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孫恬恬順著外婆的話，笑眯眯地喊阿念。
沈念深看她一眼，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隨後才對著外婆道：「外婆，您誤會了，這是我學妹，不是我女朋友。」
外婆一愣，剛剛臉上還掛著的激動和喜悅瞬間凝固住了，呆了好半天，看看沈念深，又看看孫恬恬，最後臉上漸漸露出失落的表情，張了張嘴，才問孫恬恬，「阿念他……說的真的啊？」
沈念深都否認了，孫恬恬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遂笑了笑。
外婆見孫恬恬笑，也不解釋，便知是自己誤會了，又傷心又有點不好意思，拉著孫恬恬手道歉，「對不起呀甜甜，阿念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我一激動就誤會了……」
孫恬恬彎著眼睛笑得很甜，聲音細細軟軟的，說：「沒關係外婆。」
老太太對孫恬恬不是自己外孫媳婦兒的事情感到很遺憾，忍不住悄悄瞪了沈念深一眼。
意思很明顯：這麼漂亮的姑娘都不知道追，笨死算了！
沈念深只當看不懂，順便換了個話題說別的，「外婆，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下吧。」
說著就要去扶外婆起來。
老太太打開他手，道：「我不去，剛剛去劉醫生那兒看過了，沒什麼大礙。」
這劉醫生是附近一個專治跌打損傷的老中醫，據說醫術還挺好。
沈念深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說：「還是去醫院照個片檢查一下吧。」
「都說了不去，你這孩子。」
老太太心疼錢，很堅決地不肯去。
孫恬恬見狀，在旁邊柔聲細氣地勸，「外婆，去檢查一下吧，你不去沈念深也不放心啊，要是沒什麼當然更好了，可萬一有個什麼，以後反而還要花更多錢，最重要的是，自己身體遭罪啊。」
孫恬恬跟老人家說話聲音輕輕柔柔，聽著很是舒服，老太太倒是真聽進去，「這麼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呢。」
要是沒什麼還好，萬一真有什麼，現在不檢查等嚴重了豈不是要花更多錢？
孫恬恬這一勸，老太太才終於肯和沈念深去醫院檢查了。
沈念深上前扶著外婆，孫恬恬幫著他一塊兒扶，哪知這時候旁邊卻傳來一道女聲，「孫小姐還是我來吧，我平時照顧外婆照顧習慣的。」
孫恬恬愣了愣，側頭，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名中年婦女，一名和她年紀相仿的，看著像是母女。
孫恬恬看著眼前說話的女孩兒，不由側頭看了沈念深一眼，「是你妹妹嗎？」
沈念深光明磊落，說：「不是。」
那女孩兒連忙自我介紹，「我叫林莉，我們家住阿念隔壁，阿念平時上學忙，外婆老是一個人在家，我沒事就過來陪陪她老人家。」
孫恬恬聽明白了。
原來是鄰居。
可她一口一個阿念，她聽著怪不舒服的。
嘴巴不由抿緊了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女孩兒突然推了她一下，將她擠到旁邊，然後自己扶住了外婆，笑眯眯說：「外婆走吧，我扶著您。」
孫恬恬被擠到後面，不由皺了皺眉。
沈念深回頭看她，她生氣，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念深看著她，想解釋，但扶著外婆也不是很方便，便暫時沒說什麼，和林莉一人一邊扶著外婆出了門。
沈念深和林莉扶著外婆，旁邊還跟著林莉的母親，幾個人走在前面，倒像是一家人。
孫恬恬背著包跟在後面生悶氣，垂著腦袋，踢地上的石子。
往巷子外面走的路上，沈念深不停往回看，有幾次回頭看見孫恬恬生氣地在踢地上的石子，有兩次回頭，孫恬恬剛好抬起頭，看見他在看她，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外婆見沈念深不停回頭看，也下意識跟著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孫恬恬垂著腦袋跟在後面，她側臉看了下外孫的表情，明顯是在擔心嘛。
老太太是過來人，頓時就明白了，心底一喜。
這孩子，這不承認喜歡人家，這明明就是很喜歡的樣子嘛！
便道：「阿念，你去看看恬恬，她沒來過這地方，可別走丟了。」
「那您……」
「哎呀，我這腳又沒事兒，你快去找恬恬，我們在外面巷子口等你。」
說著，便推開了沈念深，然後自顧著往前走了。
沈念深轉頭去看孫恬恬的時候，孫恬恬正埋著頭走路，一邊走一邊踢著地上一顆小石子。
沈念深看著她垂著腦袋生悶氣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他站在那兒沒動，等著她過來。
孫恬恬因為埋著頭走路，並沒有發現沈念深在前面等她。
垂著腦袋也看不見路，直到腦袋撞上硬邦邦的胸膛，疼得低呼一聲，捂著額頭條件反射往後退了兩步。
皺眉小臉抬頭，正好對上沈念深似笑非笑的眼睛。
孫恬恬原本就還在生他氣，這會兒見他居然還在笑，頓時就更氣了，「你笑什麼！」
沈念深嘴角微勾著，說：「孫恬恬，你是三歲小孩兒嗎？
沒事兒踢石子玩？」
「我可不是三歲小孩麼！所以才這麼白痴喜歡你！」
孫恬恬剛剛被扔在後面，心裡委屈，這會兒聽見沈念深嘲諷她，原本還能憋著的那股委屈瞬間就克制不住地涌了上來，她眼睛紅紅地瞪了沈念深一眼，轉頭就往巷子另一頭走。
沈念深沒想到孫恬恬會突然這麼崩潰，他一時愣住，見孫恬恬往前面走了好幾步才猛然回過神來，大步跟上去，一把握住她手腕，「孫恬恬。」
孫恬恬甩開他，「煩死了，別碰我。」
她扭著頭，不想看他。
沈念深和孫恬恬認識這麼久，每次見她都是笑眯眯的樣子，很少見到她除了開心以外的其他情緒。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聲說：「我沒有笑你的意思。」
孫恬恬緊緊抿著唇，還是不理他。
沈念深嘆了口氣，解釋道：「林莉就是鄰居，我平時不在家的時候，她和她母親有時候會過來串串門，陪外婆聊聊天，外婆跟她們比較熟一點，我跟她們不熟。」
孫恬恬愣了愣，倒是沒想到沈念深居然會解釋。
她終於側過頭，抬頭看著他。
沈念深看她一眼，「不生氣了？」
孫恬恬哼了一聲，「你跟人家不熟，不見人家跟你就不熟，那女孩兒喜歡你，別說你看不出來。」
沈念深很直接，沒有半分含糊，說：「我不喜歡她。」
孫恬恬愣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沈念深看了很久。
「那你……」她忽然有點緊張，看著沈念深的眼睛，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那你喜歡誰？」
她平時老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問沈念深喜不喜歡她，但第一次這麼認真的，這麼嚴肅地問，還是頭一次。
短短几個字，問出口的時候，心臟居然還噗通地跳了一下。
她很期待地望著他，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角。
沈念深眼神很深，盯著她看了很久，才回答她，說：「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歡孫恬恬，就算真的喜歡，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考慮，他還沒有想好。
孫恬恬見他不肯正面回答，想逼問，又怕把他逼得太急了，心思轉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問。
「走吧。」
沈念深見孫恬恬氣消了點，輕輕拉了下她胳膊。
孫恬恬將胳膊抽走，雙臂環胸，扭著臉說：「男女授受不親呀，沈學長。」
『學長』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沈念深頓了頓，反應過來，想起他剛剛跟外婆介紹她是學妹的事情。
頓時有些無奈，頭疼地揉揉眉心。
年紀不大，還挺會記仇。
「走吧，外婆還在外面等著。」
沈念深伸手去拉孫恬恬胳膊，語氣難得溫柔。
孫恬恬被他拉動，跟在後面，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腕，嘴角終於彎了彎，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帶外婆到醫院做了檢查，腳踝有輕微的軟組織挫傷，但所幸沒有傷到骨頭，不算嚴重。
醫生給開了點活血化瘀的藥，擦了藥酒揉按了會兒，便讓回家安心休養，過陣子就能慢慢康復。
去醫院的時候，孫恬恬順便找了個醫生幫她把胳膊的繃帶也拆了，她胳膊早沒事兒了，成天吊著脖子怪難受的。
那繃帶一拆，瞬間就舒服了，當下就在醫生辦公室甩了兩下胳膊。
「你慢點，別又傷了。」
沈念深見她在那兒毫無顧忌地甩著胳膊，不由有點擔心，提醒她。
孫恬恬笑眯眯地迎上他視線，「傷了正好，又能纏著你天天給我打飯了。」
沈念深：「……」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再坐車回到家已經五點多快六點了。
外婆瞧著自己外孫對人家女孩子有意思，便拉著孫恬恬，熱情地說：「甜甜就在家裡吃晚飯吧。」
說著，就抬頭看向沈念深，「阿念，你去把冰箱裡的雞肉拿出來，家裡還有土豆，一會兒給甜甜做土豆燜雞。」
孫恬恬當然願意留下來吃晚飯了，開心地點頭，「謝謝外婆。」
沈念深看她一眼，一時也不知道做什麼，站起來，去廚房準備晚飯了。
「我來幫你啊。」
孫恬恬見沈念深去了廚房，急忙也跟著過去。
到了廚房，沈念深從冰箱裡把雞肉拿出來，又從上面保鮮室里拿了土豆。
孫恬恬笑嘻嘻地湊過去，「沈念深，你還會做飯呀？」
沈念深嗯了一聲，將土豆倒進洗菜盆里，然後擰開水龍頭開始一個一個洗土豆。
孫恬恬歪著腦袋看他，嘴角彎彎的，心情特別好。
「我就不會做飯，不過我一直很想學。」
突然眼睛一亮，湊到沈念深跟前，抱住他胳膊，「以後你教我好不好？」
沈念深身體微微僵了一下，低眸看她，「什麼。」
「教我做菜呀，以後。」
孫恬恬眼睛很亮，一瞬不瞬地看著沈念深的眼睛。
『以後』這兩個字聽起來無限引人遐想，仿佛他們倆真的會有以後一樣。
沈念深看穿她心思，沒有應她。
他拿出菜板，先將土豆削了皮，再放到菜板上，拿著刀切塊。
孫恬恬等了會兒，沒聽見沈念深回應她，不免有點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來，見沈念深切土豆，忙道：「我來切吧，讓我來切。」
說著，就要去拿沈念深手裡的刀。
沈念深沒松，側臉看她，「別鬧，你又不會。」
「我切過菜，應該沒問題，你讓我試試嘛。」
沈念深：「……」
「讓我試試。」
孫恬恬去掰沈念深手指頭，想把刀拿過來。
沈念深拗不過她，說：「你等會兒，我給你拿把小一點刀。」
說著，將菜刀放下，然後重新拿了一把小一點的刀子給孫恬恬。
孫恬恬在家裡也切過菜的，就是切得不太好，高高興興接過刀子，然後把沈念深擠到旁邊去，「我來我來，你去做其他的。」
沈念深：「……」
「你慢點。」
沈念深拿她沒辦法，去冰箱又拿了兩個番茄出來，準備燒個番茄雞蛋湯。
他一邊打雞蛋一邊回頭盯著孫恬恬，「你慢點，別切著手指了。」
「我知道。」
孫恬恬很認真地切著土豆，一邊切一邊問：「是這樣嗎？
切成這種形狀對嗎？」
沈念深回頭看了一眼，「……」
「唔，好像有點丑。」
孫恬恬自己偏著腦袋觀察了會兒。
沈念深心裡好笑。
還算有自知之明。
不是有點丑，是真夠丑了。
沈念深準備先把雞肉切了，但菜板被孫恬恬占了，他只好去外面拿以前那個沒用的。
去拿菜板之前，仔細叮囑孫恬恬，「你小心點，別切著手指。」
孫恬恬頭也沒抬，「知道知道，嘮叨死了。」
沈念深：「……」
沈念深去外面客廳找到了之前準備丟掉的那個菜板，外婆笑眯眯拉住他，壓著聲音，「你這孩子，明明喜歡人家，還不承認。」
沈念深：「您別胡說。」
老太太一看外孫表情，壓根不信，說：「這麼好個姑娘，你自己不主動點，哪天讓別人搶走了，後悔都來不及。」
「外婆您別瞎操心了。」
沈念深聽著心情有點浮躁，起身，拿著菜板回廚房去。
廚房裡，孫恬恬剛不小心把手指給切出血了，正含著自己手指想把血給止住。
「你在幹什麼？」
沈念深聲音傳來，孫恬恬嚇得肩膀一顫，條件反射把受傷的手背到後面，笑呵呵，「什麼幹什麼，沒幹什麼呀。」
沈念深視線落在她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上，眉心皺緊，朝她伸出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