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禮是一個很磨人的儀式,一整天下來,林稚晚幾乎完全沒有力氣,恨不得見到床就直接倒下。記住本站域名
回到吾悅江瀾,室內燈火通明,鮮花從客廳一路延續到臥室內。
林稚晚一進門,驚訝地「哇」了一聲,問:「這裡怎麼還有裝飾?」
池宴也不清楚:「可能是老陳叫人搞的。」
林稚晚是從林家老宅出發,池宴從池家老宅出發,絲毫不清楚「婚房」也被裝飾了。
折騰一天,兩人都沒有沉浸在浪漫氛圍里的心思,林稚晚用手掩著打個哈欠。
池宴意識到她的疲倦,將替她拎著的手包胡亂扔在沙發上,一手開始松領帶,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抓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往樓上走。
林稚晚問:「你累麼?」
池宴點頭。
「你家親戚好多呀。」
池宴笑道:「認全了?」
林稚晚揚高一點音量:「怎麼可能!」
「沒事,」池宴捏了捏她的手,「反正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見面,記不住就記不住了。」
「可……」林稚晚說,「你媽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管她幹嘛,」池宴推開臥室門,聲音懶洋洋的,「那麼多親戚我都記不太清,有意見也得先對我有意見。」
「……」
林稚晚沉默了一下,沉吟道:「好像是這樣的。」
總結起來就是,陳平錦看池宴怎麼看這麼不順眼。
池宴這位在家裡要承擔一切炮火的可憐人:「……」
進了臥室,兩人又愣了一下。
客廳樓梯走廊被布置都還可以理解,但令兩人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連臥室都被布置了。
紅色的婚床,牆壁上貼著「喜」字,床被一層疊著一層,床邊還燃起兩支紅燭,照得室內一片光亮。
林稚晚從來沒有想過結婚儀式之外的地方這麼搞噱頭,可被人惦記著的感覺很好,不禁有點兒感動。
倒是池宴,他潔癖嚴重到對這些無法容忍的程度。
之前的室內裝修風格都是設計師按照自己喜歡進行裝修的,臥室內顏色主調乍然一換,他不是很能接受,皺著眉頭吐槽:「好醜。」
他手轉圈指了一下:「這顏色晚上睡覺不得做噩夢?」
畢竟,有研究顯示,紅色是會給人壓力的,臥室內大片紅色會影響睡眠質量。
可今天是兩人結婚的日子,說這太不吉利,「呸呸呸!」林稚晚不願意地呸了兩聲,「你說點兒好聽的。」
池宴立馬收起吊兒郎當,認真道:「喜慶。」
這還差不多,林稚晚滿意了,再看看床,雖然顏色令她有些不舒服,但心裡還是滿意。
她累及,恨不得立馬倒下,手掌沿著旗袍外沿攏了下,就要癱倒。
「哎!」池宴手疾眼快,雙臂用力,給人往旁邊兒一抱,「別躺,沒洗澡。」
林稚晚:「……」
這是在嫌她髒了。
林稚晚也不孬,順勢往他懷裡鑽了鑽,笑嘻嘻道:「我這不是累麼。」
她脫了高跟鞋,給他瞅了眼:「這破鞋太打腳,痛死了。」又捏了捏衣服:「這旗袍是咱媽今年開春帶我去量的尺寸,那老師傅太狠,聽說是婚禮穿完全沒給我餘量。」
她伸出手指,杵在池宴面前。
「我就胖三斤,不吃飯穿著剛剛好,婚禮上敬酒,幾杯酒進肚子,走路都得吸著小腹了。」
她正常的語調很平緩溫和,只讓聽的人知曉這人教養極好,卻不表露一點兒情緒。
可她這會兒,調子拉長了些,明顯是在撒嬌,一雙眼睛清澈水靈,勾人。
池宴一顆心臟軟了又軟,像是泡在甜酒里,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頂,語氣也溫和:「辛苦了,池太太。」
池太太。
倒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她。
林稚晚感覺有點兒新鮮,心裡也美滋滋的。
她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池宴又說:「那我給你放水,你泡個澡,去去乏。」
三句話讓池大少爺化身小奴隸,林稚晚眉毛一揚:「行吧。」
「成,」池宴彎腰,在她嘴角上親了下,走兩步,又轉過頭,囑咐道:「別躺床上啊。」
林稚晚乖乖點頭。
可細看,這動作里有點兒小狐狸要做壞事之前的狡黠。
她踮起腳尖,彎著腰,聽到衛生間傳來水聲,一秒變臉,也不裝了,鞋子一甩,張開雙臂呈大字型往床上倒去。
身子剛接觸到床面。
「啊——」
疼疼疼疼!
林稚晚一聲慘叫,直接原地從床上彈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床。
池宴聽到她的聲音,趕忙出來查看情況。
「怎麼了?」他關切問。
林稚晚指了指床,有點兒心虛。
「……」
池宴秒明白她的意思,這會兒也不是追責的時候,又問:「床怎麼了?」
「有東西,」林稚晚不太懂,說話也慢吞吞的,「硌得慌,讓人生疼。」
「像石子。」她想了半天,補充一句。
池宴:「……」
這新婚之夜,還成懸疑片了?
他這人很有求實的探索精神,一把掀開床被,再一看,又是一陣無語。
對他親媽陳平錦無語,也對親媳婦兒無語。
大紅色的婚床上,鋪著棗子、花生、桂圓和蓮子。
池宴感覺額角有青筋在跳,抬起手,用修長的手指捏了捏,低聲問道:「這是給我床當果盤了?」
林稚晚抓起一把,小聲說:「這是有寓意的。」
「寓意我遲早被氣死?」
「寓意早生貴子。」
池宴又懵了一下,什麼封建糟粕?!
他問:「你想?」
林稚晚狠狠地搖頭:「沒有很想。」
池宴滿意了,旋即又想到什麼似的,把被子重新蓋上,也不管幹不乾淨了,坐下。
一秒……
兩秒……
三秒……
紅燭高照,有風,將光影在他的臉上來回晃蕩,令他眼底的笑意愈發分明。
林稚晚的臉緩緩漲紅,虛聲解釋道:「不對,你得躺著,真是很疼。」
池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慌亂,嘴角勾起壞笑,半晌,他說:「面積越小,壓力越大。」
「那你躺著試一試。」
這人壓根不打算相信物理來著,池宴願意和她浪費時間,還真躺下了。
躺著,左右翻了翻,坐起來,雙手一攤:「不疼。」
林稚晚:「……」
見她窘迫,池宴笑著打趣道:「我們晚晚不僅是公主,還得是豌豆公主,要人好好照看著。」
林稚晚急了,迫切想要證明自己,也不顧什麼優雅什麼形象了,一把掀開衣角,給池宴看:「你瞧,肯定紅了。」
這身旗袍是老師傅手工製作幾個月的雲錦旗袍,款式偏向保守,可林稚晚不放心,還在裡面穿了一層安全褲。
貼身的,不太厚,到大腿中間,她掀起旗袍到腰身,雖然什麼都沒露,可在短褲下被勒出一點兒痕跡的大腿更是惹人注意。
池宴目光都落在上面。
見他不說話,林稚晚還以為他不信,抓緊時間證明自己,扭了下腰,回頭說:「你看!」
池宴這才回神兒,她腰間紅了一片,配上奶白的膚色,像是雪地里綻放的紅梅,好看的很。
「嗯,紅了。」池宴手指在上面輕輕撫摸。
動作還輕,搞得人有點癢,林稚晚往後縮了一下。
見他相信自己的話,林稚晚就想站起來。
然而,下一秒,就感覺腰間橫亘上一條有力的手臂。
她還沒想清楚池宴要幹嘛,就被他旱地拔蔥似的抱離地面,一步步朝衛生間走過去。
「你幹嘛?」林稚晚警惕問。
池宴沒說話,可聽著愈發靠近的水聲,她自己就明白了!
池宴。
狗東西。
他要圓房!
兩人連初夜都一千零一夜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吧?更何況今天已經忙碌了一天,累到難以接受。
林稚晚不願意,先是好聲好氣央求:「阿宴,不要。」
池宴說:「就一會兒,很快。」
快你大爺!
要不是林稚晚了解他在床上什麼德行可真就相信了。
「呸!」她罵了聲,手腳並用的掙扎了起來,「狗東西,放開我!」
池宴早就習慣了她的拳打腳踢,渾然不在乎,也沒有準備放手,倒是出聲訓斥她:「別亂動。」
「我是傻子麼不動?」林稚晚聲音恨恨的。
池宴眉毛一揚:「還能跟我吵,看起來不是很累。」
「……」
這是什麼道理?
眼看著離浴缸越來越近,林稚晚掙扎的幅度更大,甚至慌亂中踢了池宴好幾次。
池宴煩了,乾脆直接給人攔腰抱起來,扔進浴缸。
人進去,立馬濺起一片水花。
沒疼,但林稚晚懵了好一會兒,再反應過來,池宴已經在那裡脫衣服了。
林稚晚「操」了一聲,狠狠道:「池宴,我的衣服。」
「這他媽是雲錦。」
池宴懂了,但沒全懂,眉毛一挑,語氣吊兒郎當:「沒事,我幫你脫。」
脫個屁!
這工藝居然沾水,林稚晚殺了池宴的心都有。
下一秒,池宴褪下最後一塊布料,長腿一邁,踩進浴缸。
頭頂那盞燈混混缺缺,晃得那雙腿愈發筆直,肌肉和青筋伏在薄薄的肌膚下,線條流暢,有力量感。
水沿著浴缸邊緣嘩啦啦地溢出。
池宴坐下,傾身,將手指伸向她。
……
如果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這個晚上,林稚晚滿腦子裡都是一個詞:荒/淫/無/度。
不僅有浴室有浴缸,還有鋪著大紅色被褥的床。
棗子,花生桂圓和蓮子被壓在身下,她的膚色和床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像是在地獄邊緣綻放的最純潔無辜的花朵。
她豌豆公主似的,畏懼一切疼痛,只敢勾著他的脖子,小聲央求他給自己一點兒解脫。
最後,兩人像是互相撕咬的猛獸,在這片土地癱倒。
池宴短暫地忘記了衛生問題,大手一揮,床單上的那些棗子花生桂圓和蓮子被揚起,在空中一滯,然後接二連三的下墜,在地面跳動,四散。
林稚晚完全沒有了力氣,陷入一片紅色里,勾了勾池宴的手指,小聲撒嬌:「我們睡覺。」
池宴見她,如看著手中的珍寶,語調溫柔:「好。」
「你要抱著我睡。」
「撒嬌呢你?」
「我不管嘛,就要抱著。」
池宴將她攬進懷裡。
外面風聲稀疏。
夏日無人在意,這會兒細聽,椿樹上面大抵有蟬,在九月不畏生死地鳴叫,月色朗朗,人間溫柔。
林稚晚說:「一切就像夢一樣。」
這話他們不止說一次。
就像她想像不到會和池宴心無嫌隙的在一起,也想不到他們會有一場盛大的婚禮,擁有這樣紅燭高照,萬人祝賀的一天。
「我們值得的,」池宴說,「只有童話故事的結局,才配得上我們這十年的辛苦。」
「這種感覺很奇妙,」林稚晚說,「我放逐自己,認定自己決計不會再對誰心動,心甘情願的孤獨此生,我放棄我自己,你卻願意救我。」
池宴說:「是因為你值得。」
他們又說了什麼。
林稚晚說:「我們大概是需要一個長長的蜜月期。」
「想去哪裡?」
「回次倫敦吧,」林稚晚語氣有些遺憾,「你還沒去過我的母校。」
池宴卻目光如炬,真誠回答:「我去過。」
將難題交給林稚晚。
可她卻噗呲一笑:「我也去過劍橋。」
在池宴畢業之後。
她對工科一竅不通,對計算機毫無興趣。
可他還想看看有他存在過的地方,哪怕他早就不在。
「再回一次佛羅倫斯,」池宴盯著虛無的夜色,緩緩開口,「我想感受在小鎮醒來,枕邊有你。」
那日的不告而別,終究是他心上的一道疤痕。
他們開始緬懷過去,彌補遺憾。
或許,也要感謝奧莫廣場上的眾神,但池宴不信神佛,如有感恩,定是感恩自己。
「先去一次閔州吧,我想看看媽媽。」林稚晚說。
夜色深了,她開始眼皮打架。
她現在的睡眠很好,再也不用藉助安眠藥。
她在池宴身邊,宛若新生。
池宴在她眼皮上輕輕一吻。
如童話故事裡那般,他說:「晚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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