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番外2
在多多少少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 景延的心思那叫一個複雜。
他從前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過，乍然這麼一想, 還真有點不得勁。
青春期的孩子最彆扭, 心裡頭明白這事兒後，景延渾身上下都覺得異樣起來。
陸星搖再來找他玩時，他第一反應竟然是躲。
可陸星搖是什麼人吶, 怎麼可能讓他躲掉, 直接逮住人，還很不解地問：「你躲我做什麼？」
景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否認道：「沒什麼, 誰躲你了。」
喲, 躲沒躲哪裡看不出來, 陸星搖又不是傻子, 不過見他如此, 她很識相地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不動聲色地轉了個話題，問起他旁的事情了。
和他簡單說完幾句話, 陸星搖就出去了, 順便把門帶上。
只是她卻握著門把手駐足了好一會。
今天的他格外的奇怪。
她去找了陸星旖, 把這事兒跟她說了。
陸星旖笑而不語, 一副「我什麼都知道, 但我就是不說」的臭模樣。
陸星搖氣得打她，她才嘆著氣, 幽幽來了一句：「搖搖, 喜歡的話可以試試。」
陸星搖微愣。
下一秒, 她轉開眼神：「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星旖嘿嘿笑，沒再繼續捅窗戶紙。
—
那天以後,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再有人來給陸星搖送情書，只要是景延在，通通被他趕走，或凶或嚇，反正就是不許一封情書留下。
陸星搖有時候不在，見情書少了許多，也沒說什麼。
有時候是在的，可是竟然也眼睜睜地看著他趕人，沒說什麼。
小男孩們可傷心了，跟景延爭論：「我們是給搖搖送情書，又不是給你，你攔我們幹嘛？」
「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樂意管。」
小男孩們打不過他，有的聰明些，索性趁他不在的時候來，有的就沒有那個恆心了，索性作罷。
陸星搖和景延之間有層將破不破的窗戶紙。
……也不止他們。
陸星搖在樓上看見郁起辭來了，朝他揮揮手：「我把你去喊陸星旖！」
「謝謝搖搖，我給你帶了禮物。」
陸星搖眼前一亮，「好！我接受你的賄賂！」
郁起辭哭笑不得，這怎麼還成了賄賂了。
他給姐妹倆帶的是他去辦事情途中買的手鍊，水晶的，不是很貴重，就是個小玩意兒。
陸星搖隨手套在手上。
她一戴就沒摘下來過。
景延不知是誰送的，還以為是隨著眾多情書一起到來的小玩意兒，他擰著眉，委婉地問了下：「這個…是誰送的？」
「你猜。」
「都不知道是誰送的就戴啊？
萬一有毒怎麼辦？
要不你摘了，回頭我給你送個更好的。」
陸星搖在寫作業，一沓的卷子，就跟印刷不要錢似的往下發，她漫不經心道：「不要，沒毒。」
景延噎了噎。
怎麼就那麼篤定沒毒？
他多看了幾眼那個手鍊，越看越覺得膈應。
正好陸星搖的生日要到了，他提前去盯了幾塊寶石，想給她送幾個首飾。
打首飾的人問他：「喲，小帥哥，送女朋友的？」
景延：「……關你什麼事。」
那人一樂呵：「還不好意思了。
放心，我懂！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情竇初開那可真是太正常了，還懂得給女孩兒送首飾，不錯嘛，覺悟挺高。」
景延摸摸鼻子。
他沒有覺悟，他要是有的話，她應該早就是他女朋友了吧？
他把寶石手鍊放在這個精緻的首飾盒裡，陸星搖生日前一天晚上他就去她房間外面，等到零點，他別彆扭扭地敲門。
陸星搖都睡蒙了，揉著眼睛給他開門，「……景延？」
景延把禮物往前送：「陸星搖，生日快樂。」
零點的鐘聲敲響。
這一天，是她的生日。
是她降生的日子，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日子。
景延忽然很感激，他無法想像，如果沒有她，那他要怎麼辦，那他現在會是什麼樣的。
陸星搖的困意被驅散，微有些驚訝。
她看著首飾盒，遲疑著沒伸手。
景延拿起她的手，把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裡，「收著，我親自挑的料子。」
他掃了眼那條手鍊，「喜歡的話可以戴上看看。」
陸星搖順著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鍊，她忽然福至心靈，好像明白了什麼，不由笑道：「這個是郁起辭送的啦。
他給我姐帶，順便給我也帶了一條，我看著好看就戴著了。」
景延：「……」
陸星搖有這個解釋自然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麼，景延臉頰微熱。
他卻還是梗著脖子說：「我知道！我就是覺得。
沒我買的這個好看。」
說服力實在是太牽強了，這明顯就是覺得這條手鍊是別的男生送的，然後吃醋了，所以送了另一條手鍊，想讓陸星搖戴上他買的。
景延也意識到了。
他臉頰的溫度不停上升，半晌，忽然吐了口氣。
他像是不管不顧了，驟然上前兩步，把她壓在牆上，聲音低得嚇人：「好吧，我承認——陸星搖，我喜歡你。」
陸星搖：「……」
她有點懵。
「你你別急著拒絕我，先聽我說。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是最近才發現的。
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但是我想，我好像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時候把你當成了最喜歡的人。」
景延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心口一股子莫名的煩躁和慌張。
「我看到他們給你送情書我會吃醋，看到你喜歡他們送的禮物的時候我也會吃醋，我感覺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吃醋，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了你。」
「我語文不好，我說的這些可能不是多麼動聽，不是多麼能打動人心，但我是真心的。
搖搖，如果可以的話……」他咬著牙，緊張得要命，「我們能不能試著在一起？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好一輩子的！」
「我知道你很好，我也會努力變得更好，讓所有人的眼裡不僅能看到你，還能看到我。
我努力，你給我個機會，成嗎？」
他說了一句又一句的話，陸星搖一直沒能開口，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腳尖，神色平靜。
景延拿捏不准她在想什麼，又慌又急。
拐角處，沈明詩端著水，一點動靜不敢出。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她深深地記得那個夢，怕時間一長自己會忘記，她還早早地就寫了本日記，就是為了能將這些事情都死死記住。
她知道這兩個孩子以後會在一塊，並且會非常恩愛，還會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那對女兒可愛極了，一個叫晞晞，一個叫昕昕，會奶聲奶氣地喊她「外婆」……所以在景延初初來到陸家時，她就沒有辦法拒絕他的到來，也沒有辦法阻止兩個孩子的相處。
她想，在那個夢裡，他們直到高二才相識，之後的幾十年雖然都在一起，但高二之前的時光對他們來說，總是個遺憾。
現在這樣從小便相識，從小便相處，對他們來說或許能少許多遺憾。
她知道景延家裡的情況，心疼他的同時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也早就做好兩個孩子以後會在一起的心理準備。
只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還是覺得心裡飽受震撼，對女兒充滿了不舍。
早戀問題在很多家長那邊都是提也不敢提的禁忌，但搖搖的話……她放心許多。
這時候該不該阻止，也成了她這個難以抉擇的選擇。
她端著水，不敢出去，聽著景延一句句地訴說著情意，忽然嘆口氣，罷了。
先讓他們在一起看看吧，如果真的影響到了成績，到時候再……
沈明詩有些赧然地聽著兩個孩子說話，好不容易等他們說完了，她才敢端著水回到房間。
就讓他們，多相處相處吧。
反正總歸是要相愛的人，提前相愛，未嘗不是一件浪漫又幸福的事情。
沈明詩真的很慶幸自己會做這個夢，很慶幸自己能夠避免那麼多的錯誤，能夠阻止女兒被偷換，能夠給女兒許多的寵愛。
那個夢裡，搖搖受了太多的苦，苦到她不敢去回憶，每每想起都只覺得心口絞痛。
再看看如今從小受寵到大的搖搖，她欣慰許多，也緩解了些心疼。
她的女兒，合該是這樣的，從小被寵愛到大，無憂無慮，無災無難。
至於那個周德梅，呵，一顆心也不知是黑成了什麼模樣，才會做出一件又一件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她已經離開陸家好多年，但每次想起，沈明詩總還是恨得咬牙切齒。
她想，或許可以找個時間去看看周德梅，看看她現在過得如何。
即使她當年偷換孩子沒有成功，但她有這個想法，便足以下地獄！
她很怨毒地希望，周德梅過得比誰都糟糕！
—
景延和陸星搖，在陸星搖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正式在一起。
這一世，他們相識於九歲，相愛於十五歲，這一世，他們多了許多相處的時光，也少了許多的遺憾。
景延能夠從她小時便陪在她身邊，能夠見過她從小到大的模樣，能夠陪著她從小不知事到後來的亭亭玉立。
陸星搖亦然覺得慶幸，慶幸她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慶幸她能夠陪著他度過那段黑暗至極的時光，和他一起，攜手走在光明之中。
這一世，他們少了很多很多的遺憾，彼此的生命都得以更加圓滿。
沈明詩當年做的那個夢，太重要了，重要到改變了許多的軌跡，也改變了許多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