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江影聽見沈珉所言,有些驚訝。Google搜索
他身中朔月蠱多年,對於朔月蠱蟲的習性亦有些了解。
因種群稀少,朔月蠱蟲個體之間聯繫緊密,若是雌雄一對,他體內的雄蟲感應到伴侶死去的氣息,必然躁動。
這是江影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但是……
江影想到了昨晚宋梔梔做的事。
她特意過來,將死去的朔月蠱蟲的蟲軀給埋了起來。
難道她是為了這個?
現在,他體內的被喚醒的朔月蠱蟲已感應不到伴侶的氣息,逐漸安分下來。
江影不以為意,只瞥了沈珉一眼,沒把他當回事。
「江影!」沈珉說完之後,沒得到江影的回應,大驚。
「你要殺我?」江影問他,語氣平靜,似乎被埋伏起來暗算的不是他。
「我知朔月蠱是你弱點,今日朔月蠱蟲躁動,你的力量想必已經大不如往常了吧?」沈珉厲聲問道。
他啟動了包圍整個沈家地宮的陣法,數以億計的靈石瘋狂供給靈氣,一道巨大的光幕圍繞著沈家主殿沖天而起,令所有人為之側目,沈家精銳盡出,把江影團團包圍,大有要將他誅殺此地的氣勢。
這沈家秘傳陣法啟動的動靜將整個沈家山莊驚動,亦引起了正在天月閣書房內看書靜養的段天月注意。
段天月飛身撲到窗邊,看向沈家山莊正中的耀目陣法光芒,臉色霎時間變得灰白。
「沈郎!」她哀嘆一聲,「你怎會如此大意?」
「江影豈是你想殺便能殺的?」段天月驚慌得連施展法術的時候都手忙腳亂。
她周身白綾舞動,裹挾著她往沈家主殿的方向飛去。
必須要救下沈珉。
就算救不了,也不能讓江影的目的得逞。
段天月的身影掠過湛藍的天空,柔和的眸子裡已隱隱有了死志。
而身處沈家地宮裡的江影看著強自鎮定啟動陣法的沈珉,還有將他團團包圍的沈氏族人,目光依舊平靜。
「為何……你沒有?」沈珉大驚,這朔月蠱蟲難道沒有對他產生影響?
可是催動口訣的一瞬間,他分明感應到江影的力量弱了三分,若是他體內朔月蠱蟲感應到伴侶氣息,躁動起來,江影應該更加虛弱才是。
江影懶得與他解釋,得到驅使朔月蠱蟲口訣的他準備離開。
瞬間,冥昭出手,劃出一道優美殘忍的弧線。
血花漸次綻開,沈氏修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江影在團團包圍著他的人牆之中,強行劈開了一條路。
「江影!沈家的婆娑木已死,你再也解不了這朔月蠱,與其這麼痛苦地活著,不如死在這裡,我沈家還會給你個痛快。」沈珉沿著陣法靈氣運行的路線飛身而上,攔在江影身前。
「我要活。」江影望著說,「沈家主,移步。」
他的耐心已經被沈珉挑戰至極限。
若在平時,這沈家家主早已屍骨無存。
沈珉為保護段天月,一步也沒有移開,反而催動陣法,足以移山填海的金色氣浪朝江影壓去。
「找死。」柳葉小刃在江影指縫間旋轉半周,精巧玲瓏的冥昭散發出沉鬱的氣息。
是果決的殺意。
而此時,在客棧里的宋梔梔看著手機里的文字飛速出現,描述著沈家地宮裡發生的事情。
當她看到沈珉為了保護段天月而始終攔在江影身前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危險了。
沈珉怎會如此不識好歹,江影分明已給了他機會讓開!
宋梔梔氣到捶桌。
因沈珉沒有繼續催動口訣,所以江影體內的朔月蠱蟲漸漸冷靜,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也稍緩。
宋梔梔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屏住呼吸,盯著手機里出現的最後一句話。
【「找死。」江影冥昭出手,直直朝著沈珉而去。】
宋梔梔不顧疼痛,霍地站起身來。
她打開傳音球,朝江影喚了一聲:「江影,不要……」
為了避免原定的劇情發生,宋梔梔必須過去阻止江影把沈珉給殺了。
她跌跌撞撞打開門,從客棧里奔了出去。
宋梔梔一邊跑,一邊咬著牙,將頭上裝飾的銀簪摘下。
銀簪鋒利的尖端刺入手臂,血液汩汩而下,但卻並無痛感。
宋梔梔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都快急哭了。
江影還是沒有過來。
他真的要殺了沈珉!
宋梔梔回到沈家山莊,朔月蠱的疼痛已差不多消退了,被喚醒後的朔月蠱蟲沒有感應到伴侶的氣息,便會繼續沉睡。
沈家山莊的側門已沒有修士把守,想來莊中精銳已盡數被沈珉集合至沈家地宮中。
原本熱鬧的沈家山莊空蕩蕩的,宋梔梔有些怕。
她憑藉著記憶往沈家地宮跑了過去。
宋梔梔當真害怕原定的劇情發生,這是滅門的不共戴天之仇。
她轉動沈家主殿中的沈氏徽記,情急之下隨便亂轉竟然沒有轉錯。
宋梔梔身子一沉,回到了沈家地宮中。
在下墜的時候,宋梔梔摸出手機,查看劇情。
書里劇情正寫到——
【待江影冥昭回到他冰涼掌心的時候,這沈家地宮中竟然無一活口!】
【就連……就連趕來營救的段天月也死了。】
她的鼻子輕輕吸了吸,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絕望得渾身軟了下來。
地宮頂部被砸開一個大洞,明朗日光從殘破穹頂灑進,將地宮照亮。
宋梔梔抬眸望去,看見江影一人站在滿地的屍體中,血流成小溪,緩緩流動著。
他的腳下,躺著段天月與沈珉,已沒了氣息。
全都死了。
宋梔梔望著江影那雙深邃的紅眸,朝後退了半步。
她在害怕。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刻鐘前,江影手中冥昭朝沈珉飛去。
此人太煩,乾脆永遠閉嘴好了。
江影微微眯起眼。
但就在此時,他腦海中響起了宋梔梔的聲音。
「江影,不要……」宋梔梔用傳音球對他如此說道。
江影眉頭輕皺,目光鎖定沈珉的臉。
他一向是個很守信用的人。
他確實答應了宋梔梔。
冥昭偏移半寸,擦著沈珉的脖頸而過,直直釘進了他身後的壁畫上。
沈珉原以為自己死了,卻沒有。
他睜開眼,眸中難掩劫後餘生的喜悅。
但下一刻,異變陡生。
沈珉白淨的臉突然變得通紅,似乎是充血過多。
僅一瞬間,他倒了下去,就像被那柄擦著他脖頸而過的冥昭給擊倒了似的。
沈珉在江影面前,七竅流血、面目猙獰地倒下。
他死了。
江影看到從沈珉身體裡緩緩流出的血,仿佛長蟲一般在地上蜿蜒而過,浸沒他的腳背。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撲簌簌的倒地聲。
回頭望去,便看到所有的沈氏族人竟然一齊倒下,屍體把江影團團圍住。
惟有江影用冥昭殺的那一列修士沒有留下屍體,因為冥昭造成的傷口會侵蝕全身,不消半刻,便會讓身中冥昭的人化為腐水。
江影看著周遭的一切,眉尾忽然猛地一跳。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傳來了劇痛,仿佛被什麼銳器劃傷了手臂。
江影眉頭緊鎖,知曉是宋梔梔試圖阻止他。
正待離開,沈家地宮外傳來一聲巨響,段天月手中白綾擊破穹頂,飛身而下。
「沈郎!」她喚了一聲,聲音悽厲。
遠遠的,她已經看到沈珉死在了江影身前。
即便已經預見到了今日結果,但段天月還是痛不欲生。
在悲痛之下,她捂著胸口,口中吐出鮮血來。
「江影——」段天月怒視著江影。
江影沒有理她。
他準備離開。
但段天月的手中白綾已經宛如游龍般朝他飛了過來,竟然要將他綁縛,這是她的全力一擊。
釘在牆上壁畫的冥昭微微抖動,飛了回來,將段天月的白綾斬斷,柔軟的白色輕紗被斬成碎末,如雪般飄灑而下。
「今日,留你一條——」性命。
江影正待說話,身後段天月的心跳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轉身,那溫熱的血已噴濺到他臉上,更襯得他這張妖異俊秀的臉有了靡麗邪惡的美感。
段天月以白綾為刃,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
她跪坐在江影面前,臨死前斷斷續續的話傳入江影耳中。
「我是……我是靈祇神教最後一位教徒,留我一條性命以問得婆娑木下落?你休想。」段天月面朝著地,撲倒在江影面前,血濺了他滿身。
江影只淡淡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他欣賞著段天月臨死前視死如歸的表情。
忽地,他輕笑出聲,笑聲滲人。
已然出鞘、未飲血而歸的冥昭在他周身旋轉,一副未得饜足的模樣。
江影目光放在那暗室中的靈祇神像上,金色日光灑下,更襯得這面上僅有一隻眼眸的女神像慈悲神聖。
冥昭直直朝著靈祇神像的眼眸正中而去。
「咔」地一聲,擊中靈祇的眼睛,沒入三寸。
神像裂紋沿著冥昭擊中的地方如蛛網般散開,竟似這神像的淚痕。
靈祇神像碎裂,訇然倒塌,掀起朦朧煙塵來。
冥昭飛回江影手中,他取出白帕,擦拭冥昭上並不存在的血跡。
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宋梔梔。
「江影……」宋梔梔喚他。
她的手臂上傷口已經結痂,現在她一動,便又裂開。
江影眉頭微微一皺。
宋梔梔看到眼前這景象,害怕又絕望。
即便千叮嚀萬囑咐,這原定的劇情還是發生了。
沈氏夫婦連同沈氏族人,在江影手中無一人倖免。
滅門之仇,男主沈晝肯定要報。
江影如何斗得過有天命庇佑的沈晝?
到時被鎖靈咒與他綁定的自己,就要跟他一起去見閻王爺。
來自命運的巨大絕望填滿她的胸腔,令她呼吸不能。
她覺得自己有些傻,江影是耳朵貼在他胸膛上都聽不到心跳聲的一個人。
他是反派,貨真價實作惡多端的大反派。
他冰冷無情,連一顆溫熱的心臟都沒有。
最極致的惡人就是沒有心的,所有道德的譴責與審判皆對他無用。
自己又怎麼會覺得他能忍得住不對沈氏夫婦下手呢。
宋梔梔摸了把眼淚,吸了下鼻子,哭著哭著打了個嗝。
腦補能力豐富的她,已經能夠想像到未來自己的墳頭草已經兩丈高了,江影比她還慘些,骨灰都被沈晝給揚了。
江影看著宋梔梔臉上露出絕望又厭惡的神色,頭頂的小花有氣無力地垂了下來,沒有說話。
他懶得解釋。
他……命該如此。
就讓她哭著吧。
不要哭死了就好。
宋梔梔走了過來,險些因地上滑膩的血而滑倒,婆娑花輕顫。
看到這一幕的江影想,她真的很笨。
「你怎麼這樣?」宋梔梔看到江影一直沉默著,覺得心口堵得慌,「你明明答應我……不殺他們的……」
「反正早晚都要跟你一起死,我乾脆現在就咬舌自盡!」她氣得語無倫次,胡亂威脅,「咬舌自盡你聽說過嗎?」
江影馬上轉過身來,一把拉過了宋梔梔的胳膊,將她拉進懷中。
他捧起她的臉,指縫間冰冷粘膩的鮮血被糊到宋梔梔白皙的臉頰上。
在死亡與血腥縈繞的黑暗地宮中,江影低頭吻住了她,舌尖撬開她的牙關,不由分說地纏住她的唇舌。
在濡濕的唇齒交融間,他悶聲說道:「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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