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生日當天。閱讀
臨近中午時,白伊收到了彭星月發來的Q.Q消息。
【星月美girl：一一寶貝，今晚能出來嗎？有個驚喜想給你！】
白伊抿嘴淺笑，回她：【那我肯定要去呀！】
彭星月幾乎立刻又發來：【下午六點鐘,在你家附近的那個路口見！】
白伊眉眼彎彎地打字回彭星月：【OK！】
剛跟彭星月約好晚上見面,伊君婉就在樓下喊白伊：「一一,下來吃飯了！」
白伊回頭，衝著門口揚聲應：「來啦！」
隨後起身，趿拉著拖鞋走出了臥室。
因為是女兒17歲的生日,伊君婉特意做了一桌子菜。
白駿毅還出門去給白伊買了個生日蛋糕回來。
餐桌中央放著可口的奶油蛋糕，四周擺滿了菜餚。
白伊剛來到餐桌邊，伊君婉就把生日禮物遞給了她。
「一一,生日快樂，」伊君婉笑語盈盈地說：「因為你爸爸晚上要去醫院值班，所以就選了中午給你過生日。」
白伊笑著抱過禮物盒子，很懂事道：「都一樣的。」
而後又十分乖巧地說：「謝謝爸媽。」
吃飯的時候,白伊跟他們說：「爸,媽,星月約了我傍晚六點見面。」
伊君婉眉心輕皺,不太高興地問：「去哪兒啊？」
白伊其實也不清楚她們到時候會去哪裡，但為了能順利出門,她不能說她不知道。
於是,白伊面不改色地撒謊：「星月家。」
「她說給我準備了生日驚喜。」
伊君婉稍稍放心了些,這才鬆口答應：「行，去吧。」
「但不能跟除夕那晚一樣,都零點了還不回家。」她囑咐道。
白伊連連點頭，莞爾笑說：「好。」
下午四點左右，白伊坐在客廳的沙發里,邊吃水果邊看電視。
陽台上的洗衣機正不緊不慢地運作著。
忽而，樓上傳來父母說話和開門的聲音。
白伊剛扭臉看過去，白駿毅和伊君婉就已經腳步匆忙地沿著樓梯走了下來。
「一一，」伊君婉喚她，語速極快地說：「江濱路發生了連環車禍，醫院急需人手，爸爸媽媽現在就得去醫院，一會兒你記得把洗衣機里的衣服拿出來晾好啊寶貝。」
白伊點頭，「好。」
伊君婉又一次提醒道：「你晚上別玩太晚，早點回來知道嗎？」
白伊聽話地答應：「知道啦。」
「爸媽你們路上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好，」白駿毅回道。
隨後，換好鞋的他拿起車鑰匙，在開門出去前溫聲對白伊說：「一一生日快樂。」
伊君婉也溫柔道：「生日快樂寶貝，爸爸媽媽愛你。」
白伊唇邊漾開淺笑，輕軟地回：「謝謝爸媽，我也愛你們。」
父母離開後，白伊又坐在沙發里吃著水果看了會兒電視。
等洗衣機停止工作，她才起身走去陽台，把洗乾淨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晾好。
五點多的時候，白伊回了趟臥室。
她換好出門要穿的白色連衣裙，拿起白色的包包，然後就踩上小白鞋出了門。
路口離白伊家不遠，拐個彎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她腳步輕盈地沿著路往前走。
轉過彎後，白伊倏而頓住。
前面的路口不止有彭星月，還有兩個騎著單車的男生。
是何頌和……周霧尋。
她望著他們，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周霧尋身上。
男生穿著很簡約，白T搭配淺藍色牛仔褲。
身高腿長的他坐著自行車的車坐，一腳蹬著著腳踏板，另一隻腳穩穩地踩在地上。
周霧尋手中拿著一頂白色的棒球帽，帽檐左側掛著三個金屬環，看起來很酷。
須臾，他抬手，動作隨性地把棒球帽戴在了腦袋上。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白伊的心跳就不受控地紊亂起來。
她輕咬了下嘴唇，身體有點緊繃地繼續朝著他們走去。
彭星月看到白伊後，立刻就沖她揮手，揚聲笑喊：「一一！」
白伊也笑起來，步子略微加快了些。
周霧尋聽到彭星月喊白伊，本能地偏頭望向這邊。
正朝他們走來的她一襲純白的連衣裙，肩上斜挎著一款和她的裙子顏色很配的白色包包，包包的拉鏈處還掛著一個特別可愛的兔子玩偶。
女孩子沒有把長發綁起來，就這麼披散著。
夏日傍晚的微風拂過，她柔順的髮絲開始隨風飄舞。
周霧尋親眼看到白伊急忙抬手撥弄被風吹亂的頭髮。
大概是沒料到會被風吹亂頭髮，她的神色略微窘澀，臉頰也染了一層淺薄的紅暈。
白伊來到他們面前後，淺笑著打招呼：「嗨。」
彭星月湊過來，用手指勾了下白伊垂在肩側的發尾，笑著說：「一一今天真漂亮！」
「白裙子真的好適合你呀！甜美又可愛！」
白伊笑彎眼眸，問：「我們去哪兒？」
「去我哥家裡！」彭星月開心道。
白伊的心跳驟停。
她恍惚了瞬，茫然地疑問：「啊？」
彭星月嘿嘿笑，說：「我哥家裡沒有大人呀！這樣我們能玩的痛快些！」
「走啦走啦！」彭星月拉著白伊到周霧尋和何頌的自行車前，問白伊：「你坐哪個？」
白伊當然更想坐在周霧尋的自行車后座。
但她根本不敢選。
她怕自己的秘密被他們看出來。
白伊努力壓著失控的心跳，故作鎮定地對彭星月笑說：「我都行，你先選吧。」
話音剛落，周霧尋就突然開口說：「白伊，我載你吧。」
白伊登時抬眸，表情震驚地望向他。
周霧尋嘴角噙笑地開玩笑說：「你比較輕。」
旁邊的彭星月聽了，氣呼呼地抬起腳要踹周霧尋。
周霧尋反應極快地抬高腿靈活躲開，笑意更甚。
彭星月哼了聲，扭頭坐到了何頌的自行車后座。
何頌笑著蹬車往前行，起步時不受控地歪扭了幾下車把。
他揶揄：「怪不得尋哥不繼續載你了，彭星月你是真的重啊！」
何頌這樣說，是因為來找白伊時，彭星月坐的是周霧尋的自行車后座。
彭星月氣得在後面拍何頌後背，聲調都拔高了幾個度，兇巴巴道：「何頌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霧尋看著前邊那倆歡喜冤家，不由得低笑了下。
再回頭一瞧，發現白伊還杵在車旁，似乎很侷促。
他挑眉問：「不上來？」
白伊的眼帘顫了顫。
她不動聲色地咬住嘴巴里地唇肉，小心翼翼地側身在他的自行車后座坐好。
背對著她的周霧尋嗓音慵懶地問：「坐好了嗎？」
白伊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單音節：「嗯。」
「好了。」她輕聲回。
周霧尋這才蹬上腳踏板往前騎去。
黃昏時分的夕陽金燦燦的，天際連著一片燦爛的紅霞。
晚風肆意張揚地吹著，白伊的長髮變得凌亂，她只能時不時地抬手撥開貼到臉上的髮絲。
過了會兒，因為前面有減速帶，周霧尋捏了剎車把手。
車速也因此突然慢了下來。
坐在后座的白伊正在抬手攏被風吹亂的頭髮。
由於還保持著之前的慣性，她的臉猝不及防地貼到了他的脊背上。
僅僅一瞬不到，白伊就像被燙到了似的，立刻彈開。
她重新坐直，身體僵硬不堪。
白伊慌亂地小聲道歉：「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肆虐，她的聲音混著風吹到他的耳中，聽起來略帶顫意。
白伊根本沒發現，在她和他產生肢體接觸那一刻，騎車的少年脊背倏然繃直，呼吸也莫名滯住了瞬。
她呼吸出來的溫熱氣息透過薄薄的衣料鑽進來，灼的他後背上那塊皮膚隱隱發燙。
繼而就像被一點火星燎了原般，渾身都開始泛起熱。
周霧尋忽視掉脊背上的熱度，語調自然地回了句：「沒得事。」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說的不是「沒事」，而是方言。
白伊這會兒正混混沌沌的，也沒聽出哪裡不對來。
須臾，周霧尋開口道：「前面還有減速帶，你抓好。」
白伊訥訥地應：「好。」
說完，她就緊緊地握住了自行車后座的支架。
幾秒鐘後，根本沒感覺到她抓住自己衣服的周霧尋往後扭了點頭，再一次提醒：「白伊，抓好。」
白伊剛要回他說已經抓好了，突然就欲言又止。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胸腔里的心跳劇烈到幾乎要直接蹦出嗓子眼。
白伊隱隱約約明白，又不敢確定。
她屏住呼吸，試探性地小心翼翼伸出手。
旋即，用手指捏住了他側腰的衣料，揪緊。
他沒說什麼。
白伊渾身緊繃的骨骼一寸一寸地鬆懈下來。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息。
安心而竊喜地揪著他的衣服。
接下來的路，她再也沒鬆手。
而他，也始終允許了她這樣抓著他衣服的一角。
傍晚的風吹拂著他們的臉頰，溫柔地擁抱著他們。
白伊的裙角被風帶起，像追隨著自行車振翅而飛的蝴蝶。
後半程周霧尋和白伊甚至聊起了天。
「白伊。」
「啊？」
「你知道何頌喜歡星月吧？」
「嗯，能看出來。」
片晌，白伊像是明白了什麼，嗓音輕軟地問他：「你主動說載我，其實是在幫何頌？」
周霧尋低笑，語氣坦然而磊落：「對啊。」
白伊輕抿住唇，沒有再回他。
她偏頭望向遠處的天際，卻意外地驀然發現，夕陽還沒完全隱匿，月亮就已經悄悄地出來了。
過了會兒，白伊打破沉默，語氣自然地問：「你們都準備什麼了？」
周霧尋低笑了下，說：「秘密。」
隨後又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伊鼓了鼓嘴巴，輕輕地「哦」了聲。
忽而。
「白伊，」他的話被風帶到她耳畔，聲音聽起來比以往要更溫柔清朗：「生日快樂。」
白伊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句話，當即怔住。
大概是因為她突然提了她生日相關的話題，他才在此時此刻對她說生日快樂的吧。
白伊心想。
「謝……謝謝。」她喉嚨發緊地回他。
唇邊已經不知不覺漾開了明朗的淺笑。
自從那天被他問了生日在哪天后，白伊每天都會想同一個問題好幾遍。
這十二天來，她每天都在想——他會不會祝她生日快樂。
更昂貴的白伊不敢奢求，她只希望他能親口對她說句生日快樂。
而她，等到了。
——
2011年7月21號。
第一次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還抓了他衣服的一角。
好開心好開心。
今天傍晚的風好溫柔，夕陽很美，晚霞特別燦爛，就連悄悄出現的彎月都那麼皎潔。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我眼前的他。
他說——白伊，生日快樂。
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