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好重的怨煞之氣,這得是死得多慘吶!」葉攸寧不禁感慨,眼前所見的這條街被怨煞之氣籠罩,這種氣息讓人感到十分不適,有種想要控制不住自己內心十分抑鬱。
如果心智稍微有些不堅定,這會就已經趴在地上痛苦流淚,找根繩子直接來個自我了斷。
這個怨鬼,是可以影響人的心智,傳染一種痛苦厭世的情緒。
葉攸寧手中握著七星劍,幾隻小紙人在她前頭飄著散發出詭異的紅光。一絲為微不可察的風從側邊吹來,葉攸寧瞪大眼睛揮劍直接向站在她身邊的陸修離刺去。
同時,陸修離一把符篆也砸了過去。兩人動作同步,一個執劍一個拿符,齊齊朝著陸修離身邊去。
只聽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響起,立刻化作一陣黑影朝前方飄去。
葉攸寧拿出鎮魂鈴搖了三下,那黑影的速度立即像是受到了阻礙慢了下來。接著她一張引雷符拋去,天空中電光火石炸裂,劈在了那一團黑影上。不消片刻,黑影顏色淡了一些。
五張五行符朝著黑影圍住,隨著她的掐訣念咒形成了一個小型困陣。黑影在困陣里橫衝直撞想要從裡面撕開一個缺口,葉攸寧也不會給他破壞的機會,再一次拋出了引雷符。
轟隆……雷電就像是一條鞭子直直抽在了黑影身上,黑影散去又漸漸聚攏形成了一個漩渦,只是顏色越來越強淺了。最後她在漩渦中隱約看到了一個嬰兒的樣子,小小一個卻長相極其恐怖。
嬰兒惡狠狠地瞪著她,然後又用一種極其垂涎的眼神望向陸修離。原來這東西之前就是想當著她的面奪舍陸修離的身體,只是它沒想到就連陸修離覺察到了。
一道又一道引雷符拋去,怨鬼是恨死了這個女人不講武德,一個招數竟然一直用!
葉攸寧表示,招數不在新,管用就行!
眼看著自己魂體都快被劈沒了,怨鬼突然之間怨氣就增加了。
葉攸寧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給自己增加怨氣,這騷操作她委實是沒有想到。
於是一個加大對葉攸寧的怨氣,一個加快速度引雷劈它。饒是此消彼長,最終還是葉攸寧的雷來得跟快跟猛烈一些。
「七星劍,去!」葉攸寧決定給它個痛快,這會怨鬼的魂體都已經半透明了,身上的怨煞之氣也因天雷劈散了很多。這些怨煞之氣都是這個怨鬼的力量所在,失去了這些力量,它自然就不足為懼了。
七星劍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穿入困陣,怨鬼被七星劍裹挾著的天罡之氣一劍就吞噬了。霎時間,鬼域碎裂,兩人回到了現實世界。沒想到兩人竟然還在葉府不遠,國師這狗東西還真是太會設計了。
鬼域破的一瞬間,國師點燃的一根香直接從中間斷開,他睜開眼睛望向面前的香爐,語氣淡淡:「花了這久的時間才破了鬼域,看來這丫頭還在保存勢力。呵,那本尊就更加不能讓她失望了,希望這第三關你們能還能扛得住。」
「師父,不好了。」身後一名弟子匆匆來報。
「師父,兩位師兄和小師弟好像……好像識海受損傻了。」弟子怕被牽連,把腦袋壓得低低的。師兄師弟這次出去一身傷回來也就算了,這會人醒了卻發現成了傻子。
國師只泄露出了一瞬間的殺意,不消片刻就又收得無影無蹤恢復了那個一派從容淡定的果實。
國師揮揮手,弟子趕緊退下。他再次望向那斷掉的香,心想葉攸寧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讓他這三個弟子好好的離開葉府。不殺他們,但也絕對不讓他們好過,那賤丫頭倒是個心狠手辣的。
街上到處都是巡邏和搜查的士兵,不過以陸修離現在的本事躲開他們還是能做到的。現在街上人太多,不然她都想自己使用疾風符了。
兩人花了不少時間終於回到了小院,阿森見兩人身上都有傷十分著急:「少主,少夫人!你們這是受傷了?」
葉攸寧擺擺手:「不打緊都是皮外傷罷了。現在城中都是來搜查我們的人,得想個辦法避一避。」以葉攸寧對陸修離的了解,這宅子既然是他雙腿受傷回京後才準備的,那這裡就肯定會有機關暗道之類的。
接收到自家夫人的眼神,陸修離有種什麼都瞞不住她的無奈:「風伯,這裡就交給你應付了。」
風伯是這宅子明面上的主人,表面上他跟陸修離完全沒有關係,但實際上風伯也是曾經的陸家軍。但他的名字從未記錄在陸家軍里,因為他一開始就被挑選到陸修離身邊保護他。
風伯帶著一行人來了一件雜物房,在一張掉漆的破柜子里竟是一道暗門。推開暗門,一道黑漆漆的暗道就出現在眼前。
「少主少夫人快走吧!只要他們搜不到人,城門不會關太久。」京城不是別處,這裡封了城會引起的恐慌很容易發展成不可控。
一行人沿著暗道走了許久,這一路上葉攸寧動用了玄術讓自己聽得更遠。她果然將地面上雜亂的腳步聲和各種爭執的吵鬧聲都聽了去,這一路還有水聲,這條暗道可不短。
這京城的地下真是密道千千萬,真不不知道哪天互相就把地道挖通了。
陸修離擔心她的傷勢,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背起她快步穿梭著。身後的幾人也緊緊跟著,但大家都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直到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葉攸寧都聽不見地面的腳步聲了,可以判斷出此時的位置或許已經出了京城的中心區域。
她正這麼想著,陸修離開口了:「再走個一炷香的時間就到出口了。」
一行人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接近出口葉攸寧敏銳地察覺到了風吹來。風裡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檀香氣,葉攸寧好奇地問到:「這附近是有廟宇嗎?」
陸修離點點頭:「不錯,山上有座白霧寺。」
竟不是出城的方向?葉攸寧有些犯迷糊了。
陸修離笑道:「忘了我們這次進京的另一個目的?」
葉攸寧瞭然:「我們要找的,該不會是在寺廟裡吧?」
陸修離應了一聲:「不錯,表面上這是一座寺廟,其實它應該說是一座監獄。」
葉攸寧還以為出口是一個隱秘的山上洞口,可她是真沒想到出口竟然是假山。
「這是……阿離,這裡有鬼,還不止一兩個。」葉攸寧一出來就感受到了這裡的濃重的陰氣。
阿森立馬覺得背脊發涼,少夫人知不知道她突然來這麼一句挺嚇人的。
陸修離也順著葉攸寧的視線望去,這廢棄的園子上空是黑沉沉的鬼氣,而且還有怨煞之氣。陸修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分辨出來的,但他現在對這些東西的感知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從書中汲取到的知識範圍之外。
「這園子的主人是一名御史大夫,但他一家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就連看家的狗都沒有被放過。這個園子到處都是血沫橫飛,至此之後這園子就開始鬧鬼。
也有人不信邪就以低價買入,結果都沒住上半個月主人就瘋了。宅子又被以更低價賣出,第三任主人搬進來的當晚就見鬼中風,夫人兒女齊齊病倒,第二天立即搬了出去。
在這之後這宅子就再也沒人敢買了,久而久之就成了聞名的鬼宅。也又那些好事的人打賭來一探究竟,結果無一例外離開這宅子之後都病了絕口不提宅子裡的所見所聞。
就連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曾經也有打過這宅子的主意,結果都是當晚就跑光了再也不敢提起這座園子。」
葉攸寧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那他派人挖暗道挖到這園子他手下的人就不怕嗎?
陸修離有些難為情道:「他們打通暗門之後就立即撤回,並沒有進入在園子。也是為了配合這次白霧寺救人,我前不久才傳信回京城讓他們將暗道挖到這裡的。」
葉攸寧回頭看了身後的四人:「給你們的符都貼身戴好了嗎?」
阿森用力點頭,少夫人給的保命符篆他是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眼才安心的。
其餘三人也點點頭:「少夫人放心,符都在!聽說那些髒東西最怕陽氣重的人,像我們這些沙場出來的人,它們應該怕我們才是。」
葉攸寧輕笑,這話倒是不錯。他們都是陽氣重的男人,而且還有沙場戰功積累功德,另外也有殺人的煞氣,這種人鬼也要避讓三分。
當然這是正常情況下對一般的鬼來說,像這園子裡的鬼已經生了怨煞之氣,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我們現在是自己上山嗎?」葉攸寧仰起頭往山上看,疊影重重的山巒間,依稀可見還有燈光亮著,哪裡應該就是白霧寺了。
阿森搓搓手臂,饒是有少夫人這個最大的保命符在身邊,他還是止不住感覺到背脊陰涼。
陰風吹來的時候,破敗的園子裡颳起一地落葉。風聲卷著嗚咽聲,場面更加恐怖了。
葉攸寧眉頭微皺向前一步,三清印拋起虛影散發出金光。
阿森一臉又怕又激動,期盼著自家少夫人又要大展神通。結果就見自家少夫人撐開了一把傘,她飛揚的裙擺立即變成了紋絲不動,好似在她傘下風吹不到她。
接著就見她蹲在地上燒起了……紙錢!
「路過貴寶地打攪諸位實屬無奈,一點心意還望諸位海涵。」紙錢一把一把的燒,陰風果然停了下來。
阿森幾人齊齊嘴角抽抽,這就是傳聞中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少夫人果然不走尋常路,別人是糊弄鬼,她在賄賂鬼!
剛鬆懈下來的心弦,在阿森幾人差點就要叫出聲後又提了起來。因為他們看見了,看見了這滿園子的……鬼!
雖然是半透明的,時顯時隱,但這已經夠嚇人了。
葉攸寧收起了三清印,先禮後兵。她亮出了三清印是想告訴這些鬼們,她是有實力滅了他們的。但她並沒有想這麼做,她純屬路過,所以收了她的燒的紙錢大家相安無事就好。
「都安撫住了,我們可以走了。」這麼鬼氣森森的地方國師都不管,她可沒想要非那力氣,主要是現在時間也不允許,不然都是可以幫它們一把。
也是可憐人。
陸修離依舊選擇背她上山,葉攸寧還在想他們要怎麼混進寺里去:「這寺廟應該不會很大吧?太大可有些不好找。」寺廟裡她不敢輕易放小紙人,畢竟在佛門也不好太明目張胆了。
陸修離道:「已經鎖定了一個大致方位,具體的還需要我們自己摸索。最好的辦法是我們借宿混進去,那位置距離廂房比較近。」
葉攸寧給自己穿的男裝,施法改變了他們六人的樣貌,現在他們就是一行六兄弟,長相都有幾分相似。
月下,陸修離敲響了白霧寺的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