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直接站了起來。當夭夭彈到曲子一半的時候,她甚至有種想立刻過去的衝動。
但最終,她又重新坐了回去,是啊,本身沒有得到邀請就擅自來了,就已經是唐突了,這時候要是再過去打擾的話,就更是不好了。
相比起彈奏技巧,現在蘇如覺得更為讓她眼前一亮的,反而是這首曲的曲風。
是的!任何技巧,都不如創下這首曲的曲風,同時,她也在想著,究竟要是怎樣的人,才能創造出如此有意思的曲風。
至於技巧……
技巧當然也很強,就她這麼多年的經驗,她從未聽過有人如此彈奏。
這看似是瞎來,但是,暗地裡卻極有章法,絕不僅僅只是一句胡鬧就能解釋得通的。
而且……
這更是算不上什麼靡靡之音。
是的!
要是這都算是靡靡之音,那恐怕這世界上就沒有那首曲子不是靡靡之音了。
……
這首曲子的出現,對在座的所有人來說,自然是震撼的。
不少女孩子聽得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曲奏罷,綺菱也是呆呆地坐在那裡,看懵了。
事實上,《權御天下》的旋律並不多,顛來倒去,也就是那幾句。
但是,夭夭卻利用同一個旋律,右手有音高變化、手法變化,左手也相應地層層遞進,助燃。
這讓一首本身旋律十分簡單的曲子,也變得十分有層次感。
第二,內容聽上去很豐富,這是因為左手和弦變化多樣,而且大面積出現切分音和副點。這樣使樂句聽上去更有彈性,但也加大伴奏難度。
因此,說《權御天下》的難度更高,並不是說說而已。
另外,為了讓內容更加豐富,夭夭也是利用了左右手的主旋律輪轉。
總之,這首曲子看似簡單,然而在手法上,卻是十分多樣。像是左手的大撮小撮,還有琶音。像右手,除了琶音,還用到了些許輪指,至於搖指則用到了短搖和掃搖。
這些技巧,在綺菱看來,既簡單,仿佛一看就會,但是你讓她瞬間明白過來,仿佛又不是那麼簡單。
當然,更加可怕的是!
竟然有人能夠將這些技巧完美地融合在一首曲子之中。
這才是最讓人震驚的地方。
夭夭的箏技仿佛跟這個時代,不在同一個層面。
她就那麼突兀地出現,然後,突兀地震驚了所有人!
……
高台上。
蘇媚也是驚艷於今天的表演。
因為,這比之數日前的演奏,還要更上一層樓。
如果說數日前的演奏只有兩個層次,那麼今日便是有三個。
所以在彈奏結束後,蘇媚也是跟蘇如相視一笑,她苦笑著問道:「姐姐覺得如何?」
蘇如回道:「萬中無一的天才!」
確實!
在這辰都中,其他人什麼水平,她還是很清楚的。
而且……
《權御天下》這首曲子還有一個更恐怖的地方便是,這首曲子,老少咸宜,反倒是跟那些一味地裝高深、講意境的不是一個路數。
當然,這並不是說《權御天下》就沒有意境。
而是……
《權御天下》能夠兩者都兼顧。
恐怕,即便是平民百姓聽了以後,都能有自己的感悟。
這首曲子,無形中把古箏的欣賞人群,也輻射到了平民百姓。
……
夭夭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在大家都在把古箏往琴的方向去靠的時候。
她卻告訴大家,古箏自己有自己的特點。
古箏,本身就是出身於民間,它是屬於平民的樂器。
那麼,又何必要向貴族去靠。
去跟著談論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境界」、「修養、「哲學」、「心境」。
這曲一出。
隱隱間,竟然還帶著一絲絲的大道至簡的道理。
想到這裡,蘇如看向湖心的那人的時候,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了。
……
彈完了。
夭夭也是時候跟彩雲一起去看房子了。
看到綺菱還呆呆地坐在那裡,她也並沒有打擾。
古箏的話……
想了想,還是等會回來了再拿吧。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彩雲,緊接著,就跟彩雲一起離開了。
綺菱想喊住她,不過嘴裡蠕了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難不成讓對方教她嗎?
像是這樣當著她的面彈奏一次已經是極大的恩賜。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就在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之際,那背影卻是忽然停了下來傳來了一句話,說道:「你想學的話,可以教你喔!」
夭夭隨後轉過身,又說道:「不過拜師什麼的,就免了。」
綺菱頓時眼裡狂喜。
不過在夭夭離開了以後,她又覺得挺奇怪的。
是的!
她指的是,夭夭這個人太奇怪了!
表面上,她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處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她卻絲毫沒有什麼架子。
更重要的是。
這人一點都不藏私,既然你想學,那我教你啊!
而且……
關鍵是,綺菱完全想像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對方這麼做的。
對方甚至都沒有跟她談條件。
……
來到美鳳院門口。
三年了!
她已經有三年時間沒有出來呼吸過新鮮空氣。
其實,她這三年來,一直都躲在美鳳院裡,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她的年紀還太小了,即便是出來了,很多事情也不能做。
所以,她乾脆也就把自己給封印了,等到三年後,再出門慢慢地享受。
饒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
但是,對外面的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好奇。
這不!一出來的她,就猶如是把鹹魚放回大海。這裡看看,那裡瞧瞧。
要不是長得好看,而且氣質不凡,別人一定會以為她是土包子進城。
事實上……
彩雲就是這麼想的。夭夭一會看看街邊攤檔的香囊,一邊看看路邊的鍋碗瓢盆,就連賣青菜的,她都要好奇地蹲下來看一下。
尤其是路過豬肉鋪的時候,讓賣豬肉的都差點用刀砍到自己的手指了。
一米七二的她,混在眾人當中,便猶如鶴立雞群。
一路走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
而靈動的她,雖然是個公子哥的打扮,但只要眼不瞎的應該都知道,她是女的。
因此街道兩旁,茶樓上,所有見到她的人,都被她所吸引。
於是,不少人也是紛紛地議論了起來。
「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哥!」
「是嗎?」
在茶樓上的人,其實看得並不清楚。
然而……
賣青菜的大媽就看得很清了。
「這是誰家的姑娘。」
「為什麼穿男人的衣服?」
然而……
這個時代,又哪裡有規定什麼是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
反正,不都是那個樣子,男女之間,區別就在於花色。
但恰好,夭夭所穿的衣服是紅白相間。
這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任何一種款色。
這個時代,因為受很多因素影響,比如說衣服髒了不容易清洗,所以,大多數人的衣服都是深色居多,因為弄髒了,也不容易看出來什麼,所以,很少有人,除非是那些年輕的女子,大多都還是以樸素的顏色為主,哪像夭夭,不但是一身異常顯眼的顏色,而且還是很少見的紅白相間,這直接便讓她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彩雲也是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所以,在姑娘即將要引起更大的騷亂之前,她必須趕緊把姑娘拉走。
她們還是直接去辦正事吧,不能讓姑娘四處逛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都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而且……
下次姑娘可不能再這麼穿了,因為這樣穿實在是太顯眼了!
一邊拉著姑娘,彩雲一邊在給姑娘說著要注意的事。
其實……
要是以往的時候,像姑娘這種的,出門都是坐馬車的,但沒辦法,現在美鳳院已經是什麼環境,人都養不起了,還談什麼馬車。
幸好,租房的地方也沒有多遠,在過了幾個街口後。
房東,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媽,已經是在一處等著她們了。
這裡是一片密集的民居,環境方面,也算是不錯,而且出門就有早餐店,十分方便。
但顯然,正因為這樣,因為臨近街道,所以,白天可能也會比較吵鬧一些。
夭夭看了看,其實她不在乎什麼吵不吵的,但是……
這房子是不是太小了點?
在看了不一會後,又看了幾間以後,她就搖了搖頭。
想必,彩雲也是看這裡便宜,才選了這裡的吧。
但是……
這么小的房子,住一個人,她都覺得有點夠嗆,更別說還是兩個人。
這就有點像是城中村的房子差不多。
雖然房子裡還有一個天井,但是這真的是天井嗎!
都不透光好嗎,屋子裡也是黑嗚嗚的。
因此,在看完了以後,夭夭也是直接問道:「還有更大一點的嗎?這裡太小了。」
大媽便說道:「瞧小……瞧公子你說的,這已經不算小的。左右各有一間,還帶一個天井,這都要說小的話,那就沒有更大的了,除非,你不是想租房子,而是想租一個院子。」
「有租?」
「有,不過是合租。」
合租,夭夭一聽就又放棄了。
她還淪落不到要合租的地步。
「真的沒有別的了嗎?」
夭夭又不死心地問道。
大媽因為同樣是女性,倒也不會覺得夭夭驚為天人,真是什麼有錢人,要真有錢,能租她們這嗎,在她看來,夭夭就是打腫臉也要充胖子。
於是,沒好氣之下,也是說漏了一句,「一看公子就是大戶人家,既然公子真的不缺錢的話,那可以考慮去買一間,就這不遠處,正好有一處宅子要出售,宅子原本的主人是一個富商,因為生意失敗,要回老家,於是就想把宅子便宜處理,公子要是真不缺錢,大可去看看。」
「大嗎?」夭夭又氣死人不償命地問道。
「大,還帶一個小庭院呢。」
「麻煩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