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後天空醞釀已久的雷雨終於落了下來,好在陸修離提前找到了一處廢棄的房子,雖然是四處漏風但總比在戶外淋雨來得強。
轟隆隆的雷不斷在上空炸響,光是聽著就莫名讓人心慌。葉攸寧借著雷電望向虛空,東寧國的氣運就跟她現在所見一樣,黑氣纏繞是亡、國之兆。
她就想不明白了,國師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國運都快被皇帝給作沒了,國師卻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一樣?所以國師每天都只顧著給皇帝煉仙丹幫他成就長生嗎?
「別看了,起風了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西北那邊來信說第一輪的寒潮已經到了,好在我們提前準備的禦寒物資。府衙都有通知到家家戶戶,草木生機雖還沒恢復,不過枯枝腐木倒是很好的讓百姓熬過這次寒潮。
軍師統計了一番,這次寒潮病倒了不少人,但無一人凍死,這已經是以前不敢想的結果了。阿寧,這都是你的功勞。我替西北的將士們和百姓們謝謝你。」
陸修離是真的欣慰,他打小就被帶去軍營,知道西北的風沙又打在臉上有多疼,也知道缺水的西北在夏日有多難捱,更知道寒潮的夜伴著風沙有多冷。
即使是有夾襖有烈酒的軍營,每年寒潮來襲還是會有人扛不住凍死,就更別說那些普通百姓了。這次寒潮的人員損失為零,都可以載入史冊了。
葉攸寧搖搖頭,她可不敢居功。棉花是她拿出來的沒錯,可要做到家家戶戶提醒準備禦寒物資,還要要求加固房屋,這些最零碎的事情卻是決定挨不挨得過寒潮的關鍵。
「該感謝的是基層幹部才對,不僅要通知到位還得解決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這些事情才是最累人的。來往縣衙與村落,實地考察落實這都需要跑斷腿的。」
基層幹部?陸修離對這個詞感覺挺新鮮的。雖然沒聽過,但憑著她的話也能猜到是指哪些衙門裡的所有跑前跑後的官員公差們。
的確,上面只管發話下去,下面落實的人確實是最費心的。
十指緊扣相視而笑,孟玉衡抖了抖身子扯過阿森問:「他們一直都這麼……恩愛嗎?」
阿森一臉傻笑:「那是自然。」
孟玉衡其實更想說的是,你們都不嫌狗糧撐得慌嗎?
出去放風回來的大金差點沒剎住眼看著就要往夫妻兩身上撞去,大金瘋狂叫起來讓兩人把它接住。可無良夫妻卻是牽著手齊齊往後退,大金可就慘了。
接著大金瘋狂叫喚著,阿森雖然聽不懂大金在叫什麼,但他可以從它瞪大的雙眼和叫喚的速度里判斷,它……罵得挺髒。
見夫妻兩自顧自吃著烤肉壓根就沒有要理會它的意思,憤怒之後又委屈巴巴的大金只好自己做勇敢大金站起來。一步步朝著他們走過去,像極了一隻倔強的鴨子:「我不會告訴你們我剛才看到了什麼,除非你們求我啊!」
夫妻兩相視一眼,陸修離輕笑自家養的小東西還是得自己寵著。人家都遞了梯子過來,他就上道一點也給個台階吧!
「來,最好的羊腿肉是你的了。」誰能拒絕一隻外焦里嫩金黃酥脆的烤羊腿呢?
大金埋頭乾飯是沒看到兩人用一種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它,等它吃了一半終於捨得將謎底揭開。
「我看到之前在沙漠裡你們的死對頭了!」
陸修離立馬就想到了賀瀾譯,除了他不做她想。之前就猜到他們很有可能會在回去的路上跟他們碰上,沒想到這世界的確是小還真就碰上了。
「離你們最多也就十里地,明天估計是會遇到的。我瞧了一下他們人可多了,比你們多太多了,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兩人的表情卻絲毫不見凝重,會遇見是意料中的事兩人也有所準備並不擔心。
大金以為直接說完兩人一定會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兩人還是穩如老狗。雕不懂,雕不明白,雕還是乾飯吧!
孟玉衡兩眼在夫妻兩和大金身上來回看,他們是在跟雕交流是吧?是吧?他們該不會真的聽得懂雕叫吧?玄門還能御獸嗎?太玄了,他現在要是求少夫人收他為徒還來得及嗎?
正在思索的葉攸寧莫名其妙感受到一點白光落入她眉心,這信仰之力哪來的?好久沒人給她信仰之力,陸修離身邊的將士們能給的他們都給了,已經沒別處可薅了。
她正疑惑不解中,一轉頭就見到孟玉衡兩眼冒光地看著她。
得,有答案了。這樣的眼神她已經再熟悉不過了,最開始是阿森,現在到了孟玉衡,一樣的眼神清澈又愚蠢。沒想到啊,孟玉衡長到現在都還沒黑化,還能有這麼一顆純淨的心靈真是難得。
「敬王帶的軍隊就在我們附近,明天我們很有可能會相遇。對方人多勢眾我們不宜起衝突,不過還是要準備一下以防有變。」
陸修離之前就已經將敬王的事跟孟玉衡分析了一下,知道他們跟敬王父子是沒有可調和的餘地。相遇就必定會你死我活,但他們人數少的確不宜以卵擊石。
「大家也不用太緊張,我給你們施的法術還有效,他們看不透你們真實的長相。不過他們當中還有一個也懂些玄門的東西,他是個未知的變數。」
阿森滿不在意:「少夫人放心,已經傳信給附近的人手了,若是真起了衝突咱們還有援手。」雖然說有援手,但來不來得及卻是不好保證的。
好在這都已經快到西北了,他們的人就算不能及時趕過來也能等他們逃出去接應它們。敬王可不傻,不會為了追他們就真跑進西北的地界去。
給手下都打了個預防針,這晚大家精神都很放鬆。翌日一個個起來就活動開了,那架勢不知道還以為他們現在就要出門打一架。
雖然大部分難民都往京城那邊跑,但之前在陸修離的部署下還真就為西北引來了不少逃難的百姓。
之前西北人口流失太大,現在的難民就是人口回流最好的機會。陸修離早就做了部署,流民得到了妥善安排。一個百廢待興的西北,如今有了流民以賑代工可謂是天災里的欣欣向榮。
口口相傳,西北能讓百姓徹底安定下來有吃有住還有朝廷給的活計,流民一下就有了生活的奔頭。現在湧入西北的人口是越來越多了,即使還有不少人因為害怕西北是邊境常年有戰亂不敢來,但如今重新造籍的新增人口就已經很客觀了。
越靠近西北氣溫越低了,葉攸寧一行人的禦寒裝備齊全誰也凍不著。但敬王一行人就不行了,西南的氣溫比京城還熱,他們剛從西南出來毫無準備,一個個都給凍病了。
是以敬王一行人走得特別慢,差一點就要跟陸修離一行人錯開了。
可運氣就是差了點,還是碰到了。
雙方都顯得有些緊張,現在路上流民多敬王他們有食物還是挺怕被搶的。小雨還在下著,敬王一行人不僅沒有禦寒衣物就連雨具也不夠,對他們來說真是雪上加霜。
賀瀾譯傷得沒有父親重,但因風寒卻也家重了病情。雖然已經安排了人先行一步去採買,可是傳回的消息就是禦寒的衣服沒買到就連炭火也沒買到。
賀瀾譯一想到是自己親自下令讓姚家去收購所有禦寒物資,這會就覺得心梗。
秦舒湘只說了大概的降溫時間,而且寒潮最先只是在西北,西南還是很炎熱。雖也準備了幾件厚衣服,可他們沒想到氣溫降得這麼厲害,這衣服根本扛不住。
父子兩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梗,現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厚襖子,只能傳信道姚家讓他們送禦寒物資過來。不然父子兩傷上加病,只怕是要死在路上了。
「站住!」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叫住了他們。
落在他們眼中的阿森長相普通十分憨厚:「這是軍爺吧?不知軍爺有何事?」
「你們打哪來的?」
馬車裡的葉攸寧翻了個白眼,這種半路上攔下別人查戶口的行為真的很想讓她一腳把人踹飛。
「我們主家打南邊來,這不是洪澇沒法子了只能到北邊跟親人團聚。」
「我要見見你們主家。」
這語氣真是橫的,完全不考慮人家想不想見他。
阿森一臉為難,為首的侍衛根本不理會他,騎著馬就走到了馬車旁掀開了帘子。
陸修離這會已經化身一位病弱的老爺,見到有人撩開帘子一臉不悅:「阿福,發生何事?」
葉攸寧忙在旁給他順氣眼神都不給那侍衛一個:「老爺先喝藥,不能再受涼了。」
侍衛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瞧兩人身上穿著華麗估計是江南富庶的商戶:「這位老爺,在下敬王麾下將士,不知你們可能勻出幾件厚襖子?價錢好商量。還有這藥,可是治療風寒的?」
葉攸寧一臉惶恐地看著夫君,陸修離搖搖頭:「實不相瞞,禦寒物資被人囤積,根本買不到。我們身上穿的都還是去年的舊襖子。對不住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不過這藥倒是還有幾副。」