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2024-08-25 03:07:14 作者: 卷卷貓
  「就是我們。」薛遙快步走到陸潛面前,神色鄭重地說:「殿下溜出宮總得留個字條讓大家安心,我可以替殿下寫這個字條。」

  陸潛一勾嘴角,露出個料事如神的笑,從袖袋裡掏出已經準備好的字條遞給小伴讀。

  薛遙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兒臣習武。」

  「殿下確定只留這一張字條嗎?」薛遙抬頭神色沉重地告訴陸潛:「如果只留這四個字,殿下最好再也不要回宮了。」

  陸潛疑惑:「為什麼?」

  「因為如果只留這四個字,下次回宮,殿下的耳朵會被汐妃娘娘揪掉。」薛遙憐憫地注視著傻崽,溫柔道:「殿下以後就只剩一隻耳朵,再也不是俊俏的殿下了。」

  陸潛微斂的笑眼,瞬間嚇得睜大了。

  「沒錯,耳朵肯定保不住,那還算好的,我只怕……」薛遙露出更加悲憫的眼神。

  「怕什麼?」陸潛微微蹙眉,已經想不出什麼事比不俊俏的殿下更可怕了。

  薛遙捂住嘴,哽咽著開口:「只怕殿下的腦袋也要被大哥打掉!」

  陸潛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反駁:「母妃和大哥下手都輕輕的。」

  「那是因為殿下還算乖!」薛遙目光一凜,用「不聽話大灰狼就把殿下吃掉」的眼神恐嚇道:「以習武為由自作主張離宮出京,會讓娘娘和大哥氣壞了的!」

  陸潛垂下眼,長密的眼睫半遮著流轉不安的茶色眼瞳,很是猶豫。

  薛遙再接再厲地恐嚇:「殿下想留下左耳朵還是右耳朵?」

  兩隻耳朵都捨不得犧牲,於是,殿下跟狡猾的小伴讀達成協議。

  薛遙親自執筆留下一封情真意切的書信,陪小胖崽一起溜了。

  要了解叛逆青少年的內心,就要先走進叛逆青少年的生活。

  薛遙陪胖崽胡鬧這一次,就是想看看,崽出宮後都做些什麼。

  出城後,薛遙被陸潛帶去了郊外一家食肆。

  陸潛把一串銅板拍在桌上,跟老闆娘要一份「四天遙遙」。

  薛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難以想像這京城郊外,居然有一家食肆里,有一道菜名叫「四天遙遙」。

  小胖崽是因為愛吃這道菜餚才點這道菜,還是因為喜歡這個名字而點這道菜?

  薛遙迫不及待想看看這道菜的真面目。

  不久後,老闆娘拎著四壺剛擠出來的牛奶上桌了。

  薛遙看著桌上的牛奶:「……」

  「四天遙遙」這道菜,居然是「四天份的牛奶」麼?

  忍著掀桌的衝動,薛遙咬牙切齒地看向小胖崽:「這菜名,是殿下自己取的吧?」

  正在給陸潛碗裡倒奶的老闆娘聞言笑了,轉頭對薛遙說:「我還第一次見這位小哥帶朋友來咱們店裡呢!」

  薛遙笑著點頭道:「我家離得遠,從前沒來過,請問店家為何將這四壺奶稱作『四天遙遙』?」

  老闆娘聞言捂嘴一陣笑,解釋道:「這位小哥頭一次來咱們店裡時,我正在給客官添奶,她就站在我身旁不動了,指著奶壺說『給爺來一天遙遙』,我好半會兒才明白,這『一天遙遙』指的就是一壺奶,後來小哥又來過京城幾次,每次都來咱店裡要它個幾天遙遙。」

  薛遙心情十分複雜。

  老闆娘好奇道:「您是這位小哥的朋友?」

  我就是遙遙,薛遙心想,但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這地兒都找不出一個像你們這樣標緻的人,今兒倒叫我看見倆,公子,這位小哥家也住在京城嗎?」老闆娘見薛遙是個容易交流的人,頓時欣喜極了:「誰跟這位小哥搭話他都不理人,多少客官姑娘向我打聽他呢,他來一次咱店裡,生意得好上兩三月,也不知他下回來又得到幾時。」

  這話讓薛遙不大反應得過來。

  姑娘們打聽小胖崽幹什麼?

  想捏小胖臉嗎?

  轉頭茫然看一眼身旁俊美無儔的陸潛,薛遙腦中根深蒂固的形象,終於清醒了一些。

  好吧,必須認清事實,這隻龍傲天已經趕在□□年齡到達前,成功脫肥了,可以吸引小姑娘注意了。

  陸潛很討女人喜歡,原著中最落魄的流亡時期,都迷倒了一片迷妹。


  女人對於這種又帥又神秘(交流障礙)的高冷天然呆,有著奇怪的好奇心。

  看原著時還覺得不合理,因為陸潛屬於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薛遙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小姑娘上趕著無私奉獻照顧他,直到來到這個世界,跟小胖崽相處後,才真實的理解了那些姑娘的行為。

  薛遙根本照顧得停不下來啊!

  這隻龍傲天身上有種獨特的天才氣質,生活中卻又總帶點幼氣的笨拙與無助,讓人忍不住想要填補他那點缺憾,保全他的完美,久而久之居然就習慣性付出了。

  不知道養崽是不是會上癮,反正薛遙已經中毒太深了!

  因為不能透露陸潛的身份,薛遙只嘻嘻哈哈跟老闆娘搪塞過去,然後自己伸手去拿奶壺,卻被陸潛的手按住了。

  薛遙不服氣地看向小胖崽:「殿下不給我喝嗎?咱們帶了這麼多盤纏,又不會不夠花,幹嘛這么小氣!」

  陸潛把自己碗邊那壺奶提到小伴讀面前,嚴肅地提醒:「那『三天遙遙』,留著路上喝。」

  「誰讓你把牛奶說成遙遙了!」薛遙氣鼓鼓,簡直跟桌上其他三壺遙遙氣得一樣鼓。

  陸潛不明白小伴讀為什麼瞪自己,想了想,從「三天遙遙」里拎出「一天遙遙」,大方地送給小伴讀。

  「我不是要奶喝!」薛遙很不甘心,覺得自己這十多年來對小胖崽來說,就是最愛的食物而已。

  不行,生氣!

  背過身等小胖崽哄。

  薛遙一段時間沒動靜。

  轉頭一看,小胖崽已經專注地開始往奶里加蜂蜜了。

  薛遙一把奪過陸潛面前的碗:「不准喝,你先答應我,以後不准叫牛奶遙遙!」

  「為什麼?」陸潛露出不樂意地眼神。

  一年多的奔波中,殿下來過京城六趟,不敢見哥哥,不敢見母妃,連找薛遙,都發現他府里有佟家眼線。

  舉目無親對一個毫無自理能力的孩子而言,太難熬,殿下發明了一種辦法,把牛奶當成遙遙,把徐掌門當成五哥,這樣就能讓陌生的生活勉強變得好忍受一些。

  不只是忍受,殿下必須習慣無聲無息的牛奶遙遙,因為那個陪他皮、陪他鬧、陪他看不懂這世間的遙遙,終有一天會像父皇一樣離開。

  殿下得事先習慣永不斷貨的「牛奶遙遙」,功能性上差一些,但牛奶不會拋棄殿下。

  「因為我才是殿下的遙遙!」薛遙吃牛奶的醋了:「牛奶就只是牛奶!」

  陸潛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像幼獸被踩痛尾巴,低頭不再搭理壞伴讀。

  兩人在郊外客棧住了一宿,第二天薛遙跟著小胖崽乘船離開。

  上船前,薛遙不確定的問了句:「這方向好像不是西北。」

  「好像?」陸潛對小伴讀的方向感已經絕望了。

  幸好當年大哥回營路上遇到了小伴讀,否則殿下的遙遙就要提前跟殿下永別了。

  薛遙立即警惕地收回邁上船的腳,驚訝地問叛逆崽:「你究竟想去哪裡?」

  陸潛反問:「你想去哪裡?」

  薛遙一指相反方向:「西北啊!你不是要去找劍聖習武嗎?」

  「往你指的方向走,就回皇宮了。」陸潛提醒他。

  薛遙路痴的弱點一經暴露,心情頓時緊張,又找不到高德地圖來做個導航,指尖漂移不定,像是失靈的指南針,在剩餘的兩個方向轉動:「反正不該往那裡去!」

  「爺去江南。」陸潛伸手握住薛遙手腕,幫他把失靈的指尖調轉向正確的西南方向:「那裡的劍聖不要殿下了。」

  「你不回白行山?」薛遙震驚道:「那你去江南想幹什麼!」

  那種佳人才子醉生夢死的地方,叛逆崽難道已經學壞了?

  「那裡菜好吃。」陸潛實話實說:「巴蜀也不錯,但是路難走,你去不去?」

  薛遙:「……」

  剛準備教育貪吃崽要有出息,就聽見身旁一個男子大喊起來:「有毛賊!有毛賊!他剛剛撞了我一下,我的銀子都沒了!就是他」

  「放屁,誰偷你錢了?有證據嗎?」白淨面皮的青年人氣勢洶洶地反駁。

  岸邊等著上船的人先是看了一眼失主,又看了一眼被說成小偷的毛賊,緊接著不約而同地去摸自己的兜。


  「我的錢也沒了!」

  「抓賊!抓賊啊!」

  喧鬧聲一起,那白淨面皮的青年人竟然飛身一躍,踏過擁上來的人群肩膀,飛鼠似的逃跑了!

  薛遙皺眉看著那輕功了得的賊人逃跑,回過頭就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轉頭一找,看見陸潛已經安安穩穩坐上船了。

  「你怎麼上船了!我們不能去江南,先干正事,去白行山習成武藝再想著玩兒!」薛遙站在岸上招手。

  叛逆崽紋絲不動,堅決不下船。

  「下來呀!」薛遙看船夫催促自己上船,靈機一動,摸了摸口袋,告訴小胖崽:「哎呀,我的錢袋也丟了,一定是剛剛那毛賊偷了,你快下來跟我一起去追賊!」

  船夫不耐煩的對薛遙喊話:「算了吧公子,那毛賊是個練家子,沒人追得上,追上了你也打不過他,沒準衣服還被他扒了,去當鋪換錢。」

  「誰說我打不過?」薛遙問:「你既然知道他是慣犯,為什麼不報官,那些百姓也都是你的船客啊。」

  船夫笑了笑:「我報官,萬一被他知道了,找我麻煩怎麼辦?我說您就別勞神了,剛瞧您上個船還要扶著那位公子呢,這身手,上哪兒去跟那毛賊拼啊?您要真追上了,也只能抱著那毛賊的腿,哭著求他還錢。」

  薛遙剛要回嘴,就聽見陸潛「噗嗤」一笑,居然跟船夫一起嘲笑他!

  薛遙立即一個眼刀瞪向小胖崽!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壞崽崽!

  陸潛被小伴讀的眼刀瞪得一愣,立即收起笑意,轉頭嚴肅地恐嚇船夫:「你想來一場爺們之間的對決?」

  船夫剛剛親眼見陸潛飛身一躍穩穩落在船上,絲毫沒聽見聲響,想是個有功夫的人,是以不敢得罪,扭頭賠笑道:「客官別動怒,小的自己掌嘴。」

  薛遙急道:「快點下船吧,那毛賊要跑遠了,殿下擱在我這兒的盤纏也就都沒了,以後還想不想喝三天遙遙了?」

  陸潛眉頭一緊,立即飛身上岸,二話不說就朝毛賊離開的方向追去。

  薛遙還沒來得及阻止。

  船夫急壞了:「唉!你們究竟走不走了?我還要接下一趟呢!」

  薛遙揮揮手:「那你請便吧,咱們不走了。」

  獨自在岸邊等了一刻,就見陸潛押著那毛賊回來了,身後跟了一群歡呼雀躍的老百姓。

  那毛賊雙手被陸潛禁錮在身後,時不時奮力掙扎一下,卻無濟於事,一步步被推搡著,來到薛遙面前。

  陸潛說:「他身上沒搜出你的錢袋。」

  薛遙:「……」

  當然搜不出,錢袋根本沒有丟。

  「老子說了沒偷你的!撒手!等我師父來了,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那毛賊叫囂。

  薛遙冷冷道:「我的錢袋找著了,原來是放在行囊里了,但這毛賊偷了鄉親們的錢人贓俱獲,就讓鄉親們送他去官府罷。」

  話音剛落,就看見陸潛陡然一抬手,像是要接住什麼。

  薛遙想要細看,卻感覺視線開始模糊,緊接著,陸潛身後那群老百姓一個接一個的軟倒在地上,薛遙想說話,卻漸漸意識模糊……

  陸潛方才一瞬間感覺到有異物刺破氣流,朝自己襲來,本能的抬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一根銀針,剛打算細看,就見站在對面的小伴讀癱軟在地,不省人事。

  「師父來了?師父!」那毛賊欣喜地看向四周,身後地少年此刻已經鬆開他的手,慌亂地朝那倒地的青年衝過去。

  「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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