和阿善有了七八分的相似,阿善對此十分滿意。
「如果一會兒咱們走散了,就在前面的半綠湖碰面吧。」
半綠湖,也被稱為伴侶湖,每到花燈節時都有不少單身男女會在那遇到自己的另一半,這話是阿善的小丫鬟妙月告訴她的,所以今晚阿善一定會和顧惜雙走散。
花燈會其實是阿善設的一個局,不僅僅一會兒是女主要去那裡,就連容羨也會去。
為了保險起見,在故意和顧惜雙走散後,阿善甩開跟著的妙月偷偷先跑去了半綠湖,沒一會兒,她就看到顧惜雙戴著面具來了這裡,她安安靜靜站在湖邊裙擺微揚,手中提著一盞花燈,從背影看與阿善有了九分相似。
女主這裡還好,阿善最怕的還是容羨不來,雖說她已讓容辰轉告他自己有事要同他說,但那男人太難控制了,並不一定把她放在眼裡。
等了一會兒,阿善都覺得自己計劃要失敗了,就在她準備走出去同顧惜雙會和時,容貌傾城的容羨大美人慢悠悠出現了,阿善鬆了口氣,生怕被他察覺沒敢多看,見他出現迅速逃離。
他們今晚應該能摩擦出些火花吧?
離開半綠湖後,阿善走在街邊胡亂想著。其實她心裡也沒底,如今她所做的這一切,全是憑著書中男女主本該存在的互相吸引力。
說起來阿善與容羨接觸的越多心裡就越是不安,甚至她都開始懷疑,原文中男女主到底有沒有愛情線,畢竟容羨給她的感覺實在太無情了,她想不出這冷心嗜殺的狗男人有了喜歡的人後會變成什麼樣。
「容,容羨?」
街邊兩側擺滿了花燈,看多了就會讓人覺得眼花,所以當阿善突然在前方看到容羨的身影時,她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幾步跑到那人面前,阿善的好心情迅速跌入谷底。
花燈炫目,站在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修長。他一身雪青衣袍在花燈中顯得孤傲冷冽,面上的惡鬼面具猙獰又陰森,阿善沒想到自己前腳剛離開他後腳也跟著離開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姐姐呢?我剛剛和我姐姐走散了,你有沒有看到她?」
阿善此時只能儘量幫自己圓場,街上人多,她戴著面具聲音悶悶的有些小,見自己說了半天他也沒什麼反應,於是她想湊近一些,卻被忽然出現的劍柄擋住。
「放肆!」跟在『容羨』身後的人冷聲斥了一句。
阿善被擋了回來,摘下面具仰頭看著面前男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不認識她了?
四周越來越吵嚷,阿善仰著頭脖子有些難受,漸漸她就察覺出那麼絲不對勁兒,看了看面前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後陌生的隨從,她雙眸微睜與男人惡鬼面具之後的眼睛對上……
心猛然一跳,她緩慢抬手,想要摘下他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