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在周五上午去了華安大廈,池宴最近成立了賽車俱樂部,剛好順路就送了她一程。記住本站域名
多年不見,如今想見成安需要提前預約,林稚晚沒有預約渠道,在華安大廈的前台大廳等了幾個鐘頭。
有時候,倒也不是人變了開始耍大牌,而是做到高層,通常都是一個會議接著一個會議,開完會人腦子直響,沒有多餘精力照看其他。
林稚晚甚至點外賣吃了個午飯,下午三點多那會兒,才看到成安人。
他是親自出門來接的,見了面,不恭不卑地招呼了聲:「晚晚小姐。」
在新盛總裁辦公室那會兒,林稚晚偶爾就會去新盛在林文和的辦公桌上寫作業,總裁辦的人都認識她,也都這麼喊她——晚晚小姐。
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個稱呼了,林稚晚嘴角攢出一點笑意,很禮貌地微微點頭:「成總,好久不見。」
故人再見,身份地位來了一場對換。
從前,林稚晚會叫他成安哥。
他大林稚晚七歲就應該是哥哥輩分的。
如今林稚晚二十五歲,成安三十二歲,正而立之年。他算年輕,長相也英俊儒雅,頭髮一絲不苟地梳著,眼神溫和平靜,是經歷過歲月和殘酷職場打磨後,沉澱出的平和溫柔。
「月底工作忙,助理跟我說有位林女士來找,我還好奇是誰,沒想到是晚晚小姐,」成安將人引到辦公室,泡了一壺頂尖的碧螺春,「林先生去世後,新盛大亂,我自顧不暇,再安定下來你已經不在了,這些年我多方托人打聽,都未曾找到你的音訊。」
成安將茶杯推到林稚晚面前,語氣有一瞬間悲慟,旋即整理好情緒:「如今看到你好好的,想必林先生泉下有知。」
成年人,又是生意場,真實情緒往往不會完全展露,成安的話林稚晚全聽但不全信。
她不質疑當年成安對她的關心,也相信他會多方打聽自己的下落。無他,因為她是林文和的女兒,而林文和對他亦師亦友亦父,有知遇之恩。
可這關心裡也摻雜著別的因素。
因此,今年六月份她回到了臨江市,成安並沒有來探望過,無非是怕若她窮困潦倒且跟林欽握手言和,他將沒有立足之地;也怕若她照舊精彩,而身後支持者是他在商場的敵人。
不過林稚晚還是感謝他的惦記,微微頷首:「我過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倒是如今遇到了難處,需要成安哥的幫忙。」
她用了之前的稱呼,適時地拉進距離。
成安果然說:「但說無妨。」
林稚晚:「之前我因為車禍,在國外休養了兩年,設計工作也不得不終止,如今也不打算在國外時尚圈繼續打拼,這次回來想創建自己的品牌有些營生,以拜託林欽的爪牙。」
「臨江十月份有場大秀,之於我十分重要,但我找不到合適的布料,還希望成安哥幫幫忙。」
她這話沒有什麼隱瞞,也道出了跟林欽之間的生疏,打消成安的疑慮。
他推了推金邊眼鏡,道:「你把要求發給我就好。」
兩人加了微信,算是重新取得聯繫。
成安說:「大秀是哪天,可得給我留張票。」
林稚晚也打趣:「不知道成安哥也對時尚感興趣。」
成安語氣磊落:「是對晚晚小姐的作品感興趣。」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林稚晚看著他的眼睛,很平靜,沒有波瀾,看不出這話幾分真心幾分應酬。
她不喜歡猜來猜去,也覺得自己猜不過成安,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俯身,推到成安面前,嘴角微勾:「我還有個不成形的作品,不知道成安哥有沒有興趣?」
縱使成安想到林稚晚還會有別的目的,可真的看到那份文件時也愣了一瞬。
旋即,翻閱了幾頁,眉頭漸鎖,表情微微凝重:「這些都很好,可問題是怎麼達到前提。」
——前提是拿到新盛體育的話語權。
林稚晚斬釘截鐵:「最多只需四個月。」
整整規劃了三年,池宴不疾不徐,準備收網。
在成安的印象里,他二十三歲大學畢業進入新盛總裁辦做管培生,那會兒十六歲的林稚晚還在上高中。
林文和忙,有時候會帶司機離開公司,成安有幾次幫忙去學校接她放學。
她表情永遠平靜,不愛說話,身子纖薄,坐在車子後排,像是一幅畫。
在他眼裡,林稚晚始終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他並沒有給出具體的答覆,只是看林稚晚的目光多了絲複雜,有欣慰,有陌生,有讚許,半晌,只說:「看到如今的晚晚,成安哥很欣慰。"
晚晚,成安哥。
兩人之間最親密的稱呼。
他以朋友的身份為她的成長感到開心。
*
林稚晚走出華安大廈的時候,五點鐘的光景。
夕陽像一塊打碎的荷包蛋,在天際流出金黃的顏色,空氣溫度很高,很悶,趕上周五晚高峰,路上的車子也像被黏了膠水,動起來很吃力。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池宴:【出來了麼】
定位是地下停車場。
這個時間打計程車都困難,林稚晚幾乎沒有考慮,直接選擇投奔池宴。
即便是地下停車場內不乏豪車,但池宴的車子永遠是最好找的那個。
今天他開了一輛檸檬黃色的超跑,造型很賽博朋克。
林稚晚走過去,敲了下窗子。
池宴看過來,給開了門鎖。
「這麼早就結束了麼?」林稚晚問他,「還以為會到很晚呢。」
她還記得高中那會兒,他視賽車如命,總是課上了一半翻牆出去,在俱樂部一待就是到深夜。
池宴偏頭看了她一眼:「我就是去看看,你見過哪個老闆親自工作?」
林稚晚:「……」
對不起,她的覺悟還不配當一個資本家,她適時選擇閉嘴。
車子緩緩開出地下停車場,擠進如沙丁魚罐頭一般的人群,速度很慢。
池宴問她:「怎麼樣?」
林稚晚說:「大秀的事沒問題。」
「別心急,」池宴開導她,「關於新盛的決定,他不敢輕易做。」
能做到公司高管級別,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關係到未來的生活。
「那他要是不回新盛呢?」林稚晚憂心忡忡。
畢竟在她的最初設定內,就想要得到成安的幫助。
前面又是紅燈,車子裡的冷氣吹得林稚晚身上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
池宴伸手把冷氣調小一些,順便將手掌搭在林稚晚的頭上。
她的羊毛卷不長,池宴隨手一揉,亂成一團。
把她頭髮當著玩具似的,揉得自然、得意。
林稚晚:「???」
她剛要生氣,就聽到耳邊池宴低低地笑了聲,那聲音有點兒高傲,跟十七歲時如出一轍。
「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他湊近了些,對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高傲又令人無端信服,「你得相信我。」
他永遠會有planb。
湊得那麼近,林稚晚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有長且濃密的睫毛,那雙很淺淡的眸子像鷹隼一般鋒利。
大腦宕機了一瞬,她搜腸刮肚,吞吞吐吐,憋出了一句:「哦,原來還是不信任我。」
池宴:「……」
牛。
他算是見識到了林稚晚的矯情,彆扭,無理取鬧。
真應該把這一幕錄下來拿到曲思遠面前循環播放,讓他看看小仙女的真面目,以便減少從他口中聽到「林稚晚」三個字的次數。
池宴笑了一聲,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別事兒啊。」
林稚晚:「嫌我事兒還來接我,您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麼。」
「沒良心,」旁邊人加塞,池宴皺眉按了下喇叭,又轉過頭跟她說話,「要不是怕你在成安那裡受挫,爺來安慰安慰你,還至於在這個點兒被擠成沙丁魚?」
他這輛跑車要是成精,發現自己被塞在周五下午五點的二環內,都得哭出來。
池宴說話從來沒有溫柔勁兒,可至少勉勉強強算得上好心,林稚晚可不想當他口中的「沒良心的」,於是難得大方一次,哼聲說:「大不了我請你吃飯。」
池宴好整以暇地揚眉:「嗯?」
林稚晚沉思一會兒,對著他的眼睛,充滿渴望道:「我們吃師大附中門口的大洋麻辣燙吧?」
「……」
池宴:「就這?」
剛回臨江那會兒請他吃鴨血粉絲,這會兒請他吃麻辣燙。
敢情他不配讓她請超過20塊錢的飯?
林稚晚很少有會有懷念從前的時候,看他不滿意,再次思索,良久,給出另一個精挑細選的答案:「那我們吃師大附中門口的糖芋苗吧?」
池宴:「……」
得,就是不配超過20塊錢。
*
成安的效率很高,很快,就送來了林稚晚需要的網紗面料。
各個韌度極強,算是上上層。
林稚晚花了一天時間做對比,最後選出了一家供應商的。
這次時尚大秀,林稚晚的婚紗是大軸。
但她並不想只做華麗的款式,更多的想要突出手工技巧,在一層薄薄的網紗上,綴滿水鑽和蕾絲,打造輕薄且夢幻的效果。
這衣服很考驗打版的精確度還有設計師的手工水平,林稚晚先是確定了模特,然後按照她的身材數據開始開版。
手工複雜,耗時很久,林稚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得不每天連軸工作。
曲思遠在這段時間,多次找過林稚晚出來玩,都被拒絕了。
不僅曲思遠,陸方霓和婁黛也約不到人,只是偶爾在群里能看到她出來說句話。
池宴就更離譜了,明明每天都在一座房子裡,卻幾乎看不到人。
早上,池宴發消息:【記得吃早飯】
林稚晚沒有回覆。
中午,池宴發消息:【午飯】
林稚晚沒回。
晚上,池宴:【。】
說話愈發簡潔,林稚晚照舊沒有音訊。
池宴在外面跟賽車俱樂部的管理層聚餐,回家會很晚。
想了想,他大手一揮,發了個紅包。
是微信轉帳的最大金額。
這次,林稚晚倒是很快回復了,領了紅包,並且發了個撓頭的表情包。
仿佛在問: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發紅包。
池宴對著屏幕冷笑了聲。
這沒良心的,選擇性看不到他的消息,但是能看得到錢。
他回覆:【確認一下是否活著】
林稚晚:「……」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