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目露懷疑,他放下竹簡,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少年,「《論語》可曾讀過?」
被詢問的李孟羲眼珠左右轉動,一副思索的模樣。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還有……還有……」只記起一句論語的內容,李孟羲便卡殼了,抓耳撓腮起來。
天可憐見,初中課本上學的東西快忘完了。
聽到李孟羲真的背出了一句論語,關雲長微微頷首。的確是像是讀過書的。
越是著急,李孟羲就越是想不起論語的內容,支支吾吾遲遲背不出下文。
看李孟羲這個樣子,關羽又生疑惑,既然讀過書,為何只會一句?
「好了。」關羽一句話拯救了李孟羲,轉而又問其他聖賢經典。
「《孟子》可曾讀過?」
孟子?
李孟羲皺眉望天,他冥思苦想,突然有種被語文老師抽查課文的緊張和窒息感。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額……
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對了,還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李孟羲這次表現好多了,總歸磕磕絆絆的背了好幾句,可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毫不連貫。
關羽由是更加好奇。
「《左傳》。」關羽又問。
「《左傳》?」李孟羲愣了。
或許課本上學過,但是真的一句也記不清了。李孟羲搖頭,表示自己沒看過。
「《春秋》。」
李孟羲沉思片刻,再次搖頭。他喵的,全忘了。
連《春秋》都不曾讀過,關羽頓時失望。
「《孫子》。」關羽隨口一問,他已經去了盤問少年的興趣。
「兵者,詭道也。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稚嫩的聲音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響起。
微眯著的一雙丹鳳眼陡然睜大,關羽定定的看著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少年,有些驚訝。
《論語》《孟子》倒也罷了,大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變成了當世唯一顯學,經史子集多有流傳。因此當少年能背出三兩句儒家經典時,並不少見,也並不令關羽感到驚訝。
只是隨口一問,當看似平平無奇的少年竟然竟然真的背出《孫子兵法》的開篇,關羽很確定,這少年必有家學淵源。
漢朝教育普及率不比後世,受過教育的是少數,而在這些受教育的人之中,讀儒家經典的人占了大部分,讀過孫子兵法的人則是更少的一部分。
「繼續。」關羽身體不由坐直了,他手捋頜下美髯,目露期許之色。
「額,不會了。」李孟羲乾脆利落的道出了實情。
可憐關雲長自認為發現了良才美玉,正豎好耳朵準備聽這少年背誦兵法,然後再好心講解一二,卻不想,這少年竟然還是只會開篇兩句。
關羽錯愕當場。
半晌後,「哼,不學無術!」關羽生氣的拂袖而去。
李孟羲嘴巴張了張,愣在原地,看著關羽離去的背影,他撓了撓頭,不知關羽為何生氣。
哪裡得罪他了?李孟羲百思不得其解。
關羽一番盤問,錯認為少年是士族子弟,並且家學淵源。既然家學深厚,少年卻只會寥寥幾句,只能說明他學問極不用功。
關羽想及自身少時求學之艱難,少年明明有別人求之不得的學習機會,卻不好好珍惜,關羽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關羽離開了,李孟羲四下看去,走來走去的義勇們還好,路過時頂多看了少年一眼,他們好奇剛剛自家主將和少年在談些什麼。
俘虜們看過來的目光,則是帶著不加掩飾的仇恨。
李孟羲一想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本來大家都是俘虜,沒什麼區別,偏偏你跟官軍主將交談甚歡,貌似交情不淺,大家不排斥你,排斥誰啊。
李孟羲明白,自己在俘虜中沒有了容身之地,更何況,他可一點也不想當俘虜。
本以為,遇到劉備義軍,投靠劉備可以就此擺脫將要餓死的絕境,事情的發展好像並沒有如此簡單。
李孟羲細思自身條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幾乎要餓死的一個小娃娃,沒有任何讓人重視的資本。
哪怕,年長兩歲也好啊,至少長成個人可以裝作世外高人鄉野遺賢什麼的,去劉備麾下騙吃騙喝也好。
可惜,太過年幼了。
李孟羲哀嘆自己天時地利人和一點不占。
自關羽離開,呆立原地一動不動許久的李孟羲,咬了咬牙,「磚頭,走。我們去投靠劉玄德!」
欲要讓劉備一眼看重,得拿出讓人看重的本事。
武藝不會,行軍布陣也不會,因此本事沒有。
李孟羲自知,自己有把握的,只有是空談天下大事。
——
中軍大帳,兩排精銳甲士守衛帳前。
帳中,關羽正和劉備張飛細說那少年之事。
「大哥,你或許看走眼了。」關羽言語中充滿著失望。
正在此時,帳外親兵匯報,有兩個娃娃帳外求見。
兩個娃娃?劉備和兩個義弟相識一眼,剛剛還在談論,這下莫不是正主來了。
劉備立刻起身相迎,關羽隨後,只有張飛未動彈,埋頭只顧砸杏仁吃,矮案上,杏仁殼已堆了一堆。
劉關張三人的各異的秉性,此時便已顯露無遺。
劉玄德宅心仁厚,禮賢下士,他親自出來相迎,不因為是只是兩個娃娃而有絲毫怠慢,禮數一絲不缺。
關羽雖為人倨傲,卻傲上不欺下,更唯劉備馬首是瞻。
張飛勇猛有餘,精細不足,因此只顧著吃杏仁,再抬頭一看,卻不見了大哥二哥身影,兩人什麼時候出帳的時候張飛都沒注意到。
帳外。
劉備和關羽聯袂而來。
遠遠的看到被親兵攔下的兩個娃娃,劉備趕忙呼喊親兵放行,腳下小跑著迎了上去。
打量著面前兩耳垂肩雙手過膝之人,「見過玄德公。」少年少年鬆開了手中的木棍,雙手學著電視上的樣子,手臂前揖,鞠了一躬。
腿部受傷了,又丟了木棍,只能一個腿站立,一鞠而下,李孟羲身體一歪,差點倒下。
一雙蒲扇般有力的大手穩穩的扶托住了少年身體,「小兄弟何事而來?不妨進帳細談。」
李孟抬頭。
劉玄德面帶微笑,如同看待自家子侄一般,面色溫和而慈祥,讓人如沐春風,雖是初見,卻絲毫沒有距離感。
「玄德公,可欲知天下大勢如何?」少年面帶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語氣從容篤定。
這一相會,自此風雲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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