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

2024-08-25 02:42:43 作者: 喬家小橋
  楚簫嗆了一口海水,從水面露出頭,聽見寇凜的話,惱的直磨牙,浮在水中瞪著他。

  寇凜眯起眼睛回視:「你有意見?」

  楚簫將口中的鹹水吐出來:「沒有。」

  寇凜揚眉:「那還不走?」

  「是的大人。」楚簫從來也沒將他當成妹夫看,只當成上官,習慣了之後連氣都不會氣很久了。

  刀疤男在岸上喊道:「寇大人……」

  寇凜沒有回頭:「金爺沒說這樣不可以吧?」

  刀疤男沉默片刻:「沒有。

  寇凜道:「那就行,楚簫,走了。」

  楚簫聽話的開始游水。

  刀疤男看著慢慢遠去的竹筏,眉頭擰起來,招呼個手下過來,附耳幾句。

  竹筏離岸很久之後,楚簫才邊游水邊問道:「大人,您不是說讓我在金爺面前裝模作樣,別給我父親丟人嗎,您這樣我還怎麼裝,島還沒上去,不是已經丟人了?」

  寇凜心裡道:你爹不丟人,就變成本官丟人了。

  楚簫又問:「您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想法啊?」

  寇凜全部精力都用來穩住這竹筏別翻,沒有回答他。

  *

  麻風島上,金鴆正在暖閣里陪著楚謠吃晚飯。

  「金爺。」手下得到他的准許後,走上前來,附耳低語許久。

  楚謠拿著湯匙,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表情。

  只見金鴆的眉頭越蹙越深:「他沒有反抗?」

  「沒有。咱們是否要管?」

  「無需多事。」

  「是。」

  「先接去山下別院,準備熱水和乾淨衣服。」

  「是。」

  待手下退出房間,金鴆提著筷子半響沒有動,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謠算算時間,覺得寇凜和哥哥快到了,不知是不是和他們有關,問道:「金爺……」

  「他們到了。」金鴆知道她想問什麼。

  楚謠不見任何欣喜,因為金鴆面色不對:「是鬧了什麼不愉快麼?他們不知我的處境,想必對您有所誤解,還望金爺見諒。」

  金鴆笑著道:「我刻意小小刁難了一下你夫君,他倒是很聰明。」

  楚謠沒來得及說話,聽他話題一轉,「不過,你哥是怎麼回事,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楚謠微愣,明白哥哥又被寇凜欺負了。

  她不是沒說過寇凜,但他非得說是她哥哥自己要拜師,求他教導。

  她問過袁少謹,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金鴆放下筷子:「寇凜雖是他的上官,卻也是他的大舅子,還有你父親堂堂吏部尚書撐腰,有什麼好怕的?他這幅懦弱的表現,與我先前打聽到的京城第一才子,實在相差甚遠。」

  *

  這處哨島距離主島的確不遠,楚簫水性也好,拽著竹筏沒多久就上了岸。

  主島外圍一圈密林,栽種著四季常青的樹,據說林間布著各類迷途陣,只有一處地方可以進出,是主島的正門。

  寇凜從竹筏上岸,雙腳挨著地之後,這心裡才算踏實。

  豈料進門時又被乘擺渡船提前過來的刀疤男攔住,指著門樓上飄揚的金面旗道:「寇大人,根據咱們島上的規矩,您得先向這面旗子行躬身禮,才可以走正門入內。」

  寇凜此刻真是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想跳上去將那旗子給摘下來撕成碎片,再扔地上踩幾腳!

  楚簫爬上了岸,渾身濕漉漉,經冷風一吹,重重打了個噴嚏:「不行禮……阿嚏,是不是就只能走側門了?」

  刀疤男道:「是,不過側門內機關重重,遍布五行術陣。」

  寇凜可不想沒事耗費精力,已有經驗:「那是否還有第三條路?」

  「有。」刀疤男指了指身後二十幾個守門護衛,「打倒我們,從正門闖過去。」

  寇凜唇角一勾,這個簡單,他選這個。

  正要說話時,幾個準備出海的商人從島內出來,看到刀疤男之後慌忙上前來行禮:「沖爺。」


  刀疤男點頭示意了下:「恩。」

  寇凜脊背頓時一僵,金鴆大手筆,這個來接待他們的人竟是段沖?

  楚簫聽到這聲「沖爺」也吃了一驚。

  他就是金老闆的義子段沖?

  瞧著二十六七歲,穿一身樸素短打,個頭蠻高,但身材瞧著並不是很魁梧,氣質有些冷漠但不鋒利。

  之所以會吃驚,是因為和虞清口中描述的東南海最強悍匪的形象相差甚遠。

  寇凜同時想起了虞清的話。

  ——「因為大老闆一直刻意迴避與我父親正面交鋒,我只見過段沖兩次,但沒交過手。倒是虞越與他在海上遇到時,追了他兩次,十招被他將雙臂全擰脫臼。如今被打慫了,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卻聽見『段沖』兩個字就直哆嗦……根據這一點,還有其他與段沖交過手又僥倖活下來的人的描述,你、我,再將謝從琰謝將軍喊來,拋開外在因素,公平決鬥,我們三個人聯手勉強只堪與段沖打平罷了……」

  段沖看向寇凜,語氣依舊平淡:「寇大人,您想怎麼選?」

  寇凜反手摸向後背的兵器匣,摩挲著檀木盒子的紋路,猶豫了下,笑道:「前來拜訪大老闆,打打殺殺未免太不客氣,我還是走側門吧。」

  虞清不會誇大其詞,他應該打不過段沖,何況肩上的傷口還尚未徹底癒合。

  段沖「哦」了一聲,囑咐身後一個護衛:「你去領路。」

  守門護衛抱拳:「是!」

  楚簫正要跟上去,寇凜做出制止的手勢:「你從正門走,先去找你妹妹。」

  一個是楚簫濕透了,一個是帶著他走側門闖關是自找麻煩。

  楚簫咽了口唾沫,詢問段沖:「可以嗎?」

  段沖側身一讓:「楚公子請。」

  寇凜則繞了很遠的環島棧道,繞去側門,進入密林中。

  活動手腕,做好闖關卡的準備時,他往山頂上看了一眼。

  先前上竹筏時,段沖攔住楚簫,提到「故人之子」這四個字時,楚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詫異,也不知段沖有沒有注意到異常,會不會稟告給金鴆。

  寇凜來之前已經提醒過楚簫,金鴆給他的信中,只邀請他們上島,甚至都沒提楚謠在島上的事兒,稍後見到金鴆時,千萬不要露出早已知道一切的態度。

  但剛才楚簫露陷了,寇凜當即就反應過來,準備圓過去時,臨時決定順其自然。

  因為在他的第一種猜測中,還存在一個情況,他那岳母或許也不清楚自己這一雙兒女的生父究竟是誰,金鴆只從傳聞中得知楚簫在京城的消息,儼然就是第二個楚修寧,於是做出兩個孩子與自己無關的判斷。

  卻不知道那個根本不是真正的楚簫,是楚謠假扮的。

  寇凜很想知道金鴆得知楚簫和他一樣,也是個生有反骨的人以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過寇凜有一件事想不通,楚簫不像楚狐狸,但楚謠很像。

  兩人是龍鳳胎,難道還能各有一個爹?

  可能真是他多想了,楚簫會像金鴆,只是因為受了金鴆的啟蒙而已。

  *

  暖閣里,楚謠正在向金鴆解釋:「我哥哥並不是軟弱,他只是待人和善。」

  「這是和善?」金鴆不信,「你父親也是溫文和善,看著很好欺負的模樣,但咬起人來和瘋狗一樣,死都不撒嘴的。」

  這形容令楚謠無言以對,明明是在侮辱,但她偏偏聽出了誇讚。

  金鴆站起身:「你先吃,我下去接他。」

  楚謠準備起身相送,被他按住肩膀,「怎麼還是這樣見外?」

  楚謠只能又坐下了。

  金鴆走到房門口後,又停住腳步:「有件事很奇怪,沖兒告訴我,你哥哥似乎早知道我與你母親乃是舊相識?」

  楚謠心裡咯噔一聲。

  而金鴆並未繼續追問,兀自出門去了。

  ……

  金鴆從山上出發,楚簫從島口去往山下,兩人恰好在別院門口遇見。

  沒等人介紹,楚簫立刻就分辨出了他就是金大老闆。

  果然是小時候常見的,看到立刻就能想起來。且他想起的比楚謠更多,腦海里開始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片段,是金鴆抱他在腿上教他握筆寫字時的情景。


  護衛們行禮:「金爺!」

  楚簫回過神來,尋思著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寇凜提醒過他很多次,現在他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去質問金鴆他妹妹的下落。

  不過,楚簫覺得這樣的開場白更合適:「金爺?咱們是不是曾在哪裡見過?」

  金鴆見他這狼狽的樣子,被寒風吹的微微哆嗦著,心疼不已:「別在外站著了,先進去再說。」

  「金爺,我妹妹是不是被您誤抓到島上了?」楚簫跟著他進入別院裡,擺出質問的態度。

  「你妹妹沒事,在山上。」金鴆簡單說了兩句,表達他沒有惡意,催促道,「熱水和衣裳都備好了,你先去換洗一下,收拾妥當了我在與你慢慢說。」

  楚簫確實很冷,思考自己是應該堅持先見妹妹,還是聽他的話去洗個澡。

  金鴆上下打量著他,視線移到他袖口上,眉頭一皺:「你受傷了?」

  楚簫心頭倏然一緊,才想起來先前為了令暈血症發,手腕被割了好多口子,塗了寇凜的天價金瘡藥之後,早已不流血了,但剛才在海里泡了太久的水,傷口再次裂開,往外流出不少血水。

  血水……

  楚簫天旋地轉著暈了過去。

  這是什麼毛病,兄妹都是說暈就暈。金鴆愣了一下才去接住他,撩開染血的袖子一看,瞳孔緊緊一縮,轉頭呵斥僕從:「愣著作甚,還不快去請大夫!」

  豈料僕從未將大夫請來,卻先來了個侍女,慌慌張張的道:「金爺,楚小姐暈過去了。」

  金鴆臉色陰晴不定:「幾時的事情?」

  侍女道:「不到一刻鐘,奴婢是從索道跳下來的。」

  兄妹倆同時暈過去的?

  金鴆眸中閃過一絲狐疑,思考間,聽見楚簫在榻上輕輕支吾了一聲。他忙轉頭,見楚簫悠悠轉醒。

  金鴆擺擺手,將房中僕從侍女全都趕出去,走去榻邊坐下:「可是著涼了?」

  楚謠昏厥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見到金鴆不曾表現出驚意,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微微垂著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

  以前她覺得他們兄妹的秘密很難被發現,因為很少有人會往如此怪誕的方向去想,但自從被寇凜發現,而且得知柳言白一早就發現了,楚謠才知道是她自己太沒見識。

  不過她的沒見識,也是她父親帶來的。

  因為同個屋檐下生活,她父親好幾年都沒發現異常。

  她正想著解釋,聽金鴆問:「你暈血?」

  又準備解釋,金鴆改了口,「哦,不對,我問錯了,是你哥哥暈血吧?」

  楚謠倏然抬頭,猜到他起了疑心,但這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也未免太過駭人了吧!

  「他小時候受過的血的刺激?」金鴆沉吟著,看楚謠依然一副震驚的模樣,解釋道,「不是我聰明,因我二十多年前,就曾見過一對雙生兄弟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產生類似雙生感應的原因,不是血。」

  楚謠愈發吃驚:「還有人與我們一樣?」

  金鴆頷首:「是的,我遇見他們時,也是用了很久才相信,原來這世間真的是無奇不有。」

  楚謠迫不及待地問:「您在哪裡見的?他們是什麼反應?他們兄弟最後治好了嗎?」

  金鴆略一沉默,只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死了一個,感應終於斷了。」

  這等於說到死都沒治好,楚謠不免失望。

  她還想詢問更多,金鴆明顯不願說:「你們小時候不會如此,是從何時開始的?」

  「八歲。」事已至此,楚謠也不再隱瞞,說出兩人墜樓之後,楚簫因為看到她流了很多血,受到了刺激,患上暈血症的事兒。

  旁的都模糊帶過,更沒將她父親在他兄妹兩人之間做選擇的事情捅出來,「我哥小時候聰慧過人,您該是知道的,可五六歲時不知道怎麼了,有些厭學,再加上和虞清走得近,受她影響想去從軍。八歲之後得了暈血症,從軍沒了希望,越發自暴自棄,厭惡讀書,整天裡混日子。」

  她說話時,抬頭看了金鴆好幾眼,每次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她便只專心說話:「沒多久,我們之間出現這種反應,他就讓我替他去念書,不准我告訴父親實話。先帝因為痴迷修道,惹的國家動盪,今上上位後,容不得怪力亂神,我們也都怕的很……」


  金鴆猛然站起身,俯視著她:「這樣明顯的異常,你們不說,你父親竟然過了幾年才知道?」

  楚謠道:「那時候我父親入了東宮教導太子……」

  「自己的孩子不管,去操心別人的孩子。」金鴆笑了下。

  這笑聲聽的楚謠脊背發涼。

  金鴆又問:「你哥哥是見血一定會暈?」

  「不是。」楚謠搖了搖頭,「年前我父親遇襲,他在一旁躲著就沒暈,我夫君說他是八歲那年受了刺激之後,血給他留下了心裡陰影……」

  金鴆又問了幾個問題,繃著下顎聽完,沉默許久。

  楚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金爺,還請您給我些酒喝,我哥就能早些醒來了。」

  「哦。」金鴆回過神,立刻讓人去備酒。

  楚謠疑惑起來,他似乎對此一點也不感到奇怪,莫非他從前認識的那對兒雙生子,也是以喝酒來加快清醒?

  ……

  金鴆走出別院,佇立許久,眼底隱隱划過陰霾:「去將沖兒找來。」

  「是。」

  「等等,寇凜闖的是哪個門?」

  「北門。」

  「將北門防守提到最強,至少困他七天再放他出來。」

  「是!」

  ……

  楚簫醒來以後,金鴆已經離開。

  他被護衛帶上了山,住進金鴆的院子裡。見到楚謠之後,從她口中得知金鴆已經知道他們的秘密,反而鬆了口氣,因為用不著在裝模作樣了。

  子時金鴆回山上,與楚簫閒話了幾句家常,無非是說他妹妹小時候多可愛,他小時候多聰慧之類的話。

  不知覺間拉近了距離。

  第二日一早,金鴆帶著楚簫下山轉轉,路過山腰一處靶場時,楚簫扭頭多看了兩眼。

  「我那二兒子曹山體弱,這是修來給他鍛鍊身體的。」金鴆停下腳步,「對了阿簫,我聽阿謠說,你的箭術十分了得?」

  楚簫只有射箭這門功夫能拿來吹,但還是謙虛道:「略懂一二。」

  金鴆嘖嘖道:「巧了,我沒事也愛射箭玩,咱們爺倆比試一下如何?」

  楚簫比箭真不怕,底氣十足:「金爺有此雅興,自然奉陪。」

  金鴆先苦著臉求饒:「我年紀大了,常年在海上濕氣重,這老胳膊老腿酸痛的厲害,使不上力,你可得讓著我點。」

  楚簫已將謙虛扔去了一邊:「好!」

  金鴆微微怔,旋即哈哈一笑,與他往靶場裡走。登上射箭台,束起自己寬闊的袖口,一揚手臂:「拿弓來!」

  護從搬來兩張一模一樣的弓。

  楚簫隨意選了一張,掂了下,重量剛好趁手,從護從雙手捧著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白羽箭,微一側身,拉滿了弦。

  「嗖!」

  正欲中靶心時,卻被金鴆射出的箭擊中,兩支一起落地。

  楚簫嘴角一抽:「您這需要我讓?」

  金鴆眨眨眼:「這是意外,再來。」

  楚簫再射一箭,又是準備射中靶心時被金鴆打下來。

  金鴆「哎呀」一聲:「意外意外。」

  意外個雞毛意外,楚簫已知金鴆的箭法完全在自己之上,這個大騙子!

  金鴆催促道:「再來呀!」

  楚簫明白自己完全被吊打,一點興致也沒有了,拉弓隨意射,反正會被打下來。

  但這一次金鴆沒鬆手,楚簫的箭擦著靶子落在地上。

  金鴆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阿簫,你這箭術不行啊,連靶子都射不中,也和我一樣是意外嗎?」

  楚簫被他氣的肚子疼,什麼人啊這!「金爺,您就別戲弄小輩了。」

  金鴆再是哈哈一迭聲大笑,見楚簫意興闌珊,他道:「覺得沒意思了是不是,那玩兒點有意思的?」

  楚簫摩挲著弓,近來累的不成樣子,他也的確許久沒有玩樂放鬆心情了:「玩什麼?」

  金鴆遞給護從一個眼神。

  不一會兒,從曹山的住處魚貫而出數百個持火|槍的戎裝護從,井而有序的將靶場圍住。


  原本靶場並沒有什麼人,金鴆出門也就帶了四個護從,此時氣氛瞬間冷肅起來。

  楚簫忽地有些心慌,不知他擺這般大陣仗是想幹什麼。

  隨後,幾十個被鐵鏈鎖住手腳的囚徒被押到場上來,這些囚徒頭上蒙著黑布袋,看不到相貌,統統身穿雪白中衣,嘴似乎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咽聲。

  他們被皮鞭驅趕著,如一群綿羊般擠在了靶場裡,擠在楚簫前方不遠處。

  楚簫耳朵里頓時充斥著「嗚嗚」的聲音:「金爺,您這是打算做什麼?」

  金鴆將弓豎在地上,雙臂交疊搭在弓上,笑道:「這些是我抓來的沿海漁民,正準備販賣去南洋做奴隸。」

  楚簫攥緊了拳頭,他聽罷金鴆過往的經歷,敬他是條有血性的漢子,再加上幼年相識,對他有股莫名的親切感。

  此時經他提醒,才恍然清醒過來,面前這人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海盜頭子。

  「以他們的心臟代替靶心,我來射。」金鴆依然微微笑著,「你若可以像我先前一樣打掉我的箭,我就放他們回家,如何啊?」

  「我根本做不到!」儘管楚簫已經強壓著怒意,依然是吼出來的。他能將袁少謹設在靶心上的箭射下來,但飛箭中途他做不到!

  金鴆將弓重新提起來,鼓勵道:「先別急著否定,試一下。」

  楚簫火氣衝上了頭,這陣仗下他知道金鴆不是在開玩笑,一雙眼睛都快紅了:「金老闆,這人命能拿來試嗎?!」

  「有何不可?」金鴆慢慢抽出白羽箭,搭在弓上,臉上的玩笑漸漸收起,目光肅殺,朝著其中一個奴隸的胸口/射去!

  這一箭射的猝不及防,楚簫慌著抽箭,但為時已晚,他手裡的箭尚未搭上,金鴆那支箭已射穿那奴隸的心臟。

  「噗」的一聲,染血的箭頭穿胸而過!

  因那些奴隸穿著白色中衣,血色立刻大片暈染,如同一個被打爆了的水球。

  眼睛裡登時一片赤紅,楚簫耳鳴的厲害,周圍場景潮水般後涌,意識漸失。

  金鴆笑道:「臭小子,你發什麼愣啊?我要射第二箭了……」

  弓弦逐漸繃緊的聲音明明很細弱,卻將迷糊中的楚簫給震醒了過來,努力逼著自己清醒一些,

  手忙腳亂中,也隨著金鴆拉弓,這次箭是射了出去,但偏了不只一點半點。

  「噗」!

  再是一箭穿心!

  「第三箭!」金鴆接過護衛遞來的白羽箭,全然不給他留一丁點思考的空隙,手鬆弦震,箭似流火。

  他冷厲的聲音同時響起,「你應該有所耳聞,在東南海上大老闆說一不二!你若敢倒下,我就將他們全殺光!而且這一百個只是開始,我已讓段衝出海繼續抓人了,咱爺倆閒著沒事慢慢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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