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與投胎轉世是兩個概念。
神隱是通過與凡人定契約,經過一系列複雜的咒言,真身和神魂之間形成一種契約,在凡胎身上留下印記,當真神降臨時,便會觸發覺醒,否則印記一消失,將傳承到下一代。
投胎轉世則簡單得多了,人死亡後,靈魂被抹去前塵往事,經過輪迴洗滌,再生為人。
所以,羲和神隱失敗,靈魂被極上破空珠帶到了東太凌界,落入輪迴,投胎到修真世家,成為伊宸景,屬於轉世。
簡單的說,神隱是雙行道,投胎轉世是單行道。神隱失敗了,便使雙行道變成了單行道,因此伊宸景的神魂無法逆行回到羲和體內。
如果強行回到真身,與奪舍無異。奪舍有後遺症,不利於以後的修行,所以一般修士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選擇奪舍。
意識到這個真相後,伊宸景內心並無多少波動。
殷深翊拍拍他的肩膀,低頭打量棺內的羲和,柔聲道:「現在也很好。」
「嗯。」伊宸景靠進他的懷裡,腦袋仰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側首,貼在他的耳邊說道,「只要你不嫌棄,我無論怎樣都無所謂。」
殷深翊忍不住颳了下他的臉頰,把他緊緊攬在懷裡,低沉地道:「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喜歡還來不及。」
「是嗎?」伊宸景握住他的手,輕聲細語,「那你要溫柔一些。」
「嗯?」
伊宸景淡定地道:「畢竟這具身體是第一次。」
殷深翊瞬間呆滯,把「第一次」在腦中琢磨了一遍,終於懂了,然後,他的耳朵倏地泛紅,竟是比伊宸景還害羞。
撩到人,伊宸景泰然自若地從他懷裡出來,把自己的真身連同水晶=棺放置在其它靈脈精髓旁邊,挨著「殷深翊」。
擺放完畢,他拍拍手,對還在發呆的殷深翊道:「回山莊吧。」
殷深翊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視:「走吧,玄門尊者等人應該已經上山了。」
離開小秘境,出了湖泊,騎著青龍回到山莊,果然山下的修士都聚集在大榕樹下,感受著比山下還純淨的靈氣,欣賞著優美的風景,修士們讚不絕口。
仟君看到從青龍背上下來的殷深翊和伊宸景,驚詫地問:「怎麼沒有回真身?」
伊宸景道:「失敗了。」
「什麼?」仟君皺眉。
伊宸景沒有隱瞞地說了失敗的原因,其他同伴聽後,不禁惋惜。
「無妨,我習慣了現在的身體。」伊宸景反過來安慰同伴,「我已是一個渡劫期的元嬰了,倒是秦毅和裴軒得加緊修煉。」
諦聽的真身因被無極宗的宗主奪舍了,為絕後患,連著真身和他的神魂一起毀了,秦毅如今的身體不過築基修為,若要一起破界偷渡,必須在短時間內達到元嬰以上,才能禁得住天道的天雷攻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裴軒體質特殊,兩人一起雙=修,提升境界不是問題。不過,兩人可能平時忙於世俗工作,雙=修時間短暫,五年只達到築基,效率一般。
在上古時期,雙=修道侶為了儘快提升境界,閉個三年五載的關,司空見慣。
秦毅笑道:「等回浦海市,我把秦家的事交待下,便加緊修煉,還請小伊給我留間客房。」
伊宸景點頭道:「閣樓的房間很多,隨便你挑。」
「時間不多了,你們要抓緊時間,最好在十年內達到元嬰。」仟君對秦毅道。
「十年……」秦毅臉上的笑容一僵。這個有點難度,即使他和裴軒不眠不休地修煉,十年內達到金丹,也算天賦異稟了。
裴軒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修煉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尤其是雙=修……」
他說不下去了。雙=修的修煉方式與眾不同,這不是一個人能成的事,必須兩人達到身心魂合一,才能提升境界。當心有餘而力不足時,勉強做只會適得其反。
伊宸景倏地從儲物戒里拿出數瓶丹藥,塞進裴軒的手裡,鄭重地道:「這是辟穀丹,這是增元丹,這是凝神丹,這是聚靈丹,這是蓄力丹,這是金槍不倒丹,收好。」
裴軒聽著這什麼丹什麼丹,一臉懵,聽到「金槍不倒丹」時,他面紅耳赤。
秦毅抖了抖眉毛,讓裴軒把這些丹收好。
「謝謝小伊了。」他道。
「不客氣。」伊宸景面不改色,又拿出一瓶丹藥,遞給秦毅,「這是補陽還精丹,僅此一瓶,省著點用。」
秦毅:……
洪昆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聲。
殷深翊搖了搖頭,拉過伊宸景,對眾人道:「人齊了,便開始偷渡大會吧。」
「修真大會。」仟君固執地糾正。
玄門尊者見他們聊完話了,便帶人上前。修士一向自帶蒲團,紛紛拿出來放在草地上,依次坐下,以鴻天尊者為首,開始修真大會。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眾修士從最初的困惑,到驚詫,到敬佩,最後看到天機表演芥子屋融合水晶飛碟的過程,震驚得五體投地。
一千塊靈脈精髓?
找!
即使是傾家蕩產,也要翻遍全世界,收集更多的靈脈精髓,齊心協力,共同合作,搭上大能的順風車,衝破束縛,去往更高一層的新=世界。
至於未來如何,有無新=世界,會不會死在半途,經過深思熟慮,眾修士不約而同地表示押上身家性命,賭了!
留,必死無疑。
走,還有一線生機。
散會後,修士們心潮澎湃地下山,摩拳擦掌,激昂地投入到尋找靈脈精髓的狂熱中。
而後,秦毅和裴軒趕回浦海市,安排家族的事。李佳樂請假時間到期了,經紀人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催過來,他馬不停蹄地趕去北湖市。《哈哈農家樂》第一季播出非常成功,他和其他明星受邀,要參加青果台某個著名的娛樂節目進行宣傳。
洪昆從水潭的荷葉上找到了自己的小獸寵,提起它的小尾巴,一副憐愛的模樣。
小烏龜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看起來頗為可憐。
洪昆笑眯眯地捧著它,對著它的小腦袋親了一記,溫柔地說:「好了,好了,以後不罰你了。」
猛地被親了一口,小烏龜成了僵烏龜,小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然而,另一個小腦袋不知從哪裡探了出來,小蛇伸長身子,嘴裡吐著紅信。
它也要親親。
洪昆伸指點了點蛇腦袋,也給了它一記親親。
小蛇滿意了,繼續縮回殼裡。
洪昆帶著自己的小獸寵,回房間增加感情了。
「仟君,你不在這裡多呆幾天?」
青岙山下,伊宸景拉著仟君的手,仰頭問他。
仟君寵溺地揉揉他的髮絲,道:「我回去處理些事,過幾天再帶人來,到時候還請小羲和多加關照。」
「好。」伊宸景應道。
仟君提起擱在地上的黑色背包,像來時一樣慢條斯理地上了停在公路邊的豪車,朝伊宸景和殷深翊揮了揮手,命令司機開車。
伊宸景依依不捨,神識跟在車尾。
殷深翊攬著他的肩,道:「過些天就能再見了。」
「嗯。」伊宸景收回神識。
兩人回到新大日山莊,在那裡和方姨等人一起吃了晚飯,趁著夜色,慢慢地爬山,往山頂走去。
南方的夏末氣溫依然炎熱,但山上與山下有溫差,海拔越高,溫度越低,到達大日山莊時,已經有了秋天的韻味。
伊宸景和殷深翊是修士,身上穿著法袍,不覺涼意。夜晚的山莊裡,亮起了燈光,銀色的圓月懸在天空,如玉盤般皎潔,滿天星斗,閃亮如珍珠,璀璨耀眼。
兩隻仙鶴單腳立在水潭邊,偎依著休息,黑鴨和白鵝擠在一起,或趴在岸上,或漂浮在水面。草上的雞都回巢了,偶爾發出咕咕聲。
白狐趴在粗壯的樹枝上,不時地甩著毛絨頸的尾巴,小鳳凰蹲在一邊,頭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感應到主人,立即精神,展翅飛了下來,落到伊宸景的肩膀上。
「啾啾。」小鳳凰撒嬌般地蹭著伊宸景的臉。
伊宸景摸摸它的羽毛。
白兔和小黑貓在石桌上搶地盤,看到主人來了,委屈地叫了一聲。
殷深翊一把提起小黑貓,白兔成功搶到石桌,得意地晃耳朵。
「喵喵喵?」小黑貓抗議。有這樣偏心的主人嗎?
殷深翊揉著它的肚子,無情地按下它的抗議。
回到閣樓客廳,天機為他們泡了靈茶,三人坐在沙發上,聊了會天。
晚上十點,伊宸景和殷深翊很有默契地把獸寵留在客廳,與天機道了晚安,上樓了。
走在廊道上,伊宸景問:「去我房間,還是你房間?」
殷深翊眨眨眼:「都隨你。」
「去你房間,你房間近。」伊宸景果斷地道。
殷深翊輕笑:「行。」
走了兩步,他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按下牆壁開關,房間裡亮起一盞柔和舒適的燈,造就一室的溫馨。
步入臥室,兩人並未立即干=柴=烈火,伊宸景從容不迫地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上柔軟的內袍,用靈氣弄乾長發,隨意地靠坐在殷深翊的床上,玩手機。
殷深翊單膝跪在床上,湊近親他的額角,沙啞地道:「等我一會兒。」
「嗯。」伊宸景敷衍地應著,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
殷深翊又親一記,下=床進入浴室。
伊宸景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整個人滑啦啦進溫暖的被子裡,露出半張臉,神識悄然地探啦啦到浴室門口,徘徊著。
殷深翊淋著溫水,清洗著及腰的髮絲,突然感應到伊宸景的神識,俊美的臉上露出狹啦啦促的笑容,在手上擠啦啦了些沐啦浴啦露,慢條斯理地塗啦啦抹著,充滿了魅那個惑。
修士其實不需要洗澡,只要一個清塵咒身體便乾乾淨淨了,但他們習慣了凡人的生活,喜歡溫水淋在身上的感覺。
殷深翊那挑啦啦逗般地動作,差點令伊宸景血那個脈那個僨那個張,他迅速收回神識,腦袋都藏進被子裡了。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被推開,輕微的腳步聲接近床鋪,絲被掀起,熟悉的氣息接近,男人躺進床上。
「小景,睡了?」殷深翊低問。
「沒有。」伊宸景慢吞吞地從被子裡探出頭,漂亮的臉蛋上,波瀾不驚。
殷深翊半趴著,支著下巴,深情地凝視他。
伊宸景伸出爪子,揪了揪他下垂的髮絲。
「我突然想到個事情。」他說。
「嗯?」殷深翊低頭親了記他的鼻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只想我嗎?」
「我們還沒有抓到那個偷月晶石的賊。」伊宸景嚴肅地道。
來大日山莊入住的修士,逐一做了登記,對比他們的氣息,與那賊都不相同。
「那個賊是仟君的手下。」殷深翊道。
伊宸景一怔。「你怎麼知道?」
殷深翊道:「他自己和我說的。」
「什麼時候?」伊宸景不滿地扯他的髮絲。為什麼仟君不跟他提?
「從臨安市回青岙山的路上,你和佳樂聊天那會兒,仟君跟我提了一嘴。他那時剛甦醒,派手下來青岙山探探我們的底細,哪知那弟子看到聚靈陣里的月晶石,起了歹念。他知道後,已經罰了那弟子。」殷深翊握住伊宸景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伊宸景蹙眉:「他也有識人不清的時候?」
殷深翊笑說:「應該是他那兩個親傳弟子後來收的弟子。」
仟君身邊的兩個心腹,正是他的親傳弟子,他沉睡的時候,親傳弟子便代他管理事務。漫長的歲月里,親傳弟子又收了些弟子,這些弟子的質量參差不齊,出現一兩個品性不端的人,無可厚非。
伊宸景恍然大悟。怪不得仟君說要回去處理些事,想必他要先清肅門下,再帶人來青岙山。
其心有異必有妖,故不能同道而行。
想通了,伊宸景拋開雜念,專心地注視殷深翊,一本正經地道:「來吧!」
殷深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