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白伊所料,陳敏自那天后就開始瘋狂地追周霧尋。
她每天都用花花綠綠帶著香味的信紙給他寫情書,每天都寫。
還經常給他送零食,給他買水,甚至送一些小禮物。
什麼鑰匙扣、護腕、運動手環之類的。
大概因為周霧尋才來沈城沒多久,對這裡的氣候還不太適應,導致他有點感冒。
周霧尋自己都沒當回事,陳敏卻擔心的不得了,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去校醫務室給他買藥。
除此之外,平常課間陳敏有事沒事就跑到周霧尋旁邊那個空位坐下,讓周霧尋給她講題。
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陳敏只是借問問題粘著周霧尋。
相比之下,呂舒娜和周霧尋的交集就少得多。
白伊不知道表姐和周霧尋在Q.Q上聊的多不多,但他倆在學校確實沒多少互動。
因為高三和高二的時間安排並不一致,再加上呂舒娜平常還要練習舞蹈,她偶爾能跟周霧尋見面,也是在吃飯或課間時借著找白伊的名義,才能看兩眼周霧尋,簡單地跟他說兩句話。
而對於陳敏的追求,周霧尋沒有明確拒絕,可也沒有明確回應。
信他會回,東西他一個不收,讓他講題他也講。
只不過都是按照他自己的解題思路講,弄得陳敏常常聽不懂也理解不了。
某次白伊從後門經過,恰好聽到陳敏聲音輕細地說:「這道題如果作ce和df垂直,然後……」
大概是她剛一開口周霧尋就瞬間明白了陳敏要用哪種解法,他語調疏懶道:「可以解,但麻煩。」
他捏筆在試卷上劃了一道線,言簡意賅道:「這一條輔助線就夠了。」
陳敏還在茫然中:「啊?」
周霧尋把他的試卷推過去。
但不知道是他的步驟寫的太簡略,還是他解題的方法太偏門,陳敏根本沒看懂。
「周尋,你給我講講嘛,我看不懂你寫的……」陳敏話語間不自覺地染了撒嬌的意味。
周霧尋沒多說什麼,開始給陳敏講題。
由於章騖恂和周霧尋名字同音,班裡的男同學就按照從高一就喊的「章哥」繼續稱呼章騖恂。
至於周霧尋,因為何頌起頭叫了「尋哥」,班上的男生也都跟著這樣喊了起來。
但女生總不能也跟著「章哥」「尋哥」地喊。
不知道是誰率先帶頭,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章騖恂就被女生叫做了「章恂」,周霧尋則是「周尋」。
這是當著兩位當事人的面兒。
私下裡八卦時,女生們更多的喚他倆「章章」和「周周」。
反正就是不肯好好叫名字。
就連表姐都開始喊他「周尋」。
只有白伊,依然雷打不動叫他周霧尋。
她就喜歡叫他全名。
這天上午四是數學自習,數學老師要求他們把試卷上的錯題改正好,然後讓課代表把試卷收上來。
她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認真改錯題。
試卷從後往前傳到白伊這裡時,最上面一張試卷的名字寫的是——周霧尋。
白伊突然想起大課間周霧尋給陳敏講的那道數學題。
她突然很想看一看,他到底是怎麼解的。
白伊沒有立刻往前傳試卷。
她翻過周霧尋的試卷背面,找到那道大題,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抄寫下他的解題步驟。
像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一樣,她的心臟一直撲通撲通地跳,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須臾,她撂下筆,佯裝若無其事地將自己的試卷放到他的試卷上面,傳給前排的同學。
然後白伊就認真地看起他的解題步驟來。
幾分鐘過去,她終於看懂了周霧尋的解題思路。
因為思考而擰緊的眉也漸漸舒展開。
如果不是他白紙黑字地寫出了這個方法,白伊根本想不到這道題還能這樣解。
一般人根本想不出這樣的解題思路,太不可思議了。
就連數學老師上周在課堂上都專門提過,說:「班上有位同學的解題方法總是很偏,偏的讓人意想不到,很歪門邪道,但卻全都能解對,步驟還很簡單,讓我也跟著拓寬思路了。」
當時吳文彬還很好奇地問:「老師,誰啊?」
數學老師心情很好地笑說:「周霧尋同學。」
而後又道:「文彬你上課少睡點覺,多思考思考,肯定也能找出不同解法,不要覺得每次你睡覺時被提起來回答問題都能答對挺厲害。」
吳文彬一副虛心的樣子,連連點頭:「是是是,老師您說的對,我要向尋哥學習。」
那節課下課後,吳文彬就湊到周霧尋課桌旁,借了周霧尋的試卷看。
他一邊看一邊驚訝地揚聲道:「我去兄弟!你是怎麼想到這種解法的?腦迴路不一般啊!」
聲音洪亮到在走廊都能清晰聽到。
周霧尋只回了他三個字:「多思考。」
吳文彬把試卷換給周霧尋,語氣里隱隱帶著不服氣,笑說:「那我回去思考思考去。」
周霧尋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語氣大度道:「有想不通的,可以來問我。」
吳文彬嘴角輕扯。
「好嘞尋哥!」他話語爽快地應。
現在距離那天已經一周了。
吳文彬再也沒找過周霧尋。
更不要說過來問周霧尋問題。
這晚。
白伊把她抄在草稿紙上的獨屬於他思維的解題方法,連同今天的日記一起折成了紙飛機。
藏在了那個藍色的收納箱裡。
——
2010年9月17號。
他那麼優秀,我無法匹敵。
周圍所有人都以別的稱呼喊他,只剩我叫他全名。
會不會有那麼一瞬,我在他心裡,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存在,是唯一特殊的那一個。
我喜歡你。
所以喜歡叫你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