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氏集團。
頂樓辦公室。
李則手拿報表和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通報，「按您的吩咐，已經聯繫x浪，讓他們撤銷所有不實的信息，幾個大v和官微那邊也已經發了律師函，並且要求他們公開向溫小姐道歉。」
「技術部的同事也會連夜加班守著，保證不會再出現之前的情況。」
察覺到屋子裡的低氣壓，李則不免又降低了一些音量，猶豫道：「現在原視頻已經上傳到網上，網上的風向也已經變了，法務部的同事讓我問下您，對那位拍攝視頻的人，是打算怎麼處置？」
話音剛落。
之前坐在椅子上，捏著疲憊眉心的男人慢慢抬起了頭。
林清寒有輕微的近視，他平時辦公的時候並不戴眼鏡，但今天對著電腦的時間太長了，這會隨手摘下眼鏡放在一側，一邊捏著鼻樑，一邊冷眼睨看著人，神情淡淡，聲線很冷，「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們？」
這就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了。
也是。
就那些為了話題度隨手轉發的媒體號，Boss都直接讓人發了律師函，更不用說這種惡意裁剪視頻的背後主謀了。
「我現在就吩咐下去。」
李則說完這句，見他沒有別的吩咐就朝人點了點頭，出去了。
剛剛合上門，幾個秘書就圍了過來，拉著他往角落說話，「李特助，Boss和咱們之前那位夫人到底什麼情況啊？
不是說離婚了嗎，怎麼還這麼關心那位？」
剛才會議室里，Boss看了一眼手機，然後就沉下臉，連會都不開了直接上了樓，又是吩咐李則，又是讓技術部的人留下來加班，甚至連她們這些秘書都分派了任務。
微博、豆瓣、兔區……
但凡有任何對那位不利的消息和言論全部需要上報。
所以——
林秘書悄悄瞥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壓低嗓音說道：「這離婚，不會是假的吧？」
難不成是為了公司，又或是有其他競爭對手，又或是什麼商業政策，需要Boss和那位先離婚？
豪門電視劇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要不然怎麼解釋Boss這一系列的不對勁啊？
也不對。
如果只是假離婚，boss前段時間不應該這麼暴躁啊，一幅被人拋棄的怨夫模樣，想想就嚇人。
李則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皺起了眉，他嗓音沉沉的，低斥道：「你們不知道Boss是什麼脾氣？
他的私事，你們也敢隨便打聽？」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們肯定不敢打聽，奈何這次事件實在是太驚奇了，別說其他同事猜測紛紛，就連她們也忍不住不猜啊。
「你好歹透個口風，這要是以後碰到那位，咱們也好知道怎麼對待啊，可別不小心得罪人，回頭走都走得不明不白。」
「是啊是啊……」
「你肯定比我們知道的清楚，也不用說太多，就透露點，省得我們跟個睜眼瞎一樣。」
幾個人一道起鬨，李則抿了抿唇，只好說道：「你們只要記住，不管那位以後是不是林夫人，都是我們需要恭敬對待的人。」
「以後有機會碰到那位，態度恭敬些就好。」
至於別的。
他也不知道怎麼說。
這話說完。
李則就沒再多留，直接抱著文件準備下樓了，走得時候，他看了一眼辦公室，離婚是真的，並不是作秀，但Boss現在這幅樣子，顯然對夫人是余情未了，要不然也不至於離婚這麼久還一直偷偷關注著夫人的消息。
今天一看到微博那些熱搜連會都不開了，臉黑得先是打了一通電話給許總，把人罵了一頓，後來更是直接吩咐了一堆人，陣仗大的，就算以前面對再難的業務和競爭對手，都沒有過。
可夫人那邊……
李則想到之前在民政局，夫人處事的態度，以及說得那些話，Boss想要追回夫人，恐怕不太容易啊。
……
總裁辦公室。
林清寒坐在椅子上，落地窗外已是一片夜幕，頭頂星河璀璨，底下車水馬龍，從他這個角度望下去只能看到一片暖黃色的燈，以及川流不息的車子和人群。
電腦屏幕還亮著。
以前只開辦公界面的電腦，現在卻保留著微博的界面。
修長的手握著手機。
手機屏幕也亮著，顯示著通訊界面，林清寒骨節分明的手指停留在溫軟的通訊錄，他半低著頭，那雙又長又翹的眼睫毛遮擋住眼中的情緒，看不出他現在在想什麼。
但還是能透過他手指的動作，察覺出他內心的猶豫。
今天看到微博那些熱搜的時候，他的內心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還有心疼，就算溫軟已經不是林太太，也輪不到那群人在網上責罵她！
他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去說她？
他都沒有說過她，他們怎麼敢？
還有許執……
他好好把人交到他的手上，讓他好好照顧，他就是這麼管事的？
一個不清不楚的視頻，幾條不明不白的熱搜，就把她置身於那樣的險境！
如果不是他及時找到源頭，還不知道這事情會散發成什麼樣子，想到網上黑她的那些話——
他記憶力一直都很好，過目不忘，現在腦海里都是罵她的話。
【這種心腸狠毒的女人，活該她離婚！】
【就這種人也能出道？
長得也就這個樣，她老公肯定是受不了才會和她離婚的！】
【喜聞樂見，活該她被拋棄，希望天壹拎得清楚些，別什麼人都要，影響其他藝人。
】
……
他們知道什麼？
狹長丹鳳眼裡的神色十分冰冷。
林清寒削薄的唇往下壓，臉上是一片寒霜，只要想到她承受的那一切，他就覺得自己的處罰還是太輕了。
她從小就一直被人捧在手心，就算溫家倒了也有他們林家護著她，從小到大，誰敢說她？
今天被人這樣惡意評論，她得多傷心多無助多委屈？
她原本性子就不夠堅強，碰到這樣的事恐怕都哭了。
想到這。
林清寒握著手機的手收緊，他突然想打個電話給她，不，並非突然，這事他已經想了很久，不用去計較什麼臉面不臉面的，就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的情況。
可手指剛要按下去的時候，他又想起了溫軟和他提出離婚的那天晚上。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好好聽她的解釋，而不是用那種漠然和不耐煩的態度對她……那麼他們之間的結局，是不是也會不一樣？
想起那天她慘白的小臉，還有那句失望至極的「林清寒，我們離婚吧……」
修長的手指微微發顫，竟是怎麼也按不下去。
……
而此時的天壹公司。
Nacy已經回來了，剛才走得時候還十分凝重的臉，此時卻跟中了彩票似的，喜笑顏開，她把屬於溫軟的手機遞還給她，笑著和她說起現在的風向，「好了，現在有了原視頻，網上的風向已經全部變了。」
「那些大v媒體都已經公開道歉了，微博那些不好的熱搜也都下去了。」
她本來還擔心因為這件事會影響溫軟的出道，就算以後找到了原視頻，但錯過最佳的「申辯期」，黑名已經積累，再想出道，恐怕就難了，沒想到就她在會議室的那段時間，這事就已經圓滿的解決了。
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車到山前必有路啊！
「查出是誰做得了嗎？」
相比現在的風向，溫軟還是挺關心這個問題的，她剛才一直在想會不會是蘇嵐嵐找她麻煩，特意找人拍了視頻。
但以她對蘇嵐嵐的了解，這個女人從來不做會留把柄的事。
所以除了蘇嵐嵐之外——
還有其他人看她不順眼，想整她？
說起這事，Nacy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聲音也沉了很多，「是公司的一個實習生，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她是紀延的粉絲，本來手機放在那邊只是想給紀延錄像，沒想到……拍到這幅畫面。」
「後來……」
她沒再往下說，但溫軟已經猜到了。
估計這位粉絲就是小麥之前和她說得那種不理智的粉絲，看到她跟紀延擁抱在一起的畫面，接受不了，所以就直接剪了視頻，製造輿論，把她黑到了網上。
搖了搖頭。
溫軟沒想到，這血雨腥風的一場戰爭，到頭來竟然會是因為這樣可笑的一個理由。
「你放心，公司已經下了處罰，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就在公司下處置之前，那人好像已經被公安帶走了。
想到今晚一系列的操作。
Nacy狐疑地看了溫軟一眼，她敢肯定微博上那些事不是公司做的，那麼會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呢？
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想到溫軟和那人的關係，又覺得不大可能。
「怎麼了？」
溫軟見人一直盯著她，奇怪道。
「啊，沒什麼。」
Nacy收回視線，想起之前下的決定，又同人說道：「對了，我打算把對你的宣傳移到今晚。」
這是剛才她來得一路決定的。
她向來知道怎麼去利用網上的那些輿論，現在網上的輿論一邊倒，所有人都在可憐無辜被罵了一晚上的溫軟，就連官微那邊也有一堆人向溫軟道歉。
這樣的熱度。
外加微博還掛著幾個熱搜，這個時候不去宣傳，什麼時候去宣傳？
「可是照片……」
「別擔心。」
Nacy笑著擺了擺手，「我已經和老李說過了，他知道這件事也很氣憤，現在已經在加班給你修圖，很快我這就能拿到圖了。」
「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讓你別去理會那些人，等你紅了就是最大的打臉。」
這話說完，Nacy拍了拍溫軟的肩膀，「剛才忙，我也沒時間和你說，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有人喜歡你，就會有人想黑你。」
「這次只是一個意外引起的事件，但以後可能真的會有很多人盯著你，他們會時刻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你要是不火，他們就會嘲笑你，你要是火了，他們更會恨不得用盡一切手段把你拉下來。」
「小軟，你……」她有些猶豫，聲音也有些躊躇，「真的準備好了嗎？」
「如果你想退出，現在……」
話還沒說完，溫軟就笑著握住她的手，她看著Nacy，面容溫和，眉眼溫柔，聲音卻是無比堅定的語氣，「Nacy姐，我這人的性子其實一直都不算堅定，尤其是這幾年，得過且過慣了，也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我知道以後的路並不一定會一帆風順，甚至還很有可能坎坷萬分，可我想試試。」
她精緻的小臉在頭頂吊燈的照映下，仿佛被渡了一層溫柔的光，「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想去做一件事了，我想看看，看看我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步。」
雖然這個開頭並不算好。
但其實也不是那麼糟糕，她……也有維護她的人啊，除了一直站在她這邊的Nacy姐，也有徐卉、小麥，就連李哥這樣只見過一次面的，也在用其他的法子維護著她。
還有微博上那些可愛的「向日葵女孩」。
雖然他們人數不算多，聲音也很輕，但在那樣艱難的時刻，他們也還是在努力且堅定地維護著她啊。
為了這些人。
她都不能這樣輕易的退出。
Nacy聽到這些話，剛才還有些猶豫不決的臉上也終於扯開了一道笑，她重新把手放在溫軟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笑道：「好，我沒看錯人！」
當初她為什麼會答應紀奚的要求，也正是因為看到了溫軟這幅溫柔面容下，堅定的心。
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好像碰到一點挫折就會哭，就會退縮，但其實……只要她決定好了的事，就算再難都會想盡辦法去克服。
這樣的人一定會成功。
她也相信。
總有一天，溫軟會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散發光芒。
沒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Nacy起身拍了拍手，和屋子裡的人說，「好了，咱們的仗現在才開始，打起精神，好好干！」
小麥和徐卉在一旁笑著高聲應道：「是！」
溫軟也跟著笑了，她沒起身，握著手機，看著屋子裡的幾個人，眉眼彎彎，眸光清亮，只是想到之前Nacy那通電話，還有那個眼神。
臉上的笑微凝，是他在幫她嗎？
Nacy察覺到她臉上神情的變化，關切道：「小軟，怎麼了？」
溫軟收回思緒，搖了搖頭，笑著說了句「沒事」，她把手機放回到桌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怎麼可能會是他呢？
她和他，早就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