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距離來判定的話,現在付雲流和幾人所處的位置是站的最近的,自然他們之間的話也能夠聽的清清楚楚。【Google搜索】
他清楚聽到雲穆淺那個小丫頭,叫了世尊師傅,情真意切的一句師傅。
你是我的驕傲。
他原本平靜的心情如今被徹底打破,那不成在暗室里就認識了那麼短的時間,雲穆淺都能夠成為這老頭的徒弟了。
一想到這裡他整個人如同浸入冬天一般的陰沉。
「她叫你師傅?」付雲流不禁冷笑出聲,想到這裡他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為什麼這丫頭會到明陽陵去,她為什麼能知道那麼多的事情,還能夠到北邊去找到他們的屍體。
這一切,都是他的好師傅啊。
「你對所有人都比對我好啊。」付雲流仰頭大笑,穆淺看到他眼尾似乎有晶瑩的東西透出來,「師傅,我在這山上陪了您這麼多年,在您的心裡,我恐怕連小貓小狗都算不上吧。」
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所有的後來者在師傅的心中都比他要高,何其可笑。
「我勸過你收手,是你一意孤行,這個世界不會變成任何人的玩物,是你太過執著。」世尊惋惜道。
被囚禁的這些年,他那一次沒有勸說,可是眼前人都沒有當真。
在他的心裡,認定了什麼便是什麼。
「那是你說的我成不了大器!」付雲流的語調陡然拔高,「你口口聲聲說是我說的師傅,我也待你如同親父啊!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
他那麼努力不過是想要獲得他的認可,可最後得到的卻是他冷漠無情的怨懟。
在師傅的心裡,他一直都是不會成大器的徒弟,只配在山上掃掃落葉,可是師兄卻能夠被寄予厚望成為統領洲際的掌權者。
沒有人生來就心甘情願屈居人下,他也不想走這最後一步,可是他逼迫的。
「我看著你一步步從少年天真走到今日,我也履行了我的承諾,我從未出手干涉過你們的鬥爭,可最後你還是失敗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十指連心,都是他看著成長的少年,無論折了誰他心裡都不好過。
最後選擇對他們的事情不聞不問,可沒想到卻釀成大禍。
「如果不是她忽然出現,這一切就不會是這樣。」付雲流抬手指著穆淺,「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干涉,難道不是你讓她去的明陽陵去的梨山?」
世尊搖頭看著他嘆氣,人一旦形成了某種固定的認知,太過偏執就不會聽別人的勸說了。
付雲流的偏執他這麼多年明明白白的看在眼中,他用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化解,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說再多的話,他也早就已經聽不進去了。
「你不敬尊長,殘害同門,玩弄心機波動南州,今天就算是為師清理門戶吧。」世尊說著抬手結印。
穆淺站在他身邊看著,再往前一步,卻無法挪動步子。…
她知道世尊如今的身體情況如何,他老人家已過期頤之年,哪怕靈力強大,可身體也已經支撐不住了。
遲肆攬著她的肩膀,兩人沒有絲毫動作。
世尊結印瞬間,風雲突變,原本就暗沉的天色烏雲匯聚的越來越多,大有毀天滅地之勢力。
付雲流仰頭看著天空,在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往後退了幾步。
「你要碎我靈根!」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數道閃電衝破烏雲而下,付雲流築起的保護罩只支撐了兩秒鐘之後便被震碎。
秋月絨和嚴濟被震盪的靈力逼退了一步,眼前的亮光讓他們有種到了夏日般灼眼的陽光。
「剛剛看著付雲流動手,我以為他已經很厲害了,可沒想到,和世尊比起來到底還是小巫見大巫。」秋月絨愣愣道。
可引天地之力為己用,和神有什麼區別,是他們這些靈者窮極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雷的力量和當初劈向束靈處的雷不是一個等級的。」嚴濟開口道。
也難怪世尊會成為整個洲際的傳說了,這樣的人,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果換做是付雲流,只怕早就主宰洲際了。
數道天雷一道接著一道的劈向付雲流,他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
他身上的本事都是世尊傳授,從陣法到咒術無一例外,如今由世尊取走,似乎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天雷褪去,原本擠壓了一天的雪忽然就這麼從空中飄落下來。
世尊站在台階上,看著蜷縮在地的人。
因為靈力消散的緣故,付雲流原本就花白的頭髮如今徹底變成了白色,人也瞬間蒼老了一倍。
他再想開口說什麼,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自此以後,你沒有任何靈力可依仗,和普通人無異。」世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犯了錯便要接受懲罰,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徒弟,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他老人家左手手掌上攤開,中間的水晶球內帶著被封存的靈力。
靈力越高的人則靈力越是純粹,可是付雲流的靈力卻並不是純粹,水晶球中混動的靈力之中摻雜了太多的雜質,並不乾淨。
「原來沒想最後我的結局還是如此。」付雲流匍匐在地。
與此同時,原本陰沉了一天的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地面落下,在地面化成了水漬。
「我取走了你師兄們的靈力,至於你自己,逆天而行撐住了這麼多年的壽命,最終你也撐不住多長時間。」
付雲流在那場大戰之中也並非全身而退,身上受了不輕的傷,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以靈力維持,他的身體也早就撐不住了。
這壽命原本就已經是逆天奪命而出,靠的是魔魘陣之中凝聚而成的那麼點靈力支撐,如今什麼都沒了,他可能也活不長了。…
「世尊,他囚禁您這麼多年,屠殺同門罪不可恕,您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一旁圍觀的靈者上前一步開口道。
「對,殺了他!!」
「應該殺了他!!」
付雲流閉眼,功敗垂成,他已經是無話可說。
空中傳來了一陣箐鳥的叫聲,盤旋在空中的青鳥看上去十分的疲勞。
兩道身影落下來,正好擋在了付雲流面前。
「院長!」葉玄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老者。
怎麼人就變成這樣了呢。
這世間還有能夠將付院長給傷成這樣的人。
「那是付雲流的孫子。」
人群中有人叫了一聲。
聽到這話,月覓往前一步擋在了付塵翎的面前,旁的不說,世尊處理自己的徒弟他們是插不上手。
可如今付塵翎是他們靈氣院的人,這孩子也是他欽點的徒弟,付雲流做的事情他也都不知情,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波及到他。
「爺爺。」付塵翎扶著付雲流叫了聲。
已經開始有些意識模糊的人看向付塵翎,他忽然長吐一口氣。
「記住我同你說的話,別忘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誰叫了聲,隨即所有人都開始起鬨要殺了付雲流和付塵翎。
付雲流囚禁世尊這麼多年,最後居然還能活著,對於這個處理結果,他們委實不算是很滿意。
穆淺扶著有些搖搖欲墜的老人,她眼看著世尊臉上的血色已經越來越淡。
「無論生死,這都是我甲子峰上的事情,我們師徒之間的事情,不容外人置喙。」
他老人家這麼不輕不重的聲音,讓所有還在叫囂的靈者都停了下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付雲流也沒做什麼危害南州的事情,他哪怕戕害同門,也只是他們內部的矛盾,普通人是真的沒資格當著世尊的面提要求的。
畢竟被囚禁的人自己都沒在意這些,他們有什麼資格叫囂著討公道。
「諸位,世尊安然無恙是我們南州的福氣,付雲流畢竟是世尊的徒弟,要如何處置他是世尊說了算,我們都聽從世尊的安排。」秦暉站出來說道。
「禍不及家人,我勸諸位還是收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月覓暗含威脅的看了眼對面的人。
也讓原本覬覦付塵翎的人都暗中抖了抖。
哪怕沒了付雲流,可是引訣院還在,曾經受過付雲流庇護的人不會不管付塵翎。
「大家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孩子是無辜的。」秦暉也跟著勸了句。
雖然付雲流沒死,可他現在和廢物沒什麼兩樣了,秦暉對於這個結果已經是十分的滿意。
未折損一兵一卒就能夠有這樣的效果,已經是十分不錯的了。
「既然如此,滅刃的人留下來保護世尊的安全,其餘人分批次下山吧。」秦暉吩咐道。
「處長,還有楚晝呢?」一旁跟著的人小聲提醒道。…
楚晝肯定是還在這山上的,他們總不能不管他了吧。
「他這顆子已經沒用了。」秦暉毫不在意地說了句。
站在他身邊地林越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剛剛的話他聽在耳朵里,這人的意思是,楚晝已經無用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應該被隨便處置掉。
付塵翎畢竟也還只是個孩子,對於付雲流做的事情也從來都不清楚,他沒有參加過那些,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盯上他。
「師傅,您果然對我最狠啊……」付雲流仰頭望天。
空中紛紛落下的雪花開始堆積起來,四面八方吹過來的風更冷了。
世尊支撐不住險些倒在地上,穆淺急忙扶著他老人家坐在一旁的台階上。
「您先調息一下。」穆淺說著抬手要幫他老人家順氣。
世尊攔下了她的動作,「不必浪費力氣了,我也已經只到這裡了。」
穆淺在他面前蹲下身,同老人的目光平視,輪轉這幾次,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坦然的面對離別。
可是真的到了這種時候,還是無可避免的會流淚,會難過。
「以後他會陪著你,如今你已經不在是鎖靈閣的少閣主,不用為任何人,可以為你自己而活了。」
遲肆看著他老人家,彎腰同穆淺蹲在了一起。
「謝謝前輩成全。」遲肆低頭,「十分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就不會打破鎖靈閣的平靜,穆淺也不會死,青檀神尊也就不會耗費半生靈力去護住穆淺。
他打破了太多人平靜的生活,最後攪的所有人天翻地覆,讓青檀神尊失去了自己最寵愛的徒弟,可是卻從未聽到過他老人家一句斥責的話語。
「一切都是命數,從你將他帶在身邊教他治世之能和百姓之理的時候,為師便知道你想做什麼。」青檀神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
如果不是他點頭,放著淨妖塔的藏寶閣永遠都不會打開。
「我知道師傅在幫我,以我的能力,對您下的傀儡咒怎麼可能會有用。」
穆淺心知肚明,淨妖塔的咒語,根本就不是師傅在傀儡咒下告訴她的,那不過是一個幫她的理由。
「你死後我想過,是不是我的教養方式不對,才讓你這個孩子那麼死心眼,哪怕賠上自己也不惜一切代價的要去做這件事情。」青檀神尊輕笑。
他養大的這個孩子啊,從來都是張揚灑脫,可是卻又有尋常人無法比擬的細膩。
她口中說的不在乎少閣主的位置,可是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卻從來沒有失職過,該做的事情從來完成的都很完美。
每走一步路,她就會將後面的九十九步都想好了。
她幫的,是天下蒼生。
所以在決定了要幫助遲肆順應天命之後,她便傾其所有的去教導那個少年,既然要成為帝王,那便必須是能夠將整個五洲大陸照顧好的帝王。
「當初在他送你轉世的時候,我不放心的放了一縷元神過來,所以才有能夠幻化形態見到你的一日。」
如今能夠見到她,青檀已經放心了。
「師傅。」穆淺低頭,忍住喉嚨里的不適壓抑出聲,「我不想您走……」
「這一次,無論你是和誰一起,師傅都希望能夠看到你白頭,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
雪越下越大,坐在台階上的老人漸漸沒了聲音。
他唇角輕勾,神態輕鬆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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