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眉間的刺痛，秦風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寒月是不想讓他去送死。
但是，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被人帶走，讓他怎麼能甘心？
自幼孤苦無依，至親之人一個個離開，秦風不能接受寒月再離開了。
陡然間，秦風的雙目變得一片血紅，開啟了無畏劍心，周身氣勢瞬間暴漲。
然而未等秦風出手，寒月卻是突然出聲說道：「不必再掙扎了，我去意已決。」
「當年我借你百年壽元時，曾答應賜你無上神通。」
「如今你站在了人界巔峰，我也恢復了肉身，彼此都已經完成了承諾。」
「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冰冷的聲音猶如天雷一般，令得秦風的魂海嗡嗡作響。
微微抬頭望向空中的寒月，只見對方的目光竟如初見時一般，冷漠、鋒利、毫無感情。
此時的寒月，看著秦風，就像是看著一隻毫無關係的螻蟻一般。
那般冰冷高傲的姿態，完全不像作假。
對視許久，秦風顫聲說道：「我不怕死。」
寒月卻是毫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道：「你要死便死，與我無關。」
「你怎麼能這樣！」
毫無預兆地，地面上傳來了一道憤怒的嬌喝聲。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尋聲看去，竟看見夢汐兒滿臉怒容地來到了秦風身邊，瞪著寒月怒斥道：「這些年來，他為了幫你恢復肉身出生入死，多少次險些搭上性命，甚至連老夫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秦風聞言眉頭大皺，猛地轉頭看向夢汐兒，怒喝道：「這裡沒你的事，下去。」
夢汐兒卻是沒有理會他，只看著寒月繼續喊道：「你實力高強，你至高無上，但你有什麼權力戲耍他的感情。」
寒月冷目移動看向夢汐兒：「說完了嗎？」
「沒說完！」夢汐兒繼續怒斥道，「如果你在乎他，就應該和他一起面對困境。如果你不在乎，就不該擾亂他的心境。」
「你一會說生死與共，一會又說恩斷義絕，天界之人都如此無情無義嗎？」
「你說對了。」
夢汐兒話音剛剛落下，寒月便是看向秦風，冷笑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利用你。」
秦風聞言猛地心中一震。
這時，寒月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我指導你修行，百般照顧你，只是看中了你的潛力，想要讓你幫我恢復肉身而已，我們從始至終都只是交易。」
「我乃是天帝座下五絕劍神之一，你我從來都如雲泥之別，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從今以後，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什麼，你的死活也與我無關。」
「你想死便去死，我絕不阻攔。」
說完，寒月散去了天罡劍氣，然後果斷地轉回了身，不帶一絲猶豫。
「秦風……」夢汐兒抓著秦風的手臂，大眼睛中滿是疼惜。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替秦風受累。
秦風仰頭望著空中寒月的背影，一時間眼中滿是掙扎。
昔日的歡聲笑語猶在耳邊，他不相信那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寒月去意已決。
或許是因為對手太過強大，寒月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不得不如此。又或許是因為她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但無論是哪一種，秦風都知道，寒月離開已成定局。
「噗……」
急火攻心之下，秦風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秦風！」夢汐兒連忙將他扶住。
但在這時，秦風的雙目突然變得血紅一片，同時一股血霧由體內噴涌而出，一股恐怖的煞氣籠罩在了周身。
眼中閃過一道近乎瘋狂的色彩，秦風一把將夢汐兒甩開，直接沖天而起，朝著秦天行旁邊的一位造化境強者攻了過去。
感受著那恐怖的煞氣，寒月美眸一驚，猛地轉過了身。
看著急速衝來的秦風，寒月當即就要出手。
但在這時，秦天行卻在旁邊將她攔下，饒有興致地看著秦風，說道：「陪他玩玩。」
此言一出，旁邊的一位銀甲男子立刻站了出去。
「是。」
話音落下的剎那，銀甲男子的身上便是散發出了滔天的威壓。
手中一緊，長槍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隨後斜指向下，槍出如龍，帶著浩瀚恢宏的氣息朝著秦風迎了上去。
秦風死死地咬著牙關，眼中滿是濃烈的殺意。
他需要發泄，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
「蚍蜉撼樹。」銀甲男子冷笑一聲，「給我死。」
一槍探出，直接將秦風周邊的空間封鎖，令他瞬間有如身陷泥沼，速度驟降。
秦風見狀目光一閃，直接雙手持劍狠狠地劈了上去，與對方的長槍碰撞在了一起。
轟！
一股氣浪蕩漾開來，秦風身形驟降幾分，明顯受到了壓制。
但秦風沒有絲毫退卻，手臂一揮，二十一道天罡劍氣直接撕裂空間，穿破桎梏出現在了銀甲男子的身後，分指其周身要害。
銀甲男子見狀神色一變，立刻收勢退避。
秦風見狀立刻步步緊逼，三絕劍法與神風訣同時運轉，將速度催動到了極限，轉眼間到了銀甲男子面前。
然後，一劍斬落。
銀甲男子橫起長槍格擋，順勢反擊。
九天之上，看著拼命廝殺的兩人，秦天行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怪異的笑容，緩緩轉頭看向了寒月：「天罡劍體訣？」
寒月聞言心中一驚，臉上卻無絲毫變化，沉聲說道：「這是他助我重塑肉身的代價。」
秦天行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但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向下方的秦風。
「給我死！」
銀甲男子的長槍每一擊都勢大力沉，且一槍快過一槍，在秦風的眼前化作了漫天的槍影。
秦風見狀手臂一揮，全力一拳迎了上去，漫天拳影與對方的槍影碰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蒼穹轟然炸裂，無盡天雷咆哮，仿佛末日降臨。
對峙的同時，秦風再次爆發天罡劍氣，在銀甲男子的身後出現，朝著他全身的要害刺去。
銀甲男子感覺到身後的殺招，眼中泛起一抹寒意，竟是乾脆放棄了防守，雙手持槍，一記神龍擺尾，強行撕裂了秦風的拳勢，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胸口。
與此同時，天罡劍氣也將銀甲男子的身體洞穿。
「噗……」
兩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
但秦風卻抓住了對方的長槍。
驟然施力，秦風瞬間衝到了銀甲男子的面前，接著身形一轉，便到了銀甲男子的身後，接著一條手臂直接鎖住了對方的脖頸。
「給我放開。」銀甲男子怒喝一聲，立刻倒提長槍，朝著身後的秦風刺去。
秦風卻是毫不在意，雙手各自升騰起了生死二氣，迅速融合一處。
當長槍遞到秦風胸口的那一刻，生死印在兩人中間轟然炸裂。
秦風與銀甲男子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同時翻飛了出去。
九天之上，秦天行再次轉頭看向寒月，嘴角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生死印？」
寒月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若不助他提升實力，他怎麼能幫我重塑肉身？」
聞聽此言，秦天行深深地看了寒月一眼，依舊沒有再說什麼。
而在這時，秦風摔落在地上的剎那，便是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周身滾動著猩紅的血霧，秦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再次朝著那銀甲男子追擊了過去。
銀甲男子剛剛穩住身形，秦風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只見空中光芒一閃，秦風直接斬斷了對方的一條手臂。
接著，秦風收起寂滅劍，一手抓著對方的衣領，一手驟然緊握，毫無保留地朝著對方的面門砸了過去。
秦風剛剛才和楚皇交過手，適應了造化境的對手。
雖然此人的氣息不在楚皇之下，但畢竟沒有信仰之力傍身，此時正值虛弱，哪裡受得了秦風的全力一擊。
嘭！
秦風一拳落下，直接打得對方口鼻噴血，目光渙散。
但秦風沒有停下，仍然一拳接著一拳地砸落。
不消片刻，銀甲男子就已經徹底沒有了反抗之力，周身的氣息也迅速消退了下去。
見此狀況，秦天行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寒芒，但始終沒有出手。
很快，秦風踩著銀甲男子轟然落地，掀起漫天煙塵。
接著二話不說，手起劍落。
當煙塵散去的時候，所有人震驚地看見，秦風的手中提著銀甲男子的頭顱。
秦風劇烈地喘著粗氣，臉上卻滿是笑容，望著寒月笑道：「放心吧，放心走吧。」
寒月見狀美眸微顫，秦風拼命殺了天界的一位強者，竟然只是為了讓她放心離開！
但是，秦風的行為無疑是點燃了火藥桶。
一瞬間，天界眾強者皆是怒目而視，立刻便有人想要出手，結果被秦天行攔下。
秦天行深深地看了秦風一眼，良久，突然一笑：「想不到，區區人界也有如此優秀的後輩，不愧是寒月仙子親自調教出來的。」
聞言，寒月沉聲說道：「互相利用罷了，我已經說過了，現在我們兩不相欠。」
「那你殺了他。」秦天行突然說道。
寒月聞言一驚。
秦天行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寒芒，冷聲說道：「當年你奉命尋找天回珠，結果失蹤這麼多年，最後天回珠沒有找到，反而把天界的功法留在了人界。」
「像你這樣，回去以後怎麼讓天帝相信你的忠誠？」
寒月猛地看了過去，美眸中充斥著複雜的神色，遲遲沒有動作。
見狀，秦天行冷笑道：「人稱殺絕劍神的寒月仙子，怎麼在人界走了一遭，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
「要麼你殺了他，要麼我親自出手。」
「選吧。」
寒月與秦天行對視在了一起，良久，突然舉起玉臂冷聲喝道：「劍來！」
剎那間，九天之上風雲色變，狂風雷霆瘋狂匯聚，落到寒月的手中，化作了一把寶劍。
然後，寒月低頭看向了秦風。
秦風見狀心底猛地一緊，但咬了咬牙沒有說什麼。
他不相信寒月會殺他。
但寒月卻沒有絲毫猶豫，猛地舉起長劍就要朝著秦風刺去。
然而就在這時，秦天行突然將她攔住。
看著寒月疑惑的目光，秦天行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手臂一招，旁邊一位銀甲男子的長槍就落入了秦天行的手中。
接著，秦天行將長槍遞向寒月，揚了揚眉毛，以命令般的口吻，冷聲說道：「用這個，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