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可要振作呀!」姚氏實際上也腿軟得厲害,這個時候又看到宋楚新如此模樣,當即便哭了出來,「家裡還得靠您撐著呢!」
宋華婷對家中的事情也了解一點兒,只是未有那麼清楚。
扶著父親在椅子上坐下了,這才問出口,「爹,眼下鋪子都被封了,咱們欠外頭的那些錢……」
姚氏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錦衣衛做事兒風風火火的,平日裡這些穿著飛魚服的人到了誰家,誰就要倒霉。
京城的百姓都已經看慣了他們帶來的熱鬧,但凡錦衣衛有一點兒動靜,便都會跟上去瞧。
今日這查封鋪子的事兒,都不用去打聽,該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恐怕都等不到第二日,就該有人上門來要債了。
宋華婷看到父母死灰般的臉色,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到底……欠多少錢啊?」
宋楚新沒有說話,姚氏卻是忍不住了,「差不多十幾萬兩吧!」
「什麼?!」這回是宋華婷站不穩了,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桌子,也得摔到地上去,「怎麼會……欠這麼多?」
宋楚新只是不住喘氣,姚氏則哭哭噠噠地解釋,「原也不至於如此,蓋因知道這江家的鋪子能賺錢,所以……又往外頭借了許多。
本來是想著,好歹等到九月,該結帳款了,也就能還上一部分,別人見咱們有錢,自然也就願意放寬時限,哪裡知道,哪裡知道……」
姚氏說著,悲從心來再也說不下去了,只管嗚嗚地哭。
宋華婷只覺得天旋地轉,連呼吸都便都困難起來。
十幾萬兩銀子,這……這根本就是個天文數字。
「要不然……還是去找祖母吧!」宋華婷顫抖著嘴唇開口,「不然……」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這錢還不上,到時候別人上門來要債,侯府的名聲可就徹底地毀了。
到時候誰還能瞧得上他們忠勇侯府?
那她的前程可要怎麼辦?
還有誰會願意娶她?
姚氏被女兒提醒,也想到了這中間的關竅,一同點頭道:「是啊老爺,不管怎麼樣,先把眼前這一關對付過去再說。」
「嘭!」
一聲巨響,將母女倆的聲音打斷,兩個人嚇了一跳,轉臉就看到宋楚新一拳捶在桌子上,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宋錦寧!」
「老……爺……」
姚氏被他這個樣子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就放輕了聲音。
「那份清單,是從宋錦寧那裡透露出來的!」
他的話提醒了母女倆,宋華婷難以置信道:「爹爹的意思是……是宋錦寧故意害我們?那份清單是她故意泄露給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今日?」
她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不可信,「她怎麼能做到呢?」
宋楚新卻已經站了起來,「一定就是這樣了,這個賤丫頭,竟然敢這般對我布局!」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姚氏也跟著站了起來,忽而義憤填膺道,「我們去延鶴堂找老夫人理論,是她將我們害成了這個樣子,這個錢,怎麼也不該我們來出,讓老太婆掏錢出來!」
「證據呢?」宋楚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再說了,我們自己都沒有想明白她那份清單是從哪裡來的,你要如何說明那東西是她的?」
「那……那現在怎麼辦?」姚氏聽了丈夫的話,才燃起來的希望又熄滅了,一時又痛哭起來。
「既然她不仁,那就休怪我無義了!我現在就去找那姓吳的,然後再去朱家一趟。」
聽到「朱家」兩個字,宋華婷腦子裡一下子就出現了今日見到的那個朱應謙的樣子來,頓時皺緊了眉頭。
「對啊!還有朱家!」姚氏猛然一拍手,「對對對,只要答應了朱家的婚事,我們把宋錦寧嫁過去,眼前的危機自然而然地就解了。」
「嫁?」宋楚新斜乜了妻子一樣,眉眼間皆是陰狠之色,「我們要將她嫁過去,那老太婆能同意麼?
再說了,這般處理,豈不是便宜了她?既然有膽子如此對付我們,就應該要考慮到後果。」
說完,他又叮囑了母女倆幾句,這才匆匆地出去了。
沒一會兒,宋錦寧就得了消息。
蹙眉沉思了一會兒,宋錦寧問道:「可跟出去了?」
「正巧,今日輪值的馬車夫是咱們的人。」
素鳶的話讓宋錦寧放了心,「那就行,我去看看祖母,今兒的事情,可不要嚇著她老人家。」
宋老夫人果然憂心,「忽然就盤了這麼個鋪子,也沒有與我說一聲,這一下恐怕虧得不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沾惹江家其他的東西。」
祖母竟還真的猜到了。
宋錦寧面上不露聲色,「祖母不要擔心了,這些年京里也一直都是叔父在操持著,他心裡有底。
要不然,也不能到如今日子越過越好,您瞧瞧每年送去咱們那邊的禮,不就知道了。」
這話倒是說得很是,宋老夫人贊同地點了頭,「只要肯踏踏實實地去做事兒,這個家,他也敗不了。」
又始終沒見他們夫妻過來哭訴,宋老夫人越發放了心。
第二日一大早,宋錦寧去請安的時候,就看到姚氏面色憔悴地在與祖母說話。
「大約也是前段時間供奉不夠,母親說的沒錯,就是時運的事兒,所以和老爺商量過了,過幾日往慈恩寺去一趟,正好也趕著十五,父親和大哥大嫂的長明燈也該捐香油了。」
聽到這話,進來之後一直靜默坐在一旁的宋錦寧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姚氏,又仍舊垂下眼去。
果然,老夫人聽了這話便道:「那便乾脆把寧姐兒也帶上,這丫頭自打回京城都沒有怎麼出去過。
又是給她父母祈福,往年不在京城也就罷了,今年在家,這樣的事兒,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得要去一趟的。」
姚氏聞言連忙笑著道:「那倒是再好不過,也往廟裡去認認人。」
宋錦寧面上沒有任何異樣,笑著點頭答應了。
「姑娘,我怎麼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呢?」從延鶴堂里出來,素鳶滿臉的驚疑,「都這個時候了,她們還有心思去廟裡?」
「是在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